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下响起莫明的声音,元栎无法分辨,他只得看向杨二。
“我去。”杨二纵身飞出。他飞的很快,跳起的风带动元栎的头发。
问题是杨二出去的快,回来的更快!几乎前脚出去,后脚就飞回来了。不过出去时还是个活人,回来时就是死人一个。人生与死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么。
杨二身体重重摔进船舱,鲜血四溅,他全身都是箭,不下二十支,进来时早已不会动,看来是死定了。“外面???”杨二话音未落,人已没气了。
“二哥!”杨三登时爆起他怒吼着往外冲,元栎急忙抱住他,“不要去,看你二哥,外面危险。”
杨三道:“不行,我要给二哥报仇。”杨三往日练武,元栎哪里有力气能拉住他,只能看着杨三纵身飞出。果然,不到一秒,就有另一个杨三回来。
眨眼间活人就成死人,不知外面情形,元栎只敢待在船舱中。下面的敲击声仍就不断,极有频率。
正在元栎不知所措时,外面响起声音,利箭拍打在船上混合着惨叫声。惨叫声接连不断,最后一声特别长,像是号角的余音拉的老长。
浪里白条,随着惨叫走进船舱。他浑身都是水,赤膊上身浑白,恰似一坐出水的银像。,杀气写在他脸上,暗示着他经过激烈的搏斗。“贤弟受惊了,快跟我走。”浪里白条说道。
元栎见浪里白条,心急:“大哥可是无事。”浪里白条摇头,他浑身是水,却绝无半点伤。
元栎就向下指指道:“那这里就有事了!”
这时砸船的声音刚刚停止。浪里白条注意到他手所指:“什么!”他并没注意到那声音。
元栎道:“方才有人砸船,杨二说是轰天雷。”
浪里白条道:“轰天雷,我却没想连他也来杀我。”英雄气概骤然退去,留下些许萧条。
说话之间,水下传来极大的爆炸声,随之船体破裂。破裂声震黑夜,水面因此掀起巨大的波浪。元栎和浪里白条双双失去平衡,被巨大的冲击力抛上半空,重重的落在水面上,溅起滔天的水花。
元栎受落水之苦,背部传来剧烈疼痛。水面上飘的都是木屑与木头,元栎挣扎着抱住半块木板。爆炸竟能将这船炸得几乎粉碎,不可谓不剧烈。但船里的人毫发无伤。震惊之余,元栎心中暗叹,这倒是高手所为。
这时水面远处飘来一艘船,甲板上点着一只灯,这只灯蕊,在夜风里纹丝未动。灯下立着个人穿着绸衫,头戴了一顶学士帽。
这人郎郎大笑:“浪里白条,今夜我的老龙王如何,我前日才做出这个,今日就用在你的船上,如此效果,不枉我花二年时间。”
浪里白条道:“你这算个屁,连我一只寒毛也没伤到。”
船上那人又大笑道:“这只老龙王的功效就是只炸船而不死人。我想要你死,那你早就死是十次了,你可愿意认错免死,咱兄弟由我为你求情。”
浪里白条笑道:“要我死易,要跟你们为伍难!”
轰天雷指着四周的水面道:“你难道没注意在你附近我已经埋好老龙王。”
元栎这才发现四周确实已经布着密密麻麻的炸弹,说这是炸弹也不为过。都是黑色的小瓶子,有脑袋一般大。个个半浮在水面上,在不知不觉之中二人已陷入重重包围。
浪里白条轻蔑道:“死又何惧。”他话音又一转:“不若你放这兄弟走。”
轰天雷道:“非我不愿,只是今晚跟你有关之人,一个不留。”
元栎浮在水里,若非抓着木板,以他的水性早就沉下去了。元栎扯扯浪里白条,贴近他耳边道:“你可以从水下偷袭他,这里留下我。”
浪里白条随即高声道:“你容我想一刻。”
轰天雷道:“不急,不急,阮员外等了十年,不怕等这一刻。”
浪里白条在这声音里悄无声息的钻入水里,简直就是条鲤鱼。元栎一动不动的,轰天雷没有表示,应该看不到浪里白条已下水。
灯下的轰天雷翻开一本残书,看着书面沉吟道:“若问英雄因何困,不若翻书点明灯。”轰天雷像是觉得胜券在握。
轰天雷翻好几页书,并没抬头。浪里白条像凭空消失一样。元栎担心,若浪里白条一个人逃跑,那就狗了。
他正想着,浪里白条突然从水里钻出来,仍没有一点声音,没惊起一点水花。
元栎小声道:“怎么样。”他压低声音。
“这厮竟然将水下都布了一层雷,我们二人这时就好像在一条渔网里,恐怕是无法出去。”
他二人就像两条鱼,处在渔民的网箱里,四下都是渔网。
轰天雷忽地合上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早知道你入水而不出声,为防你这功夫,我早布下大渔网,看你插翅难逃。”
轰天雷又得意道:“这条渔网可是花我半年时间,每个网格上都挂着一个老龙王,这个大网用了我整整二千四百颗老龙王。就是真的老龙王在此也难逃升天,理何况你个凡人。”
