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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4 (2)

忘忧说走就走,首站目的地是深圳,含笑当日落脚的地方。她在深圳寻找的时候,还不忘遍地撒网,将触角伸向全国各地,请了侦探四处寻访。幸好银行账户里还有些存款,不然她就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了。

可是即便她极有目的性地寻找,然而正如喻梓陌所说,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真不容易,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查出含笑曾到过的地方,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找到含笑的身影时,所有的线索猝然中断。她大惑不解,含笑好像知道有人在寻找她,很显然,她是故意避开一切视线的。假设含笑能料想到他们会找她,可是她离乡背井,举目无亲,又据喻梓陌描述说她离开时几乎身无分文,如此势单力薄的一个女子,是如何察觉出有人在寻找她的?又是如何做到轻巧地避开这一切的?难道,有人在默默帮助她?

她几乎一下子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含笑来到深圳不足一月,除非认识了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不然依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如此巧妙地避开那么多双专业而敏锐的眼睛。确定了这个猜测,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退一步乐观地想,至少可以确定含笑目前为止还是安然无恙的,可是她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忧,帮助含笑的人,到底是恶人还是善类?转念又想,若是恶人,估计没有必要这样子帮助含笑吧。如今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她也唯有盲目乐观地自我安慰。

确定了含笑尚留在深圳,她撤掉其他地方的侦探,专心致志地留在深圳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可是没用,从对含笑滴水不漏的保护看来(现在也不知道用“保护”这个词合适不合适),含笑的后台相当强硬,若是在S市,她还可以借助喻氏的力量,可是在深圳,喻氏只有一家子公司在,可动用的人力财力少之又少,她被缚手缚脚的,根本施展不开来。

她在深圳逗留了一个多月,偶尔也会试着拨打含笑的手机,依然处于关机状态,渐渐地,她也放弃了这无望的努力。她想,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还是回去吧,户头里的钱已经快要告罄了,加上离开喻氏一个多月,也不知道喻梓陌能否撑得住那偌大的场面。就在她准备动身离开之时,有人送来了一封信,当看到信封上娟秀而熟悉的字迹,她立即喜出望外,这正是含笑的笔迹。

心急火燎地展开信纸,却只看见寥寥数语:忘忧,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勿忧,勿念,总有一天,我会回去,不知是何时,只是不是现在,原谅我的任性,请好好照顾自己。信上没有落款,整体看上去显得有些空空落落的。

她微微叹息,将信纸重新装进信封,却意外发现信封里有一处小小的鼓起,她将信封倒转过来,一颗含笑花的果子滚落在手心上。她想想现在是夏末,正是含笑花的果期。她看着果子怔怔地失神,含笑如此用心良苦地躲避着他们,大概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们吧。既然已经知道她过得很好,这样就足够了,正如喻梓陌所说,含笑需要一片全新的天空,他们应该支持她才是。

想明白了一切,也得到了一个想要的结果,她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这里。含笑说过她会回去,那么她便相信她一定会回去,她给她足够的时间以及宽阔的空间,让她可以自由快乐地游移,这是她唯一可以为含笑做的事情。既然含笑决定扬帆起航,那么她只要在家中等着她归航便好。她要做她最坚强的后盾,最温暖的港湾,在后方静静地等待,静静地守候。

在上飞机之前,她将事情的经过粗略地跟喻梓陌说了一遍,省得他也悬着一颗心无法安心工作。

回到S市,喻氏还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模样,喻梓陌也并没有如忘忧之前所预言的瘦得跟猴儿似的,更没有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儿,一个多月不见,他倒反而益发光彩照人了。夏忘忧凑近他,仔细地端详他的脸庞,看看有没有遮瑕膏粉底霜之类的可疑物质,结果自然让她大失所望,喻梓陌的皮肤光滑细致,泛着自然的光泽,并没有一丝化妆品覆盖的痕迹。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出见面的第一句话:“鱼子酱,想不到啊,重担之下,还能保持这细皮嫩肉,不容易啊。”

他嬉皮笑脸:“知道我保持皮肤光泽的秘诀是什么吗?”

她配合他,摆出一脸讨教的模样,说:“愿闻其详。”

他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眨眨眼粲然一笑,道:“自信是最好的护肤品。”说的时候还亮出一把剪刀手,样子特别二。

她拉长声音“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表示疑问,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对他的话题十分感兴趣,她的表情是仿佛听了一个天大奇闻,继续追问:“何以见得呢?”

“你不在的这一段日子,我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本来还以为自己会手忙脚乱呢,嗬,没想到我自己能力惊人,爆发力极强,潜力无限,又处事不惊,竟然能够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有条不紊的,在董事们面前简直是好评如潮啊。这不,人的自信心一旦上来了,自然也就容光焕发精神奕奕了。可别说,这一切,得亏您给机会啊,恩人。”

他说“恩人”二字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语气,饱含讽刺之意,那得瑟的模样跟一个多月之前的忘忧如出一辙。他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挤对一下忘忧,说什么也不愿轻易罢休。

忘忧努力压下心中熊熊烈火,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哟嗬,这可真得恭喜你了,不过,只有在少了我的光环作对比的情况下,才可以显露出你自己的能力,我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你去骄傲的。”她针锋相对地说,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同样明显。

