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邪邪的神鼎室位于仙气腾腾的天仙宫正下方,与仙气隔绝开来,只有飘之不尽的幽气,绝无半点仙气。
一个半俊俏脸半恶面具的诡异少年站在聚天鼎之下,少许夹杂于黑发中的白色发丝好似述说着岁月的沧桑,整个人犹如冷漠的毒蛇盯着猎物,随时将他一口撕碎,往昔的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尽皆掩埋在冷酷俊邪的面容之下。
只不过,这个少年的心却没有改变过,是非分明,爱恨如旧。
“云吾梦,对这个鼎有没有感到害怕?”舞天仙子站在前方,离聚天鼎不过咫尺之距,她又一次将云吾梦带来了此地。
云吾梦先看了一眼恢复容颜的温晓梦,而后抬起头来,笑道:“全靠这个鼎,馨妹才恢复了容颜,我怎会感到害怕呢?”
按理来说,被聚天鼎折磨得死去活来,任谁都会生出恐惧之心,但云吾梦却反其道,令舞天仙子心中也生出一丝赞许,道:“你能修成半仙之体,得众多高人赏识,却有其过人之处。”
云吾梦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们还要来这里?难道馨妹的伤情还不稳定?”
舞天仙子背对着云吾梦,双眼死死盯着聚天鼎,道:“带你来寻找答案。”转而玉指秀点,将温晓梦托起三丈高,转而移至左手边,与聚天鼎相靠,仿佛站立起来。
云吾梦大惑不解,刚想问个什么,只见舞天仙子又起术法,将碧青寿灯从他怀里弹出,渲染阵阵灰光,移至聚天鼎右手边。
如此一来,聚天鼎光芒狂盛,鼎身滟纹微涨,如波浪般荡漾开来,过了约一盏茶功夫,扩张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整个鼎身呈现静如止水的一片白色,一副副清晰的画面渐渐出现,接连有序,无有断时。
这就彷如窥看他人梦境一般,有声有相,只差身临其境。云吾梦惊奇道:“这是?”
舞天仙子道:“安静,仔细观看。”
云吾梦闻言静心,全身心投入画面之中,每一个字每一个画面都仔仔细细的去看,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右下角那引人注目的四个大字,三十年前。
蜀中危山林林,百里千里,峰刺云霄,气斗苍穹,汨山更是雄踞九天,俨如盘古巨神,万年不倒。
山水之道,贵乎天成,汨山各处,直是水青树翠,鸟语花香,不知孕育着多少美味风态。
三十年前,汨山之上,天下第一修仙大派涔沄派正于执剑坪地验收众弟子的修炼成果,一位俊逸青年英风侠骨,气吞星斗,身影如魅,剑法如神,飘忽不定,面容俊俏稳重,一看便知是位头角峥嵘的出秀少年。
而下方观战的则是诸位涔沄派长老高人,其中便以古清、古扬为最高辈分,旁边还有莫俊之、仙霞子以及其余几个英姿蓬勃的青年与中年。
“师弟,无情这孩子天资极高,三年时间已成为全派瞩目焦点,当初你将他收编至你门下,当真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古扬笑容满面,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对古清说着。
古清亦是满面春风得意,笑道:“无情三年前来此求道,对本门心法剑诀触类旁通,如今看来,功法已跃居你我之上,上天降下此等星秀,真乃天助正道昌盛啊。”
古扬、古清号称清扬双真,江湖中享誉盛名,普天之下,能与之过招者屈指可数,然而古清却如此贬低自己,推崇他人,可见温无情造诣之高。
而古扬亦没有否认这个事实,反嘉许道:“不但如此,无情慧根过人,而且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种种具备,上敬长者,下爱兄友,不多几年,你我总可退位让贤,享享清福。”
两位老人越说越笑,心中大喜如狂,似乎收了这么个弟子,往后百年,不愁正道无柱,不愁涔沄派群龙无首了。
忽然之间,朔风飘过,流气飘洒整个执剑坪地,场中所有人衣衫鼓舞,眉发齐扬,如遇狂风暴雨一般。
片刻后,风收住了,只有斜斜青阳挂于天空,擂台之上,温无情的长剑直指对手咽喉,胜负已不言而明。
最可怕的是,对手长剑早被震出擂台,直插地面,手臂现在还微微颤抖,若非温无情手下留情,只怕他早已臂断肩膀。最重要的是,他不是普通的同辈弟子,而是法玄长老,子净。
下方众弟子惊讶连连,更不乏同辈男弟子敬佩仰慕,女弟子芳心暗许,实是惊为天人。
当时正处破瓜之年的清薇亦是被此战所惊骇不已,与身旁众位师兄姐妹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场中那犹如天神一般的青年,久久没有说话。