元栎道:“如此厉害的水里利器。”
轰天雷道:“那个小子,你可以动动手脚了,刚刚一定很辛苦吧,浮在水里一动不动。哈哈。”
轰天雷笑声很尖利,元栎听的整个人都不开心了。此人还真是有点本事,不能小瞧。
“想跟我走,就乖乖的跟着网格,但凡跟这老龙王有一点触碰,龙王发怒,嘿嘿……”说着轰天雷开船,二人只能跟着网格游走。
“今夜将你牵扯进这是非之中,很是不安,我本不该让你上船来的。”浪里白条自觉很惭愧
元栎宽慰他,“没事,小可浪际江湖,今夜之见非常人不能目睹。”
二人划水声响,元栎仰望四周,天色已到一天最黑的时候,今夜月并不好,更没有一颗星。四野尽墨,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想半夜诸多奇遇,先是路遇凶杀,再遇小萝莉,再遇浪里白条皆是奇遇。元栎更是好奇白马津,不知小萝莉此刻何处。要是她半路杀出,说不定也可以救出二人。
元栎转念一想,小萝莉不敢见浪里白条。可能她二人也有隙,指望她是别想了。小萝莉应该早就到了白马津。小萝莉羊入虎口,不知她此刻凶吉多少。
“去那白马津里能看到什么奇观。”元栎问道。
浪里白条边游边回答,“今晚水里好看啊,你可知船王?”
“没,哪个船王,姓甚名谁?”
浪里白条所说的船王就是江南船王,船王少时起家,从一条船开始,火并江南水鬼,统治江南及海上三千条船。以至于人们说,江中行不得赵家令,而船王的命令却无人敢不听。
“这么说这个船王当真算是个豪杰。”元栎叹道。
“何止是豪杰,简直是天下最大的大英雄。那赵家官一根等身棒打得天下,船王只是凭着他的一双手,只那一双手,就可统治江南水乡。当真是英雄。”
浪里白条、轰天雷、阮员外都是同门,他们三个人各管一方。轰天雷,工匠出身,最爱打造武器、船只,做出来的东西皆是上乘。他广搜天下藏书,只为求得精工技巧。阮员外却是船王手下最好的将军,曾经指挥着两只船破敌人七条船,名震江南。浪里白条则是船王手下功夫最好的先锋。
“那看来是这阮员外造反?”元栎叹道。
“正是!”
船王膝下无子,到老也只一个女儿。船王心知女儿无法掌管大业,早年就将阮员外做为干儿子对待。可惜船王觉得他女儿不能继承,船王儿女可并不这么认为。为夺回控制权,她要拿下阮员外,阮员外经营多年岂会她一个小女儿夺走,二人斗争越激烈。
“这可真是个有趣的故事,那又为何今夜在白马津呢。”元栎叹道。
阮员外今夜召集天下豪杰,要在白马津集会,为让豪杰承认他的地位。
“你说这事情上谁对谁错?”长时间游泳元栎已觉得身体无力。
“这个实难说,但我看船王女儿从小到大,总是想要船王的骨血好好生活下去,今晚我断是不敢看阮员外抓住她的样子。”浪里白条满是惆怅。
浪里白条又道:“听闻船王在世时,曾命手下的十三太大保远渡重洋,将他在生大部分的金银财宝都放在海外的某个岛上,还埋藏的严密,那封藏宝图只在船王女儿手里。阮员外得知此事之后,想要得到那财宝。今夜去白马津,可能早已将船王女儿抓住。”
元栎心道:“江湖事可真是不少,咱还是抓住机会就逃跑。”
浪里白条讲得情动,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他十二岁起就跟着船王,也是船王手下最信任的人。不过却不识文写字,所以船王就将事业交给阮员外,他与阮员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今日却要厮杀,何等惨剧。
“船王就那点骨血,我不可能不管,今夜去怎地也要将小姻救下来。”浪里白条气道。
“小姻。”元栎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心中有些神往,相毕刚刚的小萝莉就是小姻。这小女子也是个奇人。不知小萝莉怎么样了。元栎心里想着,却盼着早点去白马津了,只怪游得慢,加劲游着。
渐渐元栎只觉得两个肩膀像灌铅一般,分分钟不能抬起。而浪里白条浑然不觉。二人距离越来越大,最后差整整一个身位,任凭元栎用尽力气,怎么也追不上。
元栎心道:这个样子游下去,那还不到白马津,早已力竭。总是要想个办法早早逃跑,唯一害怕的是水雷。要想个办法逃跑才对。
元栎想着,突然发现个致命问题,他眼珠转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