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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政治抱负(2)

从自身的纵向上与其它县市和更广阔的横向上找到它发展的契合点。我力争从空间和时间上来把握住驾驭住它。如同驾驶着一艘巨轮,在惊涛骇浪中找到那条最捷径最平安的航线。又如同驾驭着一匹战马,要在刀光剑影鲜血迸溅中杀出那条属于我的出路。我在那些资料堆中,在那个地图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上任伊始,工作千条万绪,我和其他领导一样,第一件事,就是统一思想,整肃纲纪。在第一次常务会议上,我给大家讲我的工作指导思想。我如实地给大家了介绍我的情况,我的阅历、所学,我的脾气性格,还有我的家庭情况。我跟大家开诚布公地讲我的思想。讲的第一点是要坚定不移不折不扣始终如一地贯彻党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工作中要一是一,二是二,黑就黑,白就白,既要报喜,又要报忧,对上对下都一样;第二是大力加强作风建设,坚决克服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要脚踏实地,雷厉风行,艰苦创业,廉洁高效。要精简会议,精简文件,从文山会海中解脱出来。我说我们市长局长的办公室应设在工厂、学校、田间地头、施工现场、科研场所,而不是风吹不着雨洒不着的办公室里;第三是勤政为民。我们工作的一切出发点和落脚点都应当是老百姓。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对得起“父母官”这三个字。要和群众同呼吸共命运,有盐同咸,没盐同淡。我对大家讲,大家都要看看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读读黄宗羲的《原君》,就会进一步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会更加理解我们党的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我们是个官,这个官就是责任,是对党和人民负责。我们又不是官,我们本身就是一个老百姓。邓小平说“我是中国人民的儿子”,我说我们是常乡市人民的儿子。要讲立场,立场的问题是个根本的问题。我们的立场就是老百姓。要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处理问题。我给大家“约法三章”。一是要有高度的政治责任感,上对得起党和国家乃至我们的民族,下对得起我们的人民和子孙后代;二是要有强烈的事业心。要把自己的生命融入到事业中去。

要干事创业,要有只争朝夕的精神,要对得起这一碗饭,对得起纳税人。三是要搞好团结。要视团结如生命,互相尊重,互相支持,互相学习,同心同德。班子成员之间要建立起同志式朋友式战友式兄弟式的关系。四是要有高尚的道德情操。要襟怀坦白,正大光明,谦虚谨慎,自重自爱。我跟大家讲我是个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人,我最憎恶的品质是虚伪,最敬重的是敬业的同志。我对世界的理解是一个“爱”字。爱是维系天地万物的纽带。一个伟大的人是最富有爱心的人。要爱党爱国家爱人民,爱我们常乡市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要爱惜我们宝贵的资源,爱护我们的文化遗产,爱护我们的环境。爱惜来之不易的劳动果实,爱护我们的大好局面。我追求的是一个“真”字。真是世界的本来面目,是最高的境界。真理就像太阳,想用手去挡住是不可能的。假的东西可能横行一时,但最终是会失败的。

要敢于追求真理,修正错误。要敢于和假的东西作斗争。我信奉的是一个“诚”字。常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诚是与人交往和干事创业的基础,是攻坚克难的法宝。我们必须要付出,要想不付出或付出少而得到的多是痴心妄想。我对世界的理解概括为三个字,叫“爱、真、诚”。那一天和分管文化教育的秦市长去看有关单位时,我看到常乡市的情况和我以前工作过的县差不多。中小学的教室也都是满满的,有的教室年久失修,成了危房。市文联的三个主席挤在一间办公室里,各个协会部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图书馆的房子已经漏雨,许多书籍都已发霉,新书几乎没有。博物馆里的文物散放在木头架子上。教师的工资有的还拖欠着。回来以后我对秦市长说,让几个部门打个用钱报告,按照需要打。后来秦市长拿来了,总共下来打了二十万块钱,我说今年不说了,给你们二百万元,你们先用,明年再给。我在会议上说,要加大科技、教育和文化部门的投资力度,我们不能把重视教育的口号挂在口头上。要逐年改造学校,提高教师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在学校要大力开展传统文化教育,要在孩子们洁白的思想上染上传统文化的色彩,让他们懂得仁义礼智信,懂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让他们把自己的精神之根扎在我国数千年深厚的文化土壤之中。因为这是我们炎黄子孙的文化基因,是我们中华民族作为世界公民的文化身份证。要通过文化建设,把人们从麻将桌上、酒摊上和电子游戏机前拉回来,让他们去学文学学绘画学音乐学摄影学下棋学舞蹈,去养花种草钓鱼做根雕。我给文联增加编制和经费,改善办公条件,并拨出专款办起了常乡市有史以来的第一份文学杂志。我认为治理一个地区,应从源头和根本抓起。而这个源头和根本,就是拯救和重塑人的灵魂。只有当整个人民群众具备了健全的人格和高尚的品格,有了自己的精神支柱,才会有一个地区真正的繁荣和持久的社会稳定。后来,我把这些想法概括为了“经济立市,科技强市,文化救世”的工作思路。我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立志在这里实现我的政治抱负。到常乡市的第二个星期一的早上,我拿着本子去参加常务会议。走到会议室门口时,手机响了,我看到了K市文联的电话号码。打开了,我听到了司马群的声音,他用极度紧张惊恐的语调告诉我了李二旦被炸死了的消息。我的眼前一下黑了下来,脑子里如同飓风卷过,所有的思维被刮得一点不剩。待我清醒过来,问了他时间地点。他说是昨天晚上,在驴肉馆门前。他说人当场就死了,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听说尸体现在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现在公安局的人还在勘察现场。我下意识地问李二旦家中的情况,他的母亲受到伤害没有?司马群说还不知道。我的头嗡嗡作响,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还不知道。我忍着心灵的颤栗,来到会议室,对大家说变更会议时间,然后坐着车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市里。李二旦的驴肉馆前,是用红白相间的编织袋布扎起来的围墙。围墙的前端,已延伸到了道路的中间。路面和人行道上,留着大水的痕迹。

