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还是不能洗澡,伤口碰到水就不容易好了。
看来只有一会儿等顾烨霆洗完了,她再去浴室拿毛巾擦擦身体其他地方……
因为知道莫畔笛身上还有伤,顾烨霆倒也自觉,一个人在浴室里洗完之后穿着浴袍出来,一边擦头发上的水珠一边笑眯眯的对她说,“等两分钟,水马上就放好了――”
“嗯。”
莫畔笛将手中的遥控器放在沙发上,抬头看着远远走过来的他。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十分宜家,啧啧,自己洗好了还顺便帮她放洗澡水,一般的大男子主义者谁会替女人做这些?
“我帮你擦――”
莫畔笛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顾烨霆,跃跃欲试。他弯了弯眉眼,坐到沙发上,然后将干毛巾递给她。她跪在柔软的沙发上帮他擦头发,因为她身体的重量的关系,沙发陷下去了一点,他的身子也跟着往她那边偏了一点点――
“你头发上的水打湿我衣裳了……”
莫畔笛看着自己胸前湿漉漉的一块,无奈的翻了两个白眼。人家最讨厌身上湿湿的了,那种感觉各种别扭。
顾烨霆瞥了一眼她胸前的衣裳,挑眉望着她撅起的小嘴:“不然现在脱了?”
“……自己擦!”
莫畔笛嘴角一抽,红着脸将毛巾扔给他,跳下沙发就往浴室走去。顾烨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远去,看她羞答答的模样,他心中也是一片柔情。
浴室里,莫畔笛缓缓脱下自己的衣裳,其实自从受伤以后,她最怕的三件事就是睡觉,起床,还有上厕所。睡觉和起床需要穿衣裤脱衣裤,而上厕所则需要脱裤子。对于有伤的她而言,脱一次,伤口就会痛一阵,如果可以,她宁愿少吃少喝少上厕所……
站在镜子前面,低头看着雪白的大腿上那一处惊心夺目的伤疤,她的眸光渐渐黯淡下来。虽然上次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就说,她这儿可能会留下疤痕,但当时她不以为意,如今真的看见这一块好不了了,她的心情竟然是无法言说的低潮――
这些天,为了不让自己留下疤痕,她几乎准时准点擦药,可是没想到到最后这疤痕还是留下了……估计,一辈子都好不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莫畔笛特地慢慢的走,不让自己的双腿撩起浴袍的下摆。如果浴袍的下摆被撩起,顾烨霆就会看见她的伤疤,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丑陋的地方……
顾烨霆已经躺床上了,电视机还没有关,遥控器就放在他枕边上。
看着莫畔笛出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二十分了。他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旁边的一角,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怎么这么久?四十分钟,等死我了――”
看着顾烨霆笑如春风的样子,莫畔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装作没看见他掀被子的动作,小幅度的走到他旁边的另一张大床边上坐下。
顾烨霆一愣,他这么明显的动作她装作没看见?
莫畔笛一手捉着浴袍的下摆遮住伤疤,一手撑着床爬上去,然后无视了顾烨霆臭臭的脸色,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地,这才侧眸看着旁边床上的他:“晚安。”
说完,她将自己的头也埋进了被子里,整个人就跟一只遇到风沙时候埋头躲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
顾烨霆一直沉默着盯着她从浴室出来直到钻进被子里的动作。呵呵,还真够一气呵成的,直接就将他当成了空气,自顾自的睡觉了……
他大老远的从M市跑来就是为了跟她说说话,这可倒好,见面说了几句话不到,现在她自个儿埋头睡觉,不管他了……
顾烨霆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盯着被子隆起的地方好几分钟之后,他拿起枕边的遥控器关了电视机,然后关了床头灯――
蜷缩在被子里的莫畔笛一直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见灯光灭了,她的心也安了。看来顾烨霆已经接受了现实,准备自己一个人睡了。
她心中有几分小小的窃喜,眯着眼睛放松身体准备舒服的睡一觉――
忽然,身边的位置塌下去了一点点,她心底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有一只手掀开被子,紧接着一道坚硬的胸膛抵在了自己背脊上。她蓦地探出头望过去,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顾烨霆还是谁!
“你睡得好好的干嘛要过来!”莫畔笛气急败坏的蹬了他一脚,咬牙切齿的盯着他!
