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暮山之上,铺盖一层又一层雪白,彷如银浪白河,终年不退,颇具仙气。
而魔煞上祖垂垂将死的半躺在舞天仙子身旁,仿佛数十年来,就为了等待这么个遥远而又近距离的接触,只是这代价又太大了些。
魔煞上祖看到舞天仙子有些难过,呵呵笑道:“你难过了,你为我难过了,我可真是有福气,只是可惜,我没有机会改邪归正,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不。”舞天仙子摇了摇头,道:“有机会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你的祸乱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让你无法自拔。其实你,也不是那么坏的人,你也只是想报报当年那些所谓正道的人害你之仇。你已经改了很多,我答应你,一年之内,必看你三次。”
魔煞上祖枯槁的面容忽然绽放出一生之中最幸福洋溢的笑容,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舞天仙子又说出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句没有任何凭证的话,永永远远的让魔煞上祖放心。
魔煞上祖呵呵笑道:“你答应了我,我就放心了,如今我大限将至,已无牵挂。”他咳了两声,用那仅存不多的气力继续道:“榕儿,我只想告诉你,就算你对我没有丝毫感情,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我却依然……爱着你,十生十世,永不改变。”
魔煞上祖顿了顿,用那苍白的老手缓缓摸向舞天仙子的脸庞,只是手未靠近,人却已闭上了双眼,永永远远躺在风雪之中。
雪一点一点的飘,霜一丝一丝的落。
舞天仙子的容颜下,不知不觉中多了几点冰霜,缓缓落下,仿佛泪水一般,虽然谁都知道那不是泪水,但或许所有人都把它当作了泪水。
“二妹,你将他带回天仙宫安葬吧!让他永永远远受仙气保护,来世也好投个好胎。”舞天仙子虽然对魔煞上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面对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她的心又如何没有感触,只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他好好安葬。
“不必安葬了,你们一个接一个都会死,何必那么麻烦,难道你们三个还能是我万鸣宇的对手?”万鸣宇看着天仙宫三大仙子,眼里充满笑意,但笑声之中却又有点悲哀,也不知道他是为谁悲伤。
“二妹,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应付。”在舞天仙子的命令下,琴籁仙子带着魔煞上祖的尸体飞回了仙光内,退回了天仙宫。
万鸣宇见舞天仙子没有说话,道:“看来今日你是要与我单打独斗?也好,待吸尽你们的内息,再去吸取涔沄、枫极门那些道士的内息,天下间,便以我最强,何人还能是我敌手?”
舞天仙子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反是淡漠的看了千年亮起的仙光一眼,道:“吾梦,你都看清楚了,你的好兄弟泥足深陷,已没得救,看来你这最后一次机会,算是白白浪费了。”
万鸣宇怔眼望去,只见白光之内慢慢走出一个白皙俊朗的少年,黑色长衣如黑夜般将他包裹,修长的身躯自带一股风度,但眉宇之间有伤心、有难过、有叹息。
原来云吾梦一直在仙光内窥看情形,心中碎碎念给万鸣宇最后一次机会,结果却见他越陷越深,杀戮之心早已大盛,难过不已。
万鸣宇先是一惊,而后一笑,道:“原来你也跟着来到了这儿,温晓梦人呢?我的仇还没报完呢?”
“为什么你不放下仇恨,为什么不得过且过,为什么一定要杀光所有你恨的人?”云吾梦没有回答他,反而反问了他一句。
万鸣宇怒哼道:“魔煞上祖、聂飓都该死,这是他们欠我的,怨不得我。”
云吾梦摇了摇头,道:“魔煞上祖作恶多端,你杀了他,无可厚非,聂飓杀了万伯父、万伯母,你杀了他,我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小雨呢?她做错了什么?还有莫俊之师兄,他又做错了什么?甚至是与你无冤无仇,甚至素不相识的舞天仙子,你又为什么要杀她?”