喻梓陌被反将一军,几乎气歪了鼻子,他伸出食指,正想要出言反击,想想又颤抖着收回来。他努力说服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最后,还是硬咽下一口怨气,用略带不屑的口吻说:“夏忘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夏忘忧冷哼一声,表情也是相当的不屑,可是看见对方偃旗息鼓了,她也决定暂时休战。这时,喻梓陌的秘书恰好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进来,清香扑鼻,使得原本硝烟弥漫的办公室一瞬间变得清新怡人了起来。这本是泡给她老板喻梓陌喝的,却被夏忘忧半路给拦截了。

秘书怔怔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托盘,再看看旁若无人悠然自得喝着茶的夏忘忧,最后又无奈地看向自己的老板。她刚才忙着替老板去泡茶,没看见夏忘忧进来了。再看看二人的气氛有些怪异,估计是又遇到意见相左的时候了吧,这在他们之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在人前聪明持重的夏忘忧跟一向温文儒雅的喻梓陌,几乎每次凑到一块儿,都难免争吵一番,她虽然见多了,可还是没能练就见怪不怪的能力。每次见到他们唇枪舌战,她都禁不住微微惊讶,这俩人怎么像是宿敌一样,但凡碰面都要彼此冷嘲热讽一番,简直一反常态。

喻梓陌看着自个儿秘书的反应,有些忍俊不禁,却也并没有打算替她解围。秘书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见老板依然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想必是没有生气,于是见机行事,绽放出标准的职业笑容,道:“原来夏总也在呢,喻总,我立即再去泡一杯进来。”夏忘忧冲她微微一笑,显得礼貌而疏离,并未搭腔。

喻梓陌笑着挥挥手说:“小肖,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她收到命令,微微鞠躬,行动得体地退了出去。赶紧离开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她是求之不得,再说,知道得太多秘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她还想在这个纷繁多彩的世界上多活几年呢。

喻梓陌见秘书一走,立即脸色一变,由刚才的笑容满面变成了现在的面目狰狞,简直像川剧变脸似的。只见他扯着嗓子喊:“夏忘忧,你凭什么喝我的茶呀?”活像个被人抢糖吃的孩子。

夏忘忧把杯中的茶喝得一干二净,完了还不忘满足地舔舔嘴唇,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怎么,小样儿,还要我吐出来还给你不成?”

他为之气结,皱着眉头嫌弃地说:“你一女孩儿说话怎么那么粗鄙啊,还有,你是不是应该回你办公室去了,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会不自觉地陪着她瞎闹。

她冲他眨眨眼睛,抿嘴一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应该还是休假时间,我想喻总还不至于那么剥削劳动力吧?”

他闭上眼睛再次努力地压下心中的怒火,待张开眼时,脸上已经堆满假笑,“既然你已经没什么私事儿可干了,那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把假期给销了,回来专心致志地工作啊?也省得我替你收拾那些烂摊子。”他的话说得有些言过其实,他是替她收拾烂摊子没错,可是忘忧的工作大部分就是在收拾公司里的烂摊子。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是鉴于你的表现过于良好,一下子让我显得特别多余,我就决定改变主意了,省得让你千辛万苦收拾好的摊子最后又让我给折腾烂了,喻总您说是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别谦恭,可是语气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对她怒目而视,将牙齿咬得咯吱响,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似的。“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简直分身乏术,几乎不眠不休不说,最后还得喝茶喝咖啡来提神,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内分泌给弄失调了,你倒好,风流快活肆意潇洒,能有半点儿责任心吗?”尤其是对付那些难缠的股东,他只差没精神分裂。

“反正你最后还是撑住了场面了呀,多好的表现机会,是吧?你也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地替自己正一下名,省得那些顽固的老头儿总认为你是二世祖败家子什么的,老瞧不起你。这不,你一旦用实力说话,他们也就没话可说了,是不?”她在心底嗤笑,看你还打肿脸充胖子,现在知道错了吧,叫苦连天也没用!不过,在这么难熬的日子里,喻梓陌的皮肤还能保持得这么好,不能不说是天生丽质啊。

“你少给我找借口绕弯子,说穿了你就是还在记恨我,还想打击报复我呢是吧?夏忘忧我发现你这人特狭隘,特记仇,特不识大体。”他像连珠炮一样轰隆隆地说了一大串,却还是难泄心头愤懑。

忘忧瞪他,“哎哎哎,又人身攻击是吧?”

他红着双眼愤愤地说:“是你逼我的。”

她站起来,点点头说:“好吧,算我逼你的,反正我再留在这里也不招人待见,那就先行离开了啊,喻总,可要注意劳逸结合啊。”离开的时候,她又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挑衅的意味一览无遗。

她最后的那一句话,都是喻梓陌平日里说给夏忘忧听的,现在他却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滋味儿别提多难受。

喻梓陌知道跟她计较最后难受的肯定还是他自己,于是放弃以牙还牙,任由她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离开。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一向泰然自若的夏忘忧为什么偏偏在他跟前毫无形象,毛躁的像个未成年的小孩儿,而反观他自己,他自问一向温和待人,有着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可是偏偏一遇上夏忘忧就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如果说他们俩是欢喜冤家,他可不同意,是冤家没错,可看不出有半点儿的欢喜之情。他不喜欢夏忘忧,他相信忘忧也肯定是不喜欢他的,他们是伙伴,是朋友,却难以成为恋人。忘忧性格太强势,又太聪明,就好比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人是难以驾驭的,他自问自己也没有能力驯服一匹充满烈性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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