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走了,唐意婉心中一沉,这半年多的时间她总是在工作,用来麻痹自己,有的时候她自己也想,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好,哪怕是一个麻痹的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想法改变了,她希望他能比自己快乐,如果自己不能让他快乐,哪怕是他离开,她也会为他高兴,就算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心在流血。
事实证明,自己还是离不开他,但她不想现在就追去找他,不是因为怕自己输了阵势,而是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绝对不是一个理性的行为,还是让他静一静的好。
才过了几天,是林文秀打来了电话:“嫂子,你快回老家瞧瞧吧,我哥才回老家,石映真就紧跟着回去了。你们两个不会闹什么不痛快了吧?”
“没有!”唐意婉心中七上八下,难道是林文挥和石映真之间的感情死灰复燃了,不会的,不会的。刚才自己不是还希望他能得到幸福么,虽然自己不是十分喜欢石映真,可细想想自己多少对不起这个女人,毕竟自己曾经的幸福是从这个女人身上抢过来的,即便现在被她抢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
她虽然还在故作镇定,还是有些坐立不安,不能安下心来工作,她把手上的工作放了放,开着车,急冲冲回家去了。
已经快中午了,唐意婉的车子开到的时候,林文秀已经在等她,文秀朝她挥了挥手,笑着致意。她手中拿着一个饭盒:“嫂子你来的真巧,妈正要我给哥送饭去呢。”
唐意婉还是没忍住四下看了看。
“那个女人和哥哥在地里呢,当真是尾巴大了怎么也甩不掉!”林文秀见意婉的神情,忙安慰说:“不过嫂子你尽管放心,妈只叫我送了一个人的饭,咱妈只喜欢你。”
“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她赶忙接过饭盒,朝着从西头走去。还好,这里离稻田不远,只绕过几条小路,才过两条用树干做成的简单木桥。正是插秧的时节,稻田里是被翻了一遍的泥土,有十几公分的水浸泡着,农民们穿着水靴,在田里弯着腰插秧。一阵风吹来,也是香的,想水稻生长的时候汲取了这篇土地的芳香,才会那么的味道香醇。
不远处那几垄地正是林家的,一棵杨树下正坐着一个人,正是林文挥,而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石映真。
“我想这世上最好的事情大概就是每个人都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像你多年以前在这棵杨树下,而我就站在你的身旁。”石映真深吸了一口空气:“这里的空气真是好啊,有些令人神清气爽呢。”
“这空气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如此的新鲜,弥漫着香气。”林文挥望着远方:“只是坐在这里的我,以及站在我身旁的你,早就不是那时候的自己了,即便我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也不是那时候的情形了,最好的事情来的时候,大概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准备好,当我们变得更加成熟的时候,最好的事情,都已经留在回忆里了。石映真,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
“你送我戒指的那天,我本来很感动,正要下去找你,可偏偏有一个女孩子坐在了你的身边,那时候我很生气,偏不想再理你了。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就是唐意婉。”石映真一字一句:“拆散你我的不是上天,而是那个叫唐意婉的女人。现在你们两个人分开了,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重新在一起。”
林文挥想起了那晚在石映真家的楼下,自己的伤并没有好,不知不觉睡着了,原来是唐意婉坐在长椅上陪着自己,想想在医院的时候,唐意婉装作不知的情形,他忽然明白了许多,是啊,那个叫唐意婉的女人,伤自己是最深的,却又是为自己掉了最多眼泪,付出也是最多的女人。他不想和眼前这个女人解释什么,例如那时候自己是睡着了,并不知情之类的话,因为他并不在乎。
林文挥的无动于衷,令石映真的内心有些崩溃:“难道是因为当初我离开了你,所以你心中恨我?”
“当初不是你先背叛的我,而是我先背叛的你。”林文挥心平气和地说:“是我对不起你。还记得那一次我送你香水的时候么,你问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你,我那时候说当然是没有的。对不起,我那时候说了谎,因为,我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女人。是我先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也不必为曾经的事情而自责。”
石映真怎么也没有想到林文挥会这样回答自己:“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你不知道那个女人,伤你伤的有多深么?”
“虽然我和她之间的相遇种种,都是她刻意安排的,可我们俩之间的交往,是真实的。我曾经以为自己心胸广阔,是一个干一番大事业的人,可现在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当真小的不能再弱小,就像今日此时,虽然我心中还在生那个人的气,可最令我放不下的还是,还是——唐意婉!”
石映真忽地将林文挥抱住:“虽然你和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惜唐意婉是听不到了。”
林文挥心中呐喊,石映真突然之间有这么大的转变,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并没有抱她,也没刻意去推开她,心中想着石映真这次来找自己当然不是因为爱情,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石映真缓缓地松开林文挥,朝着他狡黠地一笑:“不过,刚才我抱你的时候,她倒是看到了。”她说完,转过身去,慢条斯理地走了,走过唐意婉的身边,一直走到村口的公路上,可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是啊,林文挥,这个令他难以忘怀的男人,再也不可能属于自己了。
林文挥见是唐意婉来了,没有惊讶,也没有任何的欣喜,见她走的近了,从她手中拿过饭盒,捧在手里吃了,又放回她的手中,便回到不远处的一个窝棚里躺着休息去了。
唐意婉当然没有听见林文挥和石映真说的话,不过从两个人的反应判断,应该是没有什么的,虽然石映真最后是抱了一下林文挥,也不过是一个失败者在向自己示威而已。
她把饭盒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并没有回去,只是原地坐下,瞧着眼前的风景发起呆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窝棚里传出轻微的鼾声,她想走近悄悄,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这里遍布着人工开凿的河道,似是有北方江南的味道,却听远远地有人在唱歌,那歌声忽而清脆,忽而低沉,十分铿锵有力,走的近了,是一个中年女人扛着锄头,那女人才又要唱,唐意婉赶紧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窝棚。
女人会心一笑,朝意婉点了点头,便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