万鸣宇已是邪心深种,不再单单复仇那么简单,哼道:“他们阻我挡我,把我当做恶人,我为什么不能杀之,更何况为了复仇,必要付出些代价,而他们只是不幸,怨不得别人。”
“呛!”云吾梦怒拔馨云剑,灰光冉冉腾腾,怒道:“不要再找借口了,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犯下的错,你却还自以为似是而非,我真后悔当年没有一剑杀了你。”
“少在那沽恩市义,你不过是为小雨的死赎罪,既然你那么想杀我,今天我就给你个机会,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决心。”万鸣宇今日既然反叛,自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狂妄之气任谁听了也会忍不住出手。
云吾梦略微点了点头,道:“好,你我之间的事始终要有个了断,四年前,我犯下大错,妇人之仁才让你变得更加可怕,今天,我必不会重蹈覆辙,莫要怪我这个兄弟心狠手辣,唯有来世,在向你赔罪。”
万鸣宇腾空而起,黑煞之气如雷乱闪,竟将覆盖的白雪也腐蚀几分,狂道:“闭嘴,我早说过,你只是云吾梦,并非云孤昊,我的兄弟早已死去,你莫要在那给自己贴金,要么你杀我,否则我必杀你。别以为自己赢定了,看看这是什么。”
他右臂高举,一道黑光从山下亮起,轰然上冲,直射于天,伴随一声巨吼,一偌大的躯体浮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那等因冲力而引发的狂风吹得落雪还未着地便已化为水珠。
“梼杌。”舞天仙子见来者人面虎身,尖牙霍霍,尾巴长而威风,吼叫之声凄厉恐怖,已知道此兽便是四大凶兽之一的梼杌。
“什么,这怎么可能。”云吾梦深深的知道,四大凶兽的内丹分别藏在旭日、聂飓、温晓梦以及自己身上,但眼前这梼杌凶兽却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委实让人不敢相信。
万鸣宇冷笑道:“怎么样,没想到吧,你可以拥有浑沌内丹,我也可以拥有梼杌内丹。”
原来,上次万鸣宇吸取聂飓魔煞内息的时候,竟顺道将梼杌内丹也吸收了过来,而他心中的仇恨与魔煞内息的纯厚恰好适合梼杌凶兽,在得知可交换十年服侍的情况下,万鸣宇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梼杌,于是乎,梼杌脱离封印困境,侍万鸣宇为主。说起来,这还是一个奇迹,便连梼杌自己也没想到。
当然,十年之后,梼杌可重获自由,而万鸣宇也将落得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云吾梦对这些交换条件太熟太熟,问道:“鸣宇,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招来梼杌干什么?你可知你的寿命只有十年了?”
万鸣宇满不在乎的道:“仕途险恶、人浮于事,我本来就是被世间残害之人,如今百忍成金,终于得到一大助力,为何还要落落魄魄的活下去,自是要干一翻轰动世间的大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万鸣宇是何等威风。”
云吾梦真心想哭,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犯下弥天大错的人,事到如今仍是错上加错,怒道:“你根本就是其身不正,你既然不知道迷途知返,我更加不会留情,你我兄弟,今日只能有一人活下,来吧!”
“咻咻咻咻咻!”剑气连环射出,云吾梦从未感到如此愤怒过,不是因为万鸣宇杀了多少人,不是因为他变得有多坏,而只是单单的因为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吼!嗙!”伴随梼杌一声惊天怒嚎,射来的剑气被它甩尾一扫,便即消散,并道:“奉主之命,铲除挡他之人,看吾将尔等化为灰烬。”
“吼!”又是一声怒吼,梼杌巨口扩张,奔出黑色火焰,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黑痕,并冒着徐徐黑烟。
云吾梦纵然是半仙之体,但面对上古凶兽已不能等闲而视,连忙跳转身形,一个浮空,闪躲过去,但衣脚仍是沾着些许,黢黑一片。
万鸣宇看着云吾梦闪躲的狼狈模样,禁不住心中欢喜,道:“云吾梦,或许我再练个十年八年也不能追上你,但我有梼杌相助,你能耐我何?今日我便要让你与天仙宫一同消失在这世上。”
“好狂的口气,莫要以为我天仙宫数百年的道法是那么不堪一击的。”舞天仙子乃是一宫之主,岂能容忍他人在此放肆。
便是银狐仙子也怒声道:“得罪女人可没什么好下场,我姐妹两倒也很想领教领教冥象天引大法究竟有多厉害。”
“好,我就让你们看看冥象天引大法在我手上究竟有多厉害。”万鸣宇拥有冥魔之臂,可没有任何限制的吸取魔煞内息、仙气内息,虽然刚解决了魔煞上祖,如今趁内息刚刚入体,对付舞天仙子正是好时机。
云吾梦连忙提醒道:“舞天仙子、银狐仙子,不要大意,鸣宇内息强盛,绝非你二人能够抵御,万事小心。”
云吾梦深深的知道,若被梼杌缠上,自是没有空余帮助舞天仙子,而万鸣宇当今的内息,恐除云吾梦外无人能及,单是魔煞上祖、聂飓、莫俊之三人被他吸走的内息,便足以让他成为天下内息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