“当然是因为睡得不好,所以才要过来――”
顾烨霆将自己的痞子风度发扬得十分自然,他一只手揽着莫畔笛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脖颈下钻过去,莫畔笛自然而然的就枕着他的胳膊、整个人也呈现出被他抱在怀里的姿势――
“你这个无赖!”
莫畔笛扭了两下身子,扭不动,只好继续在黑暗中瞪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我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么无赖的。”顾烨霆故意让自己显得很委屈的样子,看着莫畔笛咬牙切齿的脸,说:“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过去,现在我得跟你解释一下。第一,我虽然曾经和乔曼恋爱过,但我从来没有和她上过床。第二,在这三年里,我只跟几个人做过那种事,而且几乎是三四个月才有一次而已。”顿了顿,他的手指挑着她的下巴,压低声音说:“而且,我跟她们都有戴T――”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畔笛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被一个男人抱着怀里,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浴袍,他还说着这种话,她能不脸红心跳么!
顾烨霆深情地凝视着莫畔笛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并不脏,你这么避着我,我会很难过――”
“……”莫畔笛愣愣的望着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她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避开他,她怕自己的伤口被他看见,怕自己怀孕的事被他发现,所以才不和他一起睡,可是他竟然是这么误会的么……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莫畔笛忽然安静下来,乖乖的依偎在他怀里,说:“你不要这么想,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过去的事,真的……”
顾烨霆低头看着莫畔笛,从她温顺的目光和暖暖的眼神中,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所以他挑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的说:“宝贝儿,我和乔曼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前段时间我没有正面回应过我和她的恋情,是因为我还没有见到她,一些心结无法打开,现在,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顿了顿,他低声说:“就在来H市之前,我看见她了――”
莫畔笛背脊蓦地僵硬,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忽然抬头看着顾烨霆!!
他……和乔曼见面了?
那他这会儿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分手之前的最后一点温柔?
想起他刚刚对自己好得出奇,又是抱着她上楼,又是早早的就让酒店里的人准备晚餐,而且还亲自陪她吃饭,难道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么……
“没有见到她的三年时间里,我告诉自己,无论她回不回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可是差不多一千个日日夜夜里,我的心依然在等着她回来,盼着能见她一面,因为三年的时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顾烨霆轻轻拥着莫畔笛,在漆黑的房间里静静的诉说――
“可是今天见到她之后,我才发现这三年的不舍只是自己的执拗,我本以为见到她之后我会更恨或者会更爱,但看见她如同三年前一样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我竟然不再恨,也不再执拗的放不下……”
“你知道么,我本想迈进房间里和她近距离的说话,但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你的容颜。那一霎,我停下了脚步,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责任,而是在你和她之前,我的心做了一个选择,它让我留在了门外,也让我彻底的看明白,今时今日,我想陪伴一生的人,是你,不是她――”
说到这儿,顾烨霆低头看着静静依偎在自己怀里听着自己诉说的莫畔笛,她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绽放着温柔的光芒,他的心为她而动,也被她牢牢捆绑住。
当他说着自己和前女友的事时,她没有阻止他说下去,也没有流着泪让他滚出去,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安静得让他几乎都以为她睡着了――
“你现在心里还有她,对吗?”
莫畔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虽然听他说起来他好像是真的决定走出过去了,但她一直都知道,初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像一个女人的初夜一样,那种感觉是忘不掉的……
乔曼是他的初恋,他忘不掉。
他是她的初夜,他是她第一个男人,所以哪怕她再怎么想逃离,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如果说没有,那是在自欺欺人,也是在骗你。”
顾烨霆白皙的手指在莫畔笛脸上轻轻摩挲,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温柔,他深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成为她心中的阴影――
“但我一直在努力忘掉过去。”
顾烨霆在莫畔笛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微微发亮的眼睛,低声说:“我们一起努力,好吗?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忘记不该记得的人。而你,答应我,和我一起忘记,忘记你心里的那个人――”
“……”莫畔笛心底一颤,盯着他的眼睛,蓦地想起自己曾经暗恋苏景笙的事。其实三个月过去了,她对苏景笙的感觉已经渐渐的淡去了,事实上她现在不觉得他是她暗恋的人,她只觉得他是她的蓝颜知己,一个跟闺蜜差不多的好男人――
莫畔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顾烨霆的容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能够忘掉苏景笙,可你呢?你能够彻底忘记乔曼吗?”顿了顿,她轻声说:“毕竟她是你的初恋……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你还一个人在M市苦苦等了她三年……这样的感情,又岂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