路上已无车辆行驶。那个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现今显得冷清而空寂。对面的人行道上,站着一些观看的群众。几个公安民警站在四周警戒。我跟他们说了我的身份,又说了李二旦曾是我过去工作的监狱的犯人。他们似乎也认识我,就放我进到了里边。我掀开编织袋布,从下面钻进去。眼前的场景令我目不忍睹。红色的砖墙已变成黑色。两扇门已不知飞向何处,窗户成了一个个黑洞。那个常乡驴肉馆的牌子也见不到了。门槛处一侧的水泥地上,有一个明显的炸坑。在挨着路边编织袋布围墙的地方,是一滩已经发黑的污血。

几个公安民警在拍照,拉皮尺量现场。在总台地方,只见到介绍常乡驴肉的木制影壁的底座,上面部分和总台及厅里的桌椅一起被大火烧成了灰烬。

我进到屋里,见到贺经理正在被烧焦的总台灰烬里找着什么。见我进来,抬起了头,朝我痛哭起来。我安慰了她几句。她对我说,她昨天轮休没来上班,要不是也许现在就不在人世了。我问还有人伤亡没有。她说小娟和另外几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不知有无生命危险。我朝四下看去,见到墙壁上那些个字画有的被烧毁了,有的被消防的水枪冲到了地面上。天花板上还在向下滴着水,地上是一片片的水洼。空气中还弥漫着大火被水扑灭之后湿潮的烟味。我来到外面,又问了民警案件的一些详细情况。我又问了李二旦的尸体现在何处,他们说停放在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我离开现场,又来到了人民医院的太平间。太平间里停放着五六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在看尸人指引下,来到一具大体积的尸体前。我站在那里,却不敢去掀那层白布。我难以相信在那白布下面,一动不动地躺着的,就是那个生龙活虎,亲切地喊着方政委方政委,方哥方哥的人。我用抖动的手掀开了单子,李二旦赤裸躺着,他的头发已被烧成糊状贴在头皮上。脸上五官纷乱,一片焦黑,分不清鼻子眼睛。胸膛上皮肉撕裂,他的脊背几乎没有了,只是一堆肉放在床上,从床板处向外渗着血水。几乎炸断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用线麻糊地缝合在一起。我迈着颤抖的腿来到车前,想到了李二旦的母亲。想让林玉珠带我去李二旦家,打了几个电话找不着。

我又来到驴肉馆找到了贺经理,让她带我来到了李二旦家。李二旦的母亲坐在轮椅上,保姆正在喂饭。一切都平静如常,悬着的心才落了地。我把这个情况告知了监狱长,他们对这个事还一无所知。

我建议他们马上和公安部门取得联系,把过去发生过的事向他们通报,同时要加强对蛋籽儿的看管。路上我在想像着昨天晚上那悲惨的一幕。李二旦在客人全部走完,饭店打烊的时候,离开饭店回去。走到门口时,那颗已安置好的摇控高能炸弹突然发爆,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想,就被炸到了空中。一场惨剧在那一瞬间,成为了现实。我的眼前一直是李二旦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和向外淌着血水的脊背。还有李二旦过去在监狱穿着囚服的样子、出来以后举着拳头打司马群的形象、在他的饭馆里的那一次聚会、他给我打的那个电话、我在林玉珠家住的时候他去看我、他的“方哥方哥”的叫声、我千交待万嘱咐让他提高警惕……往事一幕幕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刀疤和蛋籽儿的报复,死在他们的阴谋里。“我的好兄弟,你死得好惨啊!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你……”我心里在痛哭地哀号。我不放心监狱那边,又打通了K市公安局负责刑警工作的张副局长,向他讲了有关李二旦的情况,以及我的猜测。我对他说:“假如将来事实证明确是那个犯人所指使的话,那么李二旦是为国家和正义而死的,他应被追认为烈士。请你们一定要捉拿住凶犯,为李二旦报仇。

并请你们安抚好死难者的家属,李二旦的母亲是个瘫痪病人。拜托你们了。”张局长听了我略带冲动的声音,对我说他们会的。第二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玉珠。她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对我说她已知道了,也去看望了李二旦的母亲。林玉珠一直在哭,因为情绪失控,最后电话没有打完就放下了。一个星期以后,我和林玉珠还有监狱长及狱政科的同志一起去参加了李二旦的追悼会,送走了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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