“好!”
秦远一口答应,和花仙姐姐成亲被阻挠了他心里有无名怒火,好似一种从骨子里钻出来的恨意直冲天际,以他的少年心性本不会有这深刻的触动。
“不要。”父亲秦山拉住儿子,他做游方货郎二十年,是能吃得亏忍得辱的人,母亲也不准秦远出去,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母亲可不愿平凡的儿子与修行者打架。
对父母素来言听是从的秦远在这一刻什么都没听到,走到庙外,姬如法满面春风的潇洒飘出,一个优美的姿势落在河堤上,“来吧,我不还手。”
两岸河堤开满桃花,姬如法脚踏青砖挺立放话,他想他这个动作实在是潇洒极了。
秦远小时候常和姬如法打架,占优势的时候不少,但姬如法九岁学了道法后慢慢的秦远就输多胜少,但秦远依旧和他打,一半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一半就如现在,怒在胸中,不得不发。
他年轻气盛,飞身抬脚,竟在半空划出一道半丈远的弧线,卯足了劲儿踹向姬如法腹部。
姬如法只轻松一笑,侧身闪过,“一招。”
秦远挥拳,拧身,踢腿,每个动作都做到最快,力气用到最大,可惜姬如法就小小的一迈步,一侧身就闪过去了,还打开一把折扇安稳的扇动几下,为秦远数着招式。
“十招到了。”姬如法避开秦远的拳脚,笑道,说完膝盖顶在秦远腹部。
“砰”的一声秦远翻了几个跟斗,撞在河堤边的桃树上,震落满地桃花。
“噗!”秦远一口鲜血吐出,染红桃花满地。
“远儿!”秦远父母阻拦不住秦远,已知要糟,连忙跑向树下要扶秦远。
姬如法却对自己不大满意,他打算叫秦远满地连牙都找不到,看来这小子身体挺硬朗的,只是吐了点血,而且自己貌似没有打脸上,在知道就给他脸上补一拳,“柴火秦,你输了,回家数星星去吧,迎娶仙子的事就别在想了。”
秦远的腹部被猛击了一下,体内如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苦水都呕吐出来,头也被树干撞得嗡嗡作响,看地上的桃花花瓣都模模糊糊了,听到姬如法的话,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又吐出一口鲜血。
秦远父母本不想与姬如法为敌,毕竟他是桃花坞的弟子,但爱子受伤,亲事无成,寻常人家最看重的事被生生阻断,如何能忍,姬琴音低声在秦远耳旁说道,“远儿,不要逞强,待会儿你跟着小霜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秦霜出身不凡,秦山夫妇也料想过成亲当日会有人前来阻挠,却不想竟是姬如法这没相干的人,而连姬如法这样的普通修行者都让他们深感无力。
姬琴音对着秦山点点头,秦山会意,偷偷从背撘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灵石。
修仙门多用灵石,属性品质层次不一,秦山手上这一块红色的就是火性灵石,不过品质较差,用简单的道法制成一块爆裂火石,是秦山行走卖货防备一般强盗用的。
遇到道法不错的修行者当然无济于事,但修行者中劫财的不多,就算遇到也看不上秦山这游方货郎的钱财。
“远儿受了如此重伤,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是问题,今日我夫妻替远儿认错,还望高抬贵手,往日之事一笔勾销。”姬琴音向姬如法说道,她知秦远往日里经常跟姬如法一伙儿打架,今天怕是姬如法故意找茬,“说起来,你也算我侄儿。”
姬如法心道自己应该没有下重手呀,也有可能是练习不熟没有掌握好力道,真把秦远打残了,见姬琴音说的可怜,便抬手说道,“我与秦远远无大仇,你虽曾入桃花坞为我同门,但今非昔比,我是仙门师长,倒不能和你们计较。”台握成拳头的手掌张开,面示四围。
这便是修仙界勾销恩怨的姿势,拳头松开,表示我已不再与你打斗,手微微抬起,代表是我高抬贵手,桃源镇的人都认得这个意思,而且寻常人家还会上前轻轻击掌以示诚意。
秦山夫妇就走过去轻轻击掌,姬如法微笑而立,目光转向秦霜,秦霜目光一直在秦远身上,此刻微微皱眉,轻撇着嘴,觉察到姬如法望向她,转过头不悦的看了姬如法一眼。姬如法却感觉良好,还做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欠身的姿势。
却见一团红光闪起,却是秦山手心的火石爆裂,霎时间火光四射,将三人吞没其中。
“不好!”陶爷爷在桃花庙门口觉察到有灵气波动,但以他之能觉察的已经太晚,来不及阻止。
“哼!”一声冷哼,火光分作两团,却是姬如法已经跳出来,捏了两个法诀熄灭了身上的火,“这等劣质火石符也拿来暗算道爷我,真是该死。”他的道袍已有几处烧焦,头发亦烧焦不,头带散开,蓬头垢面目露寒光,一瘸一拐但却速度极快的奔向秦远。
“啊啊——”秦远只听见母亲对他说了什么,就见一团红光把母亲卷入其中,心头大痛,竟然天生神力拦腰拔起身边的桃树,用树根一头狠狠撞向姬如法。
姬如法在手上捏了个火法,自是可以把桃树烧的干干净净,连秦远都烧死,临近了又改为一脚踢在秦远腰间,直接将他踢到了河里。
“哎呀!”只听一声娇呼,却不是秦远所发,清铃铃似豆蔻少女所出。
秦远忍痛不发,他与姬如法相差太大,无力反抗,直飞向河中。
蓦地身体一软,一股清香裹住了了秦远的身体,眼前那道淡淡笑靥,不是姐姐是谁?
