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心怡一听铃声就知道是伊琍，她拿起手机向办公室外走去，楚旭阳这种样子，她是不太敢在办公室里接电话了。
哪知楚旭阳在华心怡出去之后突然把头抬起来，然后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慢慢笑了出来。
华心怡接完电话回来，一进门看见楚旭阳坐在凳子上摆出不自然的微笑。她扭扭头向后看了一眼，确定后面并没有谁之后，疑惑地指着自己，问，“你是在冲着我笑吗？”
看得出来楚旭阳保持那个僵硬的笑容很不自然，但他还是拼命维持着那个表情，对着华心怡说，“对啊，我就是冲着你笑呢。”
华心怡浑身颤了一下，谁来告诉她楚旭阳这样的人说话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语气词做句尾了？！不知道这样听起来很奇怪吗？
“我刚才接电话的过程中你去了一趟泰国又回来了？”华心怡悄悄地把自己的椅子往门外拉了拉，她总觉得这样的楚旭阳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有。你午餐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定位。”楚旭阳“拼了老命的假笑”中。
“我吃什么都都都都可以。”华心怡紧张地已经开始结巴了。
“你怎么说话不利索了？那要不我们去吃烧烤？”
“什么都行不过楚董事长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才用这样看着就慎得慌的笑以及这种说话的口吻来折磨我！”华心怡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听楚旭阳这样说话，看他这样，做已经完全不能算作是在表达“笑”这个表情的动作的话，自己简直要英年早逝了。
楚旭阳皱皱眉，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他用一只手揉了揉脸颊，问，“难道我不是在表现‘温柔’这个词吗？”
“……”
华心怡沉默良久，本着“如果我说的太重一定说不好会被扣工资”的原则，说，“不是。”
楚旭阳说，“怎么可能？面带善意的微笑，词尾加语气助词，这我都做到了啊，难道是因为我说话的时候没有36°歪头？”
华心怡觉得不能再忍了，她认为楚旭阳对于“温柔”这个美好的词语的认知度已经会让一个长居地球的火星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了。
她深吸一口气，问楚旭阳，“你语死早？”
楚旭阳一愣，“什么意思？”
“说你语文老师死得早。”这句话不理解华心怡觉得好像可以算是正常。
“呃，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温柔这个词呢，讲的是一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的感觉，或者说他的行为让你觉得似乎这个世界突然间柔和下来了，是这种高深莫测的意思。呃，你听得懂么？”华心怡已经开始深深地怀疑楚旭阳的理解能力了。
楚旭阳倒也不辜负她的怀疑，还是带着不明白的样子看着华心怡，说，“不懂。”
华心怡突然明白为什么楚旭阳的话总是那么少了，因为大概他理解正确的词确实不多吧。
“简单来讲就是说，你刚才的行为完全跟‘温柔’搭不上边，不搭嘎，可懂？”
“懂。不过为什么？”
华心怡终于怒了，她喊道，“哪有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表现得完全不对！你那个像是打着石膏的脸是怎么回事，微笑这个表情不是扯嘴角就可以的！至于语气助词，那完全只是卖萌用的！”
楚旭阳听完半天没说话，华心怡怕是刚才自己态度有点恶劣，她刚准备开口道个歉，结果，楚旭阳抬起头，说，“什么是——卖萌？”
华心怡发现自己已经完全hold不住这尊大佛了，她默默地掩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说，“你放弃吧。”
技法一，温柔，失败。
两人下班回家，楚旭阳说，“今天想吃什么？”
华心怡想也没想，说，“饺子。”
这对于常年只研究西餐的楚旭阳来讲，实在是不容易，只不过他想这是扭转自己刚才首战失利的好机会，于是说，“好，那我回去给你做饺子。”
“诶？”华心怡特别惊讶，她只知道楚旭阳会煎牛排，却没想到他连这难度绝对能排在家常菜前十之中的饺子都会做，不由得对他增加了一份敬佩。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楚旭阳对于饺子的认识，程度浅得与对“温柔”的理解有的一拼。
自——自求多福，华心怡。
楚旭阳换了家居服就进了厨房，手里拿着刚刚在卧室偷偷打印出的饺子的做法。
他系好了围裙，“啪”把厨房门关上了。
以下省略楚氏独家的饺子做法，因为哪怕是西餐师傅包饺子，也不会出现这些情况：和面时发现面少，加水，水少，加面……如此反复，面团最后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大得惨不忍睹；搅馅的时候发现有点咸，毫不犹豫地加了勺糖；擀皮的时候有大有小，有薄有厚，因此楚旭阳包出来的形状随着饺子皮的现状而变化，什么都有；最后蒸的时候，在底下的锅里直接省去了放水这个步骤……
所以最后楚旭阳居然还能有成品存活于世上简直是奇迹。
华心怡在楼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怎么都不能把楚旭阳和中餐联系起来，于是她想下楼一探究竟。
一下楼才发现厨房的磨砂玻璃似乎清晰度更加降低了。
她本来想拉开厨房的门，发现楚旭阳从里面抵着，好像誓死也不开的样子。
华心怡放弃了，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华心怡已经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中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叫她起来吃饭，伴着这个声音还飘过来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她睁开了惺忪的眼，却被面前的脸吓了一跳。
惨白得像营养不良的饿死鬼！
然后鬼说话了，“饺子好了，你来尝尝。”
华心怡怎么看怎么觉得现在楚旭阳的样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奇怪的样子了吧，不禁笑了笑，然后说，“好，我去尝尝，不过，你要不要先洗洗脸？”
“我都忘了，吃完再说吧。”
楚旭阳带着华心怡来到餐桌旁，绅士的为她拉开凳子。
只不过华心怡此时的视线固定在这盘呃不知道能不能称为饺子的食物前，确定了刚才那股气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
“呃我吃饺子喜欢加芥末，家里有么？”
楚旭阳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去拿芥末油了。
华心怡想，这样就能制造出一种“万分感动”的景象了。
芥末拿来之后，华心怡稍微向小碗里倒了一点点的，夹起一个饺子，抱着必死的信念吃了下去。
楚旭阳在旁边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华心怡觉得这饺子虽然长得实在是有碍观瞻，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她越吃越喜欢，再加上芥末的作用，流着眼泪说，“真的不错！挺好吃的！”
楚旭阳总觉得华心怡说的不是实话，他也夹起了一个，放进嘴里，这个味道还真是，呃，难以言喻。
他好不容易咽下了一个，有点心虚地问华心怡，“你真的觉得好吃吗？别勉强自己吃了？”
华心怡抬起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饺子，说，“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其实挺喜欢尝试各种黑暗料理的。”
这话说的楚旭阳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高兴吧，她说这是“黑暗料理”，沮丧吧，她又说喜欢吃。
好吧，那就暂且算，技能二，饺子，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