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婉正弹着曲子,抬头间,见文挥也站在了台上,只眉头一展,眼若秋潭一般。她不知道他何时上的台子,正如林文挥不知道如何被刘俊几个推了上去一样。
林文挥隐约记得,那年是在滨海的地铁里,一个女孩正自在地下通道轻声唱着,瞧她眼神之中,似乎除了吉他再也容不下其他,她嘴唇微微抿着,眉宇间有些许的陶醉,当愉悦的音符响起,她嘴角扬起,只一抹的微笑。
只藏在音符之中的一笑,便拖住了林文挥的脚步,这乐声动听,令人心醉。他想拍手叫好,可终还是忍住。
直至三曲弹罢,他才忍不住鼓起掌来。
那女孩这才细细瞧他,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警醒,四下翻了翻口袋,却已身无分文。他有些尴尬,她朝他浅浅一笑,又微微点了点头。
他才走出不远,忽地折返回来,跑到女孩近前,女孩手倏地一停,那美妙的音乐戛然而止。她一愣,瞧他喘着粗气,不知他是为何如此。
林文挥伸出双手,离那吉他很近、很近,女孩把吉他一递,交了过去。他将吉他捧在手中,双手舞动,弹奏出七彩缤纷的乐章出来,只听他的歌声狂野:“
既然心儿不会生长出真理,
请将我放逐在诗情的原野里,
在那里,不必日出而作,也没有日落而栖。
仰望星空的半月,
也不必心怀忧郁,
更不会生活在苍白的季节里。
从现在起,和爱你的人在一起,
告诉她,你是我心中最美的诗句,
从现在起,放马牧羊,
千里茫茫,续写暖人心曲。
我要,踏遍这里的山川、河流,
心儿向往着未来,面向广阔天地,
从现在起,将我放逐在这里,
愿月华流照,芳草萋萋。”
他那时并未想许多,只是这一刻有些飘飘然,刹那间有一种摇滚教父的感觉,这灵魂黑嗓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他一时兴起,又唱了一首《假行僧》,一首《姑娘漂亮》。这一次驻足听歌的人果真不少,也有几个出手还算阔绰,随手撇了些钱。
林文挥拾起钱,交到那女孩手里,便匆匆地走了。
台上唐意婉轻声弹唱着:“
你说真理在那片——自由的田地,
那里遥不可及,
我也,不要这孤星、残月,
此时此刻,只想与你不再分离。
我不知你心中最美的诗句,
但我想,和你尝遍这酸涩、甜蜜的须臾,
我要,走遍你在的城市,
今生今世,追随幸福的足迹!”
林文挥走出活动中心的时候,脑子还有些发懵:“你是在地铁里唱歌的那个女孩?”
唐意婉点了点头:“你终于想起来了?”她想起那天她在地铁里唱歌时的情景,那时,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歌唱,是眼前的这个人,静静的听了三首歌曲,不知为何,他站在那里,隐隐地感觉一丝的温暖,之前还有些不安的心平复了许多。
他翻兜的样子,在人来人往的地下铁里弹奏歌曲时候的样子,她至今没有忘。
他要走的时候,她终于追了上去,他不知她是何意,只静静地瞧她。
“你可以等我一下么?我现在还有些事情,一会儿才能……”
他要赶回,自己的城市,无奈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下午三点四十的火车。”
她略感失望。
“不过还有些时间,我可以等你一会儿。”
她有些欣喜,递给他一张曲谱:“送给你的!”
他接了过来,只扫了两眼,随即一笑:“下次见面的时候,要弹这曲子么?”
她也一笑,她不知他要去哪里,更不知道能否再见。
人与人的相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缘深缘浅,都应该珍惜。相遇过,偶尔回首,体会这其中无限的温暖,也该是这充满磨难的生活之中一道亮丽的风景。他不知这几年,虽然他对这一段记忆已然相当模糊,可对于唐意婉来说,却是如此的清晰,就像是在昨日,许多话语尚萦萦于耳测。
“你怎么会叫甜甜?”林文挥想起唐意婉送他的曲子,想着他们两个这些许年前的缘分,心中有种莫名的激动,
“说出来不许笑?”她显然有些犹豫:“在音乐学院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唐一碗’……”
他忍不住,呵呵地笑。
“说好不许笑的。”她有些气:“既然我说了一件我的事情,你也应该和我说一件事情作为交换。”
“虽然没有什么事情和你交换。但是我为你办了一件事情,你还记的说起过的那个钢琴么?你让我去小学校偷出来的那个。”
她心中想着种种的猜测,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你没觉得刚才弹的那台钢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么?”
她眼睛一亮:“你真的,真的把那台钢琴偷出来了么?赶紧说,是用什么办法弄出来的?”
“说来也巧,那个小学校和我们公司有业务往来,我呢,向学校打听说这钢琴也没什么用了,这才和我们公司老板说可以考虑用那钢琴抵债,为我们公司职工活动中心置办些东西。老板说很好,反正小学校有一些钱款一直没给,不如送个顺水人情,其中一部分用作置换钢琴,也好丰富员工的业余活动,何乐而不为呢?”
她听着他的轻描淡写,知道这其中定是费了不少的周折,她想着林文挥当初让她来参加这次演出的时候,她多少不愿意来,她不愿意抛头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