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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她的秘密(1)

阳光习惯用一种虚假的暖意隐藏本身的冰冷。

林宇回到家时正是十一点。水珠在阳光下四处飞溅,似乎大受阳光冰冷的刺激。诗诗听到车声后走了出来,她站在台阶上,一只手掌撑着柱子,欢快地笑着:“欢迎回来。”

林宇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这个在阳光下楚楚动人的姑娘,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温存,“哈,真好!”

“什么?”

“没,没。”林宇有些发窘,眼睛羞怯地不敢望她。

“我这人也真不晓事,倒让少爷站那儿了,”诗诗让着身子,“快进来看看你的自行车。”

“啊!”林宇吃了一惊,跨上台阶,“陈伯效率这么高?我都没注意到他叫别人送来。”他进屋的时候回头看看陈伯,他正停好车出来,听到林宇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起码已经不是冷若冰霜。林宇和诗诗一起走进屋子,凉风从诗诗那一侧刮过来,带来她身上如薄荷般清新提神的香味,林宇铆足了劲张着鼻孔吸气,却还要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样子不让诗诗发觉,他使劲地呼吸,然后均匀无声地吐出,“市里到这儿蛮远的,怎么这么快的?”林宇撇过头看诗诗,她的秀发柔顺的从耳际垂到胸前,脸颊上嵌着浅浅的酒窝,走动时形成的风让她飘柔的长发轻盈地拂动着。

“似乎是从这边的镇子仓库发出的,不是从市里运的。”她明亮清澈的眼神温婉地看了林宇一下。

“这些搞速递的应该换掉派出所和消防队的班。”

“世界上还是需要一些游手好闲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林宇对诗诗的这句话很不理解,“蚊子吸血都还要自己飞过去叮咬,而且还要冒着被别人拍死的风险。”

“人用不着和蚊子比高尚啊!”

“很有道理。”

靠在沙发边放着的是一辆黑色山地车,只有车杠上喷有“fashion”的白色漆字样,车周身都磨着手感超好的防锈漆砂,汽车轮胎的钢圈锃亮锃亮,泛着银白色的光,院里潇洒的阳光经过水珠的散射几经周折后又透过大门上庄严的玻璃亲吻在钢圈和车铃上,流光溢彩。

“少爷,今天你得一个人吃午餐了,老爷有生意要谈,”陈伯边说边走进屋子,打破了此刻静谧美妙的氛围,“我也有很多账要处理,就不吃饭了,你们没事就不要来打搅我。”他又恢复了自己冷冰冰的神情,向西边他那间办公室走去,林宇这时候喊住了他。

“等等!”

“什么事?”他不耐烦地停在门口,转过脸瞪着林宇。

“谢谢您。”

“切,”陈伯从鼻腔里发出这声响,“莫名其妙。”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大厅又静谧了,七彩的光呈现在大厅的墙壁和屋顶上,美轮美奂,此时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徐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有事也不敢去找你啊!”虽然这种氛围极其美妙,但林宇还是说出这有些趣味的自嘲笑话以打破总会到来的尴尬。

“今天天气真好啊!”诗诗轻轻地笑了笑,林宇此刻可以听见她呼吸的搏动。

“呃,”他慌忙应了一下,一时语塞,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啊,蛮好。”

诗诗扑哧一声笑了:“是啊,天气不错。”她的微笑那么迷人,白皙的皮肤裹着从内散发的微红,眼睛被微笑绑架弯得像个月牙儿。她十指紧扣,两根食指在不安分地转动着,“看来我们就只能说天气好不好之类的了,你有事就吩咐吧,我去忙了。”她说完,转过身去,屋外的风吹了进来,诗诗裙角淡蓝色的花纹在清风中舞动着,就像活过来一样,千真万确地在风中起舞,在风中吐芳,空气中似乎霎时响起了美妙的风铃声。

林宇出神地看着那些淡蓝色的花:“等等!”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喊出来他又后悔了,因为诗诗转过身子后,他依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语音里有三分疑惑,七分的期待。

“天气真得很好,我们出去走走?”男人鼓足了气,以一种设问句谨小慎微地向姑娘发出了邀请,其实这句话是刷得一下溜出了口,自己没拦住而已。说完后,他人就立马愣在那里,脑袋羞涩地垂了下来,即便他从没敢正眼和诗诗说过话。时间一下子凝结住,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和局促,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门前的台阶上飞来两只觅食的麻雀,相互嬉闹了一会儿,扑棱着飞走了。

“为什么不呢!”姑娘用反问句做了回答,接受了林宇的邀请。他吃惊又兴奋地抬起头,整颗心像一只野兔一样在旷野中自由地奔跑着,“但你得先用午餐。”诗诗补充了一句。

“不,现在就走。”

“你必须吃午餐,而且我还有些东西要准备一下,要不就不去了。”

“别啊!好吧,成交!”