“无双,你没事吧?”秦霜柔声问道。
秦远摇摇头,嘶声道:“母亲……父亲……”
秦霜踩着水回到岸上,替秦远擦拭脸上的血迹,柔声道,“他们没事,你看。”
秦远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父亲秦山和母亲姬琴音都还好好的相扶着站在一起,身上一丝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姬如法在火石爆裂的时候有些慌乱,陶爷爷心急也帮不上忙,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还没等姬如法挣脱火光,那女子已经在秦山夫妇边伸手,爆裂的火气一沾她手立马被吸走消失,别看秦山夫妻身上火光不小,但一点都没伤害到身体。
“虚怀之体?”陶爷爷暗暗吃惊道,她瞧得出女子的不凡,没想到她竟是虚怀之体。虚怀之体是人伦九品中上三品的一种,陶爷爷也无法准确辨认。据说这种根骨的人天生能够将各种灵气化为己用,刚才没有任何法诀,女子就将火灵气吸了个一干二净,正符合虚怀之体的特征。
秦远待要在站起冲向姬如法,姐姐却轻轻抱着他不让他动,秦远全身疼痛,倒在姐姐肩头喘了几口气,将今日恨意埋进心里。
以卵击石,君子不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话如此,但秦远觉得要不是姐姐现在抱着他,他一定还会和姬如法拼了,少年只要怒火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啊呀!你们怎么这么坏呀!”事发突然,眨眼之间就有爆炸火光,秦霜抱着秦远回来的动作,清铃铃的声音再次不满的响起。
一个小不点从秦远刚刚拔出的桃树树坑里爬出,长长的毛,大大的尾巴,身体和脸都像是一只宠物猫,声音却和人类十四五岁的少女一样轻灵,“本来在树上睡得好好的,怎么你们要把我推进坑里?”
“这是桃花仙——”
陶爷爷才意识到秦远刚刚在桃花庙前做了大大不敬的事,毁坏桃花树,而桃花庙周围的桃花树上常常有桃花仙逗留。
所谓桃花仙,其实就是东胜神洲修仙界的花精,桃花的花精,花草树木修炼成精极为不易,千年难得小成,但桃源镇的桃花不同,经常有几十年的桃花灵体出窍,化为花精嬉闹。这是桃源镇灵气丰茂的结果,桃花精被桃源镇的人视为吉祥之物,奉为桃花仙。
折了桃花,就损了桃源镇的灵气,也不是没人损坏过,陶爷爷担心的就是秦远只是平常的老百姓,恐怕解释起来不那么容易。不过,要那女子亮明自己的仙门身份这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姬如法见秦山夫妇在火石爆裂下居然没事,不由得冷哼一声,见秦远居然把桃花树连根拔起,还惊扰了桃花仙,更是哼哼哼个不停,他暗暗把秦远一家记在心里,只等师父来了把那女子接回仙门,再慢慢报复秦远一家。
小时候他与秦远打架,不过是少儿好动,打闹成性,作为仙门中人,今日他力阻秦远亲事,也属师出有名,但这世上偏偏有人能把错的事做成对的事,对的事做成错的事。
真是往日无大恨,今日结深仇!
那小猫一样的桃花仙四周打望一圈,听姬如法哼哼个不停,奇道,“怎么,老大爷你鼻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本大人给你把把脉?”
它的声音清脆入耳,把姬如法气了个歪鼻子,待要反驳,又觉得不能和桃花仙斗嘴,便不答言。
桃花仙真如活波的少女不肯停下,待要再说,却用前爪蒙住了眼,“哎呀!人来了,我要躲起来。”嗖的一声不见了。
桃花仙话音刚落,果然见一群人丛镇转角儿的桥上走来,只差半里地就到桃花庙。仙风道骨一行人,姬如法的师父宋明正在其中,却不是收到了姬如法的消息赶来,而是刚刚接引回归。
为首的乃一白袍男子,道袍上点缀五朵粉色桃花,乃是桃花坞四大副门主之中最年轻有为的——楚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