震惊一词,用来形容现在的执剑坪地,在合适不过。
“弟子下手不知轻重,望法玄长老见谅。”温无情还剑于鞘,双手恭前,眼中尽是赔罪。
“不,你已手下留情,甚至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功力,不必道歉,一切皆因修道有心,浑然有成,方有今日成就,是你应得的。”子净严于律已是出了名的,连他也对温无情赞不绝口,众弟子更是一片哑然。
随之,全场爆发最激烈的欢呼声,全弟子冲上擂台,犹如众星捧月般将温无情围住,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下,温无情在此刻方才展现了一丝笑容。
聚天鼎画面轻转,右下方小字微变,化为二十八年前。
四季如春,海水蓝澈的蓝海岛众神大殿之上,一位少女蜂腰纤足、明眸皓齿,凌厉的眼神颇为自负,一分由内而外的杀心霸气与美胜天仙的外表极不相符,正是温晓梦的母亲姬敏敏。
“启禀教主,我教势力成功控制东北一带,神州各地也颇具耳目,太极门、天龙派等十八路大派尽皆伏诛,唯有西南巴蜀一地,难以侵入。”
大殿中的几位堂主、香主齐齐望向禀报之人,露出为难神色,因为他们知道,巴蜀一带乃是涔沄派的势力范围,千年来,从没有谁敢入侵。
大殿中央的少女不慌不躁,与下方议论纷纷成为鲜明对比,沉吟片刻才道:“必是涔沄派阻我教发展,我必灭之。”
“教主三思,涔沄派乃是江湖正道领袖,高手如云,不可贸然挑衅。”说话之人杏眼桃腮,也是个美人,正是后来的魔罚尊者·寒月,如今身份乃是三尸堂堂主柳寒烟。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凭我的功力,素心真人、青定禅师都非我敌手,就算清扬双真一同上场,我也不放在眼里,正好可一举杀入涔沄派,拔掉他们的旗帜。”姬敏敏年纪轻轻,以处事决绝、狠辣无情而闻名,教中之人无不害怕,也正因为如此,才被立为新任教主,统领众神教。
姬敏敏眉宇之间杀气与自负并存,负手冷道:“给我休书一封,知会涔沄老道一声,三日后,众神教举兵拜访,希望他们做好准备。”
柳寒烟处事谨慎,怕姬敏敏自负吃亏,忙道:“涔沄派不同枫极门、玄灵寺,我们明目张胆攻上去,只会吃亏,倒不如暗施偷袭,方为上策。”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去吧!”姬敏敏态度跋扈,无视柳寒烟的反对。
而其他人见姬敏敏最好的姐妹柳寒烟都无法说服她,自也难得自讨其辱,只得奉承。不过他们心中仍是战意激昂,信心高过忧心,因为前两次约战枫极门、玄灵寺时也是全教反对,结果大获全胜,令正道信心大丧。
日过青山,夜耀繁星。很快便是三日之后。
众神教浩浩荡荡率领万余人马登临汨山,之所以人数偏少,倒不是因为众神教人才凋零,而是姬敏敏自负到认为万余兵马足够拿下涔沄派。
三尸堂堂主柳寒烟,众生堂堂主渡难道师,以及当时的修罗堂堂主苍烈、蕃幽堂堂主田如心共站于山门前,而教主姬敏敏则闭目负手于四位堂主之前,万余教众则堵住山门,气势浩荡,其中不乏眼放毒光之人,信心满满。
涔沄派众弟子举剑御侮,神情严峻,威风凛凛,气势不输众神教。
古扬、古清则同步上前,古扬稍微站的前边一点,以一派掌门身份问道:“芳驾便是一年之内,连挑我正道十余门派的众神教新任教主姬敏敏?”
姬敏敏冷道:“是又如何?”
古扬又道:“听闻枫极门、玄灵寺的素心真人、青定禅师也败在你的手下,可真有此事?”
“素心、青定妄称前代高人,简直不堪一击,今日来此,便是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世间之事,已更新换代,什么清扬双真已是夕日历史,乖乖认输俯首,本教主尚能让你涔沄派苟活于世。”姬敏敏言词狠辣,挑达无度,激的尊师重道的涔沄派弟子一阵怒气。
更有甚者出言骂道:“妖女,年纪轻轻,口出狂言,莫要将我涔沄派数千年闻名视如儿戏。”
“今日我便扼杀你涔沄派数千年闻名。”姬敏敏冷眼望向发话之人,右手轻轻吸力,那人便被吸纳过去。
古扬、古清见姬敏敏出手极快,魔煞内息厚而纯重,登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运出内息吸抢转回,但任凭他二老如何用劲,片刻之后,那人仍是飞到姬敏敏手中,轻一用劲,便即喉破而亡。
众弟子大惊,想不到古扬、古清联手之下,竟也没能从姬敏敏手中抢回人来,这才感受到,强敌真的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