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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日本的剑道(1)

日本的武士刀是很有名的,长期以来一直作为最能打的冷兵器之一而为世人所知,这个前面已经说过了,也就不提了。

有了刀之后自然就得用,用了刀后自然也就有了关于如何用刀的各种说法和技巧,这就是剑道。

剑道最初的登场是在平安时代末期的源平合战之时,在最开始的时候,它是单纯地被作为一种杀人方法而记载于史册的。由于它的主要使用场所是兵刃相见的战场,所以也被叫作兵法。随着日本刀被越来越广泛的运用以及战争的日益趋多,剑道也变得流行了起来,并且还分了各种流派。到了杀人如麻的战国时代,剑道也同样是流派如麻,不过最主要或者说最强的,也就只有三个:一刀流、神道流以及阴流。

这三大门派如同一棵树的三根主干,在它们之上又分生出了无数枝干,然后再和其他的一些小流派或者是不大不小的流派一起,组成了日本剑道的参天大树。

一刀流,从广义上来讲,拿一把刀开打的剑道,都能叫一刀流。狭义上来看的话,则是起源于室町时代初期,由中条长秀开创的中条流剑道。由于中条流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就被发扬壮大,所以一些弟子便自立门户,开创了新的流派,比如富田势源创立的富田流,再比如钟卷自斋创立的钟卷流等等。

钟卷自斋在开创钟卷流之后,便收了两个徒弟,一个叫佐佐木小次郎,就是那个跟宫本武藏决斗的人,他手执一根堪比晾衣杆子的长刀,所向无敌,并且自创一门取名岩流。

不过,这个流派因为他的战死而失传了。

钟卷自斋的另一个徒弟名为伊藤一刀斋,在日语中,“藤”和“东”发音相同,所以他也叫伊东一刀斋。

一刀斋在学成之后,开创了一刀流,因为此流派的名字特别好叫,同时也被发扬得特别光大,盖过了包括中条嫡流在内的一切中条系流派。所以,原本应该叫中条流的,现在就被叫做一刀流了。

一刀斋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小野忠明,一个叫伊藤忠也。这两人是亲兄弟,只不过后者更受先生的疼爱,所以继承了伊藤这个姓。但若要论剑道的话,还是小野忠明更胜一筹,他的小野一刀流在江户时代一跃成为名门,其本人也是德川幕府的御用剑术指导,徒子徒孙满天下。到了幕末,某徒孙的徒弟中,有个叫千叶周作的,自立了一回门户,取名北辰一刀流。北辰一刀流和神道无念流以及镜心明智流一起,被誉为幕末三大流派。

北辰一刀流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神秘性,它不讲究任何华丽的必杀技也不放冲击波,就是单纯地通过加大练习程度以及制定合理的练习方案来练物理攻击,即传说中的平砍。尽管招数平实,但学起来很容易上手,方便速成。一般其他地方学十年才能达到的成就,放到千叶周作那里,学五年就已经轻车熟路,而且打起架来一点都不麻烦,完全不会吃亏。剑豪集团新选组里很多人都是北辰一刀流出身,比如藤堂平助、山南敬助以及前面提到过的伊东甲子太郎,还有不是新选组的坂本龙马。

北辰一刀流的道场现如今还在,有两个,一个在茨城县,还有一个在东京都的杉并区。

神道流全名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简称香取神道流,通称神道流。它的开创者是被誉为“日本武术中兴之祖”的武林高手饭筱家直,此人提倡武学的原型是“无”,也就是无招胜有招、无中生万物,并且认为真正的武学其实就是人心和人道,只要你一心向善,那么再结合平时的苦练,你的武艺也会精湛起来。

所以,当他的徒弟首先学的不是剑道,而是思想品德。

饭筱家直有个真传弟子,叫冢原安干,他开创了新当流,因为老家在日本的鹿岛(茨城县内),所以也叫鹿岛新当流。

这个流派,是不是有点眼熟?

冢原安干没有儿子,便把一身武艺以及流派传给了养子冢原高干,冢原高干又改了名,叫做冢原卜传。

说起这个人,我相信很多人一定不会陌生。在日本战国历史题材游戏《太阁立志传5》中,这位以满头白发的老爷子形象出场并强大得几乎逆天的家伙,让很多新手吃足了苦头。据说,有玩家跟他单挑打了六十多次没赢过,而且还是被他用一刀斩之的手法给秒杀的。

在现实中,冢原卜传也是属于剑圣级别的人物,并且桃李满天下。经他手教过的徒弟,几乎遍布全日本,有室町幕府第十三代将军,人称强情公方的足利义辉、日本棍术达人真壁氏干、有剑豪大名之称的战国诸侯北畠具教、日本古代天才足球运动员今川氏真,以及日本历史上伟大的剑圣上泉信纲等等。

不过,虽说他教徒弟的时候传的都是新当流,但冢原卜传最为信奉的,却是一种叫做“无手胜流”的流派。这话的意思说好听了,叫作不战而胜,说难听点,就是无耻下流。

据说曾经有一次,冢原卜传坐船渡河,在船上,有一个年轻的剑客认出了他,并提出了比试一下身手的请求。在战国时代,剑客比身手一般用的都是真刀,而不是今天的木刀或者竹刀,故而,一场稀松平常的小比赛,很有可能就要了一个人的命或者一条胳膊。所以,冢原卜传以素不相识没必要刀刃相见为由拒绝了年轻人的请求。

没想到这年轻人血气方刚,不依不饶,再三再四地要求比试,并且放狠话说,自己如果被砍死了那就是天命,断不要你负责云云。

可不管他怎么说,冢原卜传依然只是摇头。

于是年轻人急了,怒了,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从冢原卜传的祖宗十八代开始一直说到他的儿女子孙,同船的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可那年轻人却还是不住口,最终把老头给逼得不得已开了口道:“那好吧,不过我得准备准备,而且得再选个地点。”

年轻人一看他同意比试,自然也就一切好说,表示你尽管准备,尽管挑地点,富士山的火山口我都随你去,只要你别逃。

冢原卜传将手往湖心一指:“看到那个小岛了吗?等一下上岸了,我们两个重新再找一艘小船去那里对打,你看如何?”

