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不开灯,双目看着窗外,始终没有移开。
直到——
她,回来了……
檀羽看见筱冉回来了,心情顿时下跌,在江琛熙这受的气,她全都要发泄到筱冉身上。
“你又来干什么?!熙都被你气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久了!”檀羽上来就要给筱冉一巴掌,但筱冉抓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巴掌打回去。
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大厅里传得很远,筱冉面无表情,但是她的脸在微弱暮光中显得极苍白,就如死去很久的人。
“你敢扇我……?”檀羽捂着被扇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筱冉若无其事地上楼。
她冲上前就猛地拉住筱冉的胳膊,但来找筱冉的永夜一把推开了她:“你这个坏女人离我主人远点!你不配碰她!”
“好啊,你也无法无天了!”檀羽从腰间抽出她的鞭子,朝着永夜的头就打下去。
筱冉眼疾手快,左手把永夜推到自己身后,右手却去挡着迅猛而来的银鞭。手臂被银鞭裹住的部分刹时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白皙的手臂被银鞭弄得和被火燎过似的。
“哼,知道错了吧!”檀羽得意洋洋,从小到大她也终于能伤到这个魔女了!
筱冉不甩开,但是一会,檀羽的银鞭竟化成了银水!
那可是她从小用到大的武器啊!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筱冉带着永夜离开了,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江琛熙在门边听着,听着筱冉来的声音,又听着她走的声音。心里是说不出口的苦涩,颓然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忘了我吧……我真的只会伤害你……”
筱冉打算回魔界了,人界再无她眷恋的东西。
那些和他一起走过的路,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和他一起约定的远方……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伤……
“主人,别难过了,琛熙不是那样的人。”永远想安慰筱冉,可无论她怎么说,筱冉都是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你不知道他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过之后,我就死了一次,尸骨无存……”筱冉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她居然傻傻地相信人会变,江琛熙同样可以变好。她以为他知道错了,因为他一直都在忏悔。她觉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一定会好好对她,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喧嚣的夜市街头走着,筱冉显得极安静,与周围的环境形成诡异的对比。筱冉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开次元门,她要回到她的秘密花园。
“筱冉?”
筱冉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望,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夜子玄的脸。
筱冉突然很想向他倾诉,但是这样就太对不起他。她一开始就没有提出拒绝他,她的初心是不想伤害他,结果却让他一直当着备胎。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老狐狸不会让你来夜市街的。”夜子玄发觉筱冉心情低落,赶紧打了句开玩笑的话。
但是他说错话了,筱冉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
“你怎么了……”夜子玄觉得筱冉不对劲,她都不和他犟嘴了。可是目光一转,他看见她的右手臂,上面的伤极深:“手怎么了?!”
夜子玄一急,赶紧拉过来仔细看了看,却没顾及到筱冉的感觉。
手臂从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她紧咬牙关从没发出声音。
“喂喂,你小心点!”永夜赶紧上前踮起脚尖朝筱冉的伤口处吹气。
筱冉的意识渐渐被痛楚淹没,闭了闭眼睛,她一头向前栽去……
夜子玄把筱冉带回了他家,他大概猜到江琛熙和筱冉闹矛盾了,不然他不会让她受伤的。
夜翎看见夜子玄带了吸血鬼回来,但很奇怪的,他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夜子玄的母亲。
夜子玄的母亲叫姜厦,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并非血猎,但夜翎倒是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她不能容忍现代的不良习惯在自己儿子身上,尤其是像流氓一样拐俩姑娘回来。
“子玄,你从哪带回的姑娘呢?”姜厦站在夜子玄身边看着他给筱冉包扎,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我朋友,她受伤了。然后这个小孩是……”夜子玄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永夜和筱冉的关系,卡住了,“她大概……哎,反正她们形影不离的!”
“子玄,人不能做坏事……”姜厦话音还没落下,夜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示意她不要说话。
“老夜,你瞧瞧,子玄这样不行的。”姜厦拉着夜翎下了楼,指着楼上压低声音说着。
“你离那女孩远点,她是吸血鬼。”夜翎把嘴凑到姜厦耳边,手压着她的肩膀,生怕她被吓着。
“天——!”姜厦不出夜翎所料,惊呼,“子玄不能和这样的妖怪呆在一起!”
“小声点!”夜翎压低声音说着,“控制住她,解决她。厦厦,你懂我的。”
姜厦愣了许久,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她懂,都懂,夜翎做的事都极有风险,她能做的只是支持他。
“臭小子,你就这么喜欢这个吸血鬼?”夜翎让姜厦去休息了,自己上楼去和夜子玄谈。
“她不叫吸血鬼。”夜子玄给筱冉盖上他的外套,一本正经地看着夜翎,“她叫筱冉,人非常好。”
“我就问你,你喜欢?”夜翎一脸无所谓,又重复了一遍。
“喜欢。”夜子玄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话直说。
“那好,只要她不伤人,我就宣布她无危险,从此她不会被猎杀。”夜翎喝了一口咖啡,在夜子玄身边坐下,细细打量了会筱冉。
筱冉身上其实没有平常血族身上应有的血腥味,反而有一股清新淡雅的蔷薇花香。很清秀的眉目,不过苍白了些,像个死人一样。
“这吸血鬼在吸血鬼里也算极品了。身为纯血族,力量强大,光鲜亮丽的外表,能控制自己的吸血量,上天对她真是相当不错了。”夜翎此生第一次夸赞吸血鬼,但这一切不过是他掩饰目的的一派胡言。
“可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永夜刚刚粗略地陈述了一下筱冉近来的情况,夜子玄就觉得心里很凉。
江琛熙都离弃她了,她还能去哪……
“晚一点坚蔷会过来,到时候让这吸血鬼和她叙叙旧。毕竟……教出坚蔷这样一个优秀血猎的,是这吸血鬼。”夜翎起身出去了,夜子玄倒是没想太多。他觉得,叙叙旧也许会让筱冉心情好点。
血族之躯加上药物的辅助,筱冉的伤口没多久就恢复了。她茫然地睁开眼,一双浅金色的眼眸有些黯然,毫无上次见她时的灵气。
此时正好午夜十二点,又是一个朔月之夜。上次也是这样,她死前看见的,便是这残缺的月。
“伤好了吗?”夜子玄问筱冉道。这样光看着她有些尴尬,在心里嘀咕了很久,他终于憋出话来。
“今天我也许会死。”筱冉坐起身,望向夜子玄的眼眸。
好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可直到现在,那时他眼睛里的稚气已被老辣替代。
“怎么会呢。”夜子玄干干地笑了一声。他确实没太怀疑她的话,如果他不在这,夜翎说不定就动手了。毕竟夜翎是那么恨吸血鬼这一生物。
“星辰的坠落终是有征兆的,血蔷薇将打穿我的心脏。这,就是命运。”筱冉说着的都是她拿回原本的身体后所能看见的,轮回道的看守者,是被要求有能力看见死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