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顶官轿行云流水在人群中穿行,几个青衣侍卫目光如炬,神色肃然地随在轿子两侧,天子脚下,即使是寻常百姓,也均善于察言观色,路上的行人只匆匆向这边瞥一眼,就能猜到轿子中坐得不是等闲之人,纷纷向街道两边躲去,那走得慢得,莫不胆战心惊。
这不,又有一个孩子要跑没跑掉,呆在街道当儿,官轿蓦地停了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骇地脸色惨白,亟亟跑了过来,对着青衣侍卫又是点头又是鞠躬,抱了孩子快步离开,轿子继续向前。
官轿内,上官筠正狼狈地倒在东方魅的怀中,一张俏脸一直红到耳根,这本是一顶单人轿,纤瘦的上官筠勉强能挤了上来,一路上,虽然她已经尽量往边上靠,但还是难免贴着东方魅,这一紧急停轿,更让她毫无颜面地倒在某人的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一股属于少女的淡淡体香逸入东方魅的鼻翼,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心内一阵悸动,神思恍惚间,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上了少女白如瓷玉般的脸,他的动作是那样轻,那样轻,似怕一使力,就会碰碎一般。
上官筠内心最柔软的一处被触到,竟忘了起身,只呆呆地望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似在片刻,整个人都沉溺到那醉人的温柔之中,清风,她在心中默默念道,如果你是清风该多好,可是,他不是。上官筠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个人是东方魅,他爱得人是如今的皇妃苏紫烟,或许,此时他正是把自己当成苏紫烟的替身。
一把推开正意乱情迷的另一位,上官筠蓦地坐直身子,垂手,两眼直视前方。
东方魅呆了一呆,也回过神来,冷嗤一声,讥讽道:“难怪王妃执意要跟了过来,莫不是怪本王这几日冷落你,想伺机……”声音顿了一顿,拖长声调道:“占本王的便宜。”
噗!上官筠只觉得一股热血自心脏喷到了腹腔,这个人也太自大了吧!说什么,自己也算美貌如花,用得着占一只沙猪的便宜么,她以为自己只是想想。
“我对一只沙猪不感兴趣。”那不大不小,气鼓鼓,不知死活的声音,可是她的幻听?
“沙猪?”一股怒气自身侧汹涌传来,惊天地泣鬼神般,震得上官筠一阵发抖。
一只铁拳不失时机地在她眼前晃动,上官筠缩起了脖子,闭上了眼睛,谁让自己太岁头上动土来着。
过了半晌,那只铁拳似乎迟迟没有落下来,上官筠才偷偷睁开了眼,斜睨某人一眼,见某人毫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竟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上官筠暗自舒了口气,正襟危坐,再不敢多言。
一路无话,轿子最后停在一个幽静的院落旁边,几个青衣侍卫都知趣地停留在门口。
上官筠不声不响跟在东方魅进入了小院,院子不大,但草木花草俱修剪地错落有致,一座木质的二层小楼立于小院中央。
一个青衣小婢正在煮茶,看到他们,眼中一亮,脆生生地喊道:“小姐,爷来了。”
二楼,珠帘卷起,一个青色的影子在窗前晃了一晃。
金屋藏娇!上官筠不屑地瞪了东方魅一眼,心内竟然泛出一股酸水,想是王府的厨子,爱放醋的缘故,唉!
小婢领路,踏着有些老旧的楼梯,一直上了二楼,一位身着青衣的妙龄女子已经侯在了门边。
“爷。”青衣女子矮身福了一福,只见她淡扫娥眉,凤眼含春,体态轻盈,娇喘嘘嘘,相貌虽不是十分的娇艳,却在一举一动中,流露出一种清雅优美的风韵。
上官筠见此,愣了一愣,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小三和风尘女子与这女子联系起来,抬眼望向室内,装饰简单高雅,富有格调,一看主人就是不凡之人,上官筠心内对青衣女人更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不必拘礼。”东方魅的神情很是平淡,并没表示出偷会情人的热情。
上官筠的心更是像被小猫抓了般难受,好奇啊好奇,红颜知己?还是……。
青衣女子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雪鸢。
雪鸢礼貌地招呼上官筠和东方魅坐下,又亲自斟茶,然后,便含笑立在了一旁,竟也没问上官筠的身份,东方魅也没多作解释。
很快,东方魅就注意上了一旁棋桌上摆着的一盘残局,雪鸢很会察言观色,大方地承认,那是数日前,和东方魅没下完的一盘棋,就此,两人默契地落坐,开始沉溺到围棋大战中,并完全把上官筠当成了隐形。
起初,上官筠还以怒目而视,故做声响,来刻意提示自己的存在,几刻钟之后,她已经是哈欠连连,睡眼惺忪了,因为,对面的那两个人实在太无趣了,不要说搞点暧昧啦,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蒙头下棋,唉!唉!连叹几声后,她就沉入了昏昏的梦乡。
奕棋的两人抬起头来,凌厉的目光同时扫了过来,东方魅皱了皱眉,看了雪鸢一眼。
“爷,我只是给她下了一点普通的迷香,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雪鸢浅浅一笑,柔声解释道,心内却是一阵刺痛,这个女人就是爷那天追出去的那个人吧,也许,爷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有多重要。
东方魅不可查觉地舒展了眉心,最后扫了一眼,嘴角还含着一丝口水的女人,冷冷道:“他们几个人呢?”
侧室内,呼喇涌出十二个黑衣人,恭敬地弯腰施礼道:“师父。”
“事情查得如何?”东方魅挥手推开了依然没下完的残局,悠悠起身。
雪鸢的眼神不可察觉地暗了一暗。
“幕后的人,应该是血魔教的左使,业已查到他落脚的地方。”一人向前一步,回道。
“血魔教的教主,可有动向?”东方魅深邃的眸子更加黑沉。
“此人神出鬼没,迄今为止,弟子还没查到他的踪迹。”
东方魅负手而立,脸色变幻莫测。
过了许久,才淡淡道:“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