郑叔果真没有回来,陈伯仍在屋子里算自己的账,他的那扇门连一条缝都没有裂开过。林宇一人坐在屋里吃饭。屋外阳光明媚,到了正午往后的时候,突然暖意大增,阳光热烈地插进厅门镶嵌的水晶玻璃上,在地面上投射出无数明亮清澈的碎影,这些零零碎碎的光在偏暗的屋子里游走,像极了林宇此刻的心情,原本可口的食物现在变得更加美味,原本美丽的世界变得像是天堂。

诗诗从房间里出来了,不!阿弗洛狄忒从房间里出来了!多美的神只啊!她身上着一件上身白色下身有淡蓝色花边的长裙,上身长裙外还套着一件米黄色的无袖开口针织衫,凸出的胸脯羞赧地一起一伏,下面是跳动着怎样一颗美丽的心?她在肩上挎上一个乳白色的小包,这让她整体更加匀称,露出来的手臂纤细柔美,左手腕上还戴着一只老式的手表,之前并没有看她戴过,脚底下一双淡色的帆布鞋完美地诠释了她美丽与活泼的共性,最画龙点睛的是她头上戴着的一顶田园草编帽,卡其色的帽檐上镶着一朵牡丹花丝巾,但这一切都不是最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姑娘本身的美丽,她的秀发垂在两边,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的风拂动着她的秀发,就像拂动西湖边的柳絮,诗诗伸手温柔地把脸上的发丝别过耳畔,一转头的侧脸又把她精致的鼻梁和睫毛一览无遗地呈现在林宇面前,一个多么优雅的姑娘啊,没有画一点妆,却让所有的人造妆容羞愧致死,目光如同深渊里钻石,嘴唇就像晨起朝阳的红晕,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晨光的醺红里月亮之柔情似水,她的一切都来自人世却又高于人世,她的身形轮廓是亚历山德罗斯的雕塑,她的音容笑貌是达·芬奇的油画,她的内在灵魂是无与伦比的上帝的恩赐。

林宇痴呆呆地看着,忘记了一切。

“嗯哼,”诗诗轻轻地低声咳嗽一下,打断了林宇的遐思,“我们可以走了吗?”她张着嘴,极其小声地比划着。

满脸通红的林宇赶紧转过脸掩藏自己的窘状,提着车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诗诗在远处扶着桌角,笑吟吟地望着他,一边笑一边盯着陈伯的房门。林宇憋着一口气,愣是一声没喘,头也不敢回,没有一点声音地走到厅门口,然后猛地一直跑下台阶,溜到喷泉旁边才停下喘气。诗诗这时可乐坏了,她捂着嘴站在厅里偷笑。

“别笑啦,快出来。”林宇睁大眼睛,做着口型,却不敢喊大声。

诗诗眼睛瞄了瞄陈伯的房间,担忧地摇摇头。

“出来呀!”林宇又做了一遍口型,诗诗却还是站在原地,又惊又喜又怕地摇头。

就在这一刻,林宇突然深吸一口气,又轻声地折跑进去,跑到诗诗面前,一把抓住诗诗的手把她拉了出来。

那一天,我们看到一阵风捉着一只蝴蝶的手,飞进了自由的世界。

诗诗满脸红晕,另一只手捂着眼睛,跑了出去,不知道是在遮掩自己的羞怯还是害怕看到陈伯突然间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那笔者建议还不如用一只手捂住耳朵,这样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就可以更加大无畏地往外逃。此时的林宇同样面红耳赤,他竟然抓着诗诗的手!是的,诗诗的手真真切切的在他手里,那么柔软,细腻,温暖。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他甚至以为自己真的在做梦,下台阶磕一下就会醒来,可他才不愿意醒呢!他不想醒过来!所以,如果此刻有人打外面经过,一定可以看见一个小伙小心翼翼地紧攥着一位仙女的手从台阶上的囹圄里飞出来,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姑娘,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她的长发在风中游弋,她的长裙在云中飘舞,她的灵魂和肉体同时在天堂遨游,这不就是阿弗洛狄忒么?勇士阿喀琉斯抢夺了太阳神阿波罗的战车,带她逃离那如樊笼的众神之山。喷泉四溅的水珠在阳光下流出七彩光芒,上面的小丘比特雕塑拈弓搭箭好像要射穿俩人的心脏,可却没有成功,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停留,一到院子里后,林宇就跨上车,诗诗坐在后座上,一转眼就出了院门,爱神之箭射偏到墙壁上,打下一片已经枯萎的败叶。他们逃跑得太急了,连丘比特也没有抓住这快速的一瞬,这是对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的渴望!同样感到懊恼的还有我们伟大的阿喀琉斯,一片慌乱之中,他压根不知道那双细腻柔滑的手是什么时候挣脱掉的。但是先不管了,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一切都无所谓,更何况,似乎很紧张的诗诗两只手正紧紧地扯着林宇的衣服。骑自行车上山可没有开汽车那么简单,虽然坡度很缓,但林宇还是只骑了五分钟就蹬不动了,外加上林宇身上的旧伤,他几乎到了体力的极限。

就在这个时候,诗诗竟然从身后抱住林宇,靠在他的背上,十指紧扣搂着林宇的腰。“她是在害怕吗?”惊讶万分的林宇顿时精神百倍,疲惫感、疼痛感都瞬间荡然无存。

他就这样载着诗诗静静地在宽敞又费劲的公路上走着,路两边是浓绿的树,遮挡着温暖柔和的阳光,似乎在竭力制止任何事物来打断此刻这俩人甜蜜的世界。可阳光还是从无数的拥抱着的树叶中透出来,撒得一地的斑斑点点,这反而歪打正着,加深了此时此地浪漫的意境,冬末的树木毕竟是很难成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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