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高悬，皎洁清辉洒下一片，一切都是显得如此静谧。两人躺在繁密的草丛中，都是仰望着明月，心事重重。
夜尽一口叼着根草，一手抚摸着熟睡的小东西，很久，终于声道：“大痴，你说，人活着是不是要有个理想才是，像我们这样混着，终究不是正途啊！”
大痴摸了摸嘴角的鸟肉残渣，似是有些回味，“要说理想吗，我现在倒是有一个。”
夜尽来了兴趣，转过头去，“那你说说看，我倒是琢磨琢磨。”
大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我的理想就是能天天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哪像现在，以天为盖以地为铺，半夜吹冷风的时候，都冻出鸟来了！”
夜尽满脸黑线，“这就是你的理想啊？”
“咳咳，理想吗，哪分得大小，难不成还指望你拯救天下，那不明摆是扯淡吗？”大痴没好气道，“你呢，也说说看，我倒是要听听看。”
夜尽叹了口气，一口把嘴中的草根吐了去，“我的理想么，就是想找个老婆，姥姥的，都混了这么久了，连个家都没有，要是有个婆娘就好了。不过，可惜啊，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姑娘，想找头母猪都难啊，叉他祖宗的，要是哪天让我知道谁毁了我的脸，我非掘他祖宗的坟墓不可。”
大痴听之，突然趴到夜尽的面前，紧盯着看。
“喂，喂，喂，你作甚，我想找婆娘，可不是找男人，”夜尽忙是向旁边挪了挪，一脸戒备。
“切，我就是看看你的脸，用得着那么紧张吗？”大痴鄙夷地道，沉思片刻，又道：“其实，我倒是发现，你脸上要是没那些伤疤，也蛮耐看的，说不定也能找个漂亮贤惠的婆娘，嘿嘿。”
“我也纠结啊，自我醒来那一天起，所有的事情都记不得了，倒是怪事了，”夜尽极其郁闷。
大痴摸了摸下巴，问道：“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是自然了，要不然我怎会现在这么惨，你想啊，一个人能活了二十几年，肯定有些家底的吧，就因为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所以才一无所有不是。”
夜尽摸了摸鼻尖，看向大痴，声道：“说说你吧，怎么也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倾诉倾诉也好。”
大痴抬头看了看明月，苦笑一番，良久，才是悠悠道：“其实，我们境况也是差不多，反正自我记事时就是个流浪的孤儿，后来遇到了一个人……”
“恩，那是谁？”
大痴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糟老头子，那厮非骗我说，让我跟着他，能不会饿肚子，还能白日飞仙什么的，那时候也小啊，三言两语就被骗了。”
“骗了？”夜尽哭笑不得。
“呵呵，跟着他至少一时不用风餐露宿了，当时就跟着他走了，”大痴理所当然道。
“后来呢，快说，快说！”夜尽想听后文，连声催促道。
大痴清了清嗓子道：“也是命啊，当时满以为有幸福日子过了，谁知道跟了他后，日子过得更紧了，有时候一天不能吃一顿饱饭。”
夜尽皱了皱眉，“为什么，他不是答应过要照顾你吗？”
“照顾个屁！”大痴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某个门派的叛徒，好像不服管教被罚，一怒之下，偷了派中的不传心决印判了出去。”
夜尽听至此，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愣在一旁。
“自我遇到他后，从此天天遭到追杀，有时候在那腌臜之地一躲就是几天，哪里有空去寻什么吃食去。”大痴面色平静，看向夜尽，“其实……他对我也蛮好的，虽然吃得东西很少，但他几乎吃得很少，大部分都让给了我。起初，我恨透了他，可看他一是因为挨饿，又被追杀逃亡，日渐消瘦的身子，恨意渐渐也就少了。”
“那他现在呢？你没有和他在一起？”夜尽迟疑一下，才是问出口。
“死了，”大痴摇了摇头道：“其实，我跟他没多久，也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吧，他是被人围攻死的，当时死的很惨，几乎全身都快粉碎了。”
大痴虽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但借着月光，还是能看到那脸上深藏着不经意留露出的痛楚。夜尽知道自己不经意触动了大痴的伤心事，一时无言，实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这些事憋我心里好久了，好想找个人好好倾诉，只是一直以来没找到人而已，”大痴落寞道。
“恩……他没告诉你……恩……他的一些身世……比如门派……什么的么？”
大痴摇了摇头，“他没细说，我也没问，他只是告诉我，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他宁可我一辈子都不知道为好。”见其怔了良久道：“他临死之前，曾为我特意铸造了一件兵器，也就是我现在手上的刚棍，他说让我好好保管，千万不可弄丢了，还留下了一本破书，说那是什么狗屁地无上绝学，说什么学会了可以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夜尽用力深呼口气，“看你现在显然没有学成，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那是什么狗屁绝学，我虽熟记在心，但始终参悟不了，最主要的是，那绝学还只是半部，说得难听点，那就是废柴一本，我哪能练得成什么绝学。”
“果是如此，所以你才选择和我一样，”夜尽如此说着，看向大痴，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要不然如何能遇到一个知己朋友，哈哈……”
……
今生便为兄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明月为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