“好。”

下岸,再上船,再渡河,一切都按照之前所说的那样进行着。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那座小岛跟前。

“你先上去吧。”冢原卜传从年轻人手里接过船篙说道。

年轻人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了岛上。当他正待站好位置摆好架势准备开打的时候,让人无比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他起身一跃的那一瞬间,冢原卜传举起船篙猛地一撑,小船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速离开了小岛,然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冢原卜传在船上哈哈大笑道:“不战而胜,这叫无手胜流!”

那年轻人最终是怎么下来的我们不晓得,但他的那种心情却是可想而知。估计,他从此就有了心理阴影,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人去小岛上比剑法了。

剑就是人,人就是剑,人剑合一,天下无敌,这话想必他已经明白了。

其实,鹿岛新当流也就在战国兴盛一时,虽说有门徒松冈则方当上过德川家康的私人武术教练,但也就是他那一代人而已。到了江户时期,这个流派几乎已经全无当年风采,几个分流门派大多道场冷清、无人问津,其中就包括了近藤内蔵助于宽政元年(1789年)开创的天然理心流。

天然理心流取义天人合一,以天然自然之理调和,临机应变,对于敌人的动作采取自然而然的反应,故此得名。

在开创此流派的初期,流派中不仅有剑术,还教棍术、枪术以及格斗术。只不过这些个东西到了第二代的时候就全部失传,从此只有剑术。

天然理心流中,总共有六个学阶,最低的叫切纸,最高的叫指南免许,就是能顶着流派的名义出去收徒弟了。

一般而言,完成这六个学阶,通常需要二十年。这个年限,从开山以来五六十年里,从未有人打破过。但到底,这个数据终究还是出了例外,他不仅创下新纪录,还使天然理心流从原本的贫乏流派一跃成为日本第一。那个人,便是近藤勇,新选组的局长。

近藤勇十五岁入门,二十七岁出道,前后不过十二年。

不过,天然理心流的闻名全国,虽说他近藤勇的新选组功不可没,但也并非全指着他们。

这个流派之所以当年会没生意,是因为它的技艺非常简单明了,讲究一击必杀,而在当时的江户时代,由于大家过惯了太平日子,所以更流行的是华而不实的剑术,有很多必杀技,但就是打不死人,而平实朴素的天然理心流,也一度被称为是乡下剑法,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到了幕末,每天都要杀人,都要死人,那些所谓的都市剑法自然也就相继露怯,取而代之的,肯定是那实用而不虚伪的杀人剑法了。

天然理心流的道场现在也一直保存着,东京都内就有好几个,茨城县内也有一个,不过我依稀记得那个道馆在官网以及招生简章上明确挂了一句话:凡是因喜欢新选组而来学剑的,一律不收。

除了新当流之外,神道流还有一个分叉,叫天真正自显流,由饭筱家直的另一位徒弟十濑长宗所开创。

十赖长宗有个徒孙,叫东乡重位,他学成之后回到了老家萨摩(鹿儿岛县),在自显流的基础上开创了示现流.因为这个流派只在萨摩流传,并最终成为萨摩藩的官方御用剑道流派,所以也被叫作萨摩示现流。

示现流是一种比天然理心流更加直白的剑法,它讲究的是一击必杀,几乎没有任何秘诀,依靠的就是力量。

据说,东乡重位每天都要用木刀劈木桩一千一百下作为功课,事实上,每个示现流的弟子也是依靠这种繁重反复的方法来磨练自己的。

当决战时,示现流弟子通常将手里的刀高高举起,然后大喝一声“切死他(音译)”之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劈下,一般因为力量巨大再加上日本刀本身的砍力,所以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了这么一击,常常会是连人带刀被对方斩断。据说当年东乡重位就这么干过,而且他用的居然还是木刀。

因为掌握着这种可怕的剑法,外加萨摩人本来的尚武好勇的个性,所以一直以来那地方都是日本着名的猛人出产地。尤其是在幕末,面对示现流出身的萨摩浪人,就连赫赫有名的新选组也要退让三分。

最后要讲的,便是阴流了。

可以这么说,阴流是日本中世纪乃至近代剑道中,最为出名、流传最广的一派。它的创始人名叫爱洲久忠,原来的名字是影流,后来被改成了阴流。

在广招日本徒弟并将其一个个培训成才之后,爱洲老师又坐上了贸易船,于成化二十年(1484年)抵达了中国,并且见到了成化帝朱见深,然后当上了明朝御林军的武术指导。从此,阴流变成了大明御林军的指定专用刀术流派。

戚继光在抗倭战场上,曾经得到过一本介绍各种绝招的《阴流之目录》,深通武艺的他在翻阅之后如获至宝。

这件事情被记叙在了明朝所着的《武备志》上,该书中还清晰地记载着阴流的各种招数,比如猿飞、猿回等,就是如猴子一般,一边快速地移动一边出刀。话说,人类在武术方面模仿动物的习惯似乎是共通的,比如中国也有猴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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