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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穹顶照耀的范围里再次出现了风神的身影。她跪坐在地上,闭着眼双手交握做祈祷状。穹顶刮来了一阵凉风,她的身体就这样顺着风散成了点点星尘,随风飘散,被风卷到了穹顶上空。

罗莎心里猛地一跳。原来这是‘她’的飞行方式。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促使她跟着飞上了穹顶。罗莎一路紧紧跟着风神苏莉萝飞向蔚蓝的天空,在飘动的白云中间穿梭着。

凉爽的风和高歌的飞鸟在她们身边掠过。蔚蓝的天空中,两堆亮晶晶的星尘越飞越高,越飞越快,一直飞到了遥远的高空。

然后罗莎终于看到了风神的目标:在飘动的稀薄白云之间,一座雄伟的天空之城悬浮在那里!

罗莎从高空俯视,看到了被破坏得满地裂痕的天空之城,城里的大街上站满了受伤的平民,而原来支撑着整座天空之城的‘支柱’已经从中间截断了,在‘支柱’截断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那是战神。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失去了神格之后的他脸色非常苍白,但尽管这样,战神还是用自己的躯体代替了支柱,站在那里举起一只手支撑着整座天空之城。

看着战神隐忍的苍白面容,苏莉萝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然后她开始疯狂地破坏着整座天空之城的防御。

“……你不要太过分了。”战神阴冷着一张脸,用低沉的声音警告着曾经的妻子,“滚出战神界,否则……。”

“杀掉我吗?”苏莉萝脸上爬满了泪水,她倔强地站着,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战神对视,“就像我想见你一面那时候你说的那样吗?‘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杀了你’,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可以不反抗。”

战神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她,但是脸上隐忍的表情更加明显了。

“滚开!不准你再伤害我的父亲!”随着一个孩子愤怒的喊声,一柄黄金剑‘呼’地一声从地面上射向天空,刺向半空中的苏莉萝。

“啪。”苏莉萝握住了那柄黄金剑,脸上露出了痛苦和怜惜的表情,“艾泽……。”

“闭嘴!不知羞耻的女人,你没资格叫我的名字!”

罗莎震惊地看着地面上愤怒的少女,那眼睛,那样子,可不就是少女时期的光明女神么?!

“艾泽!回去!”战神愤怒地低吼着。

但是光明女神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哪有可能这么听话,不但没有离开还立刻顶了回去,继续愤怒地对风神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这姑娘从出生开始身边就只有一个侍卫,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就已经是活体支柱了,母亲更是造成天空之城全城难民的祸水,身上背负着无数骂声。在这种情况下成长起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母亲有好感?

苏莉萝低着头,默默地听着,直到战神隔空把小姑娘拎回神殿里。

“放我下来!父亲!我还没说完……。”

“一切灾难都将会停止,傲天……艾泽。”苏莉萝忽然说了这样的话,然后伸出一只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力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四溅。

她的手中握着‘神格’,把它放进了自己手上的五指镯环。然后,她的神躯开始慢慢解体,被解体的地方慢慢地融化在空气里,先是手,然后是身体各个地方。

随着风神神躯的解体,战神界忽然飘起了金色的雨滴。金色雨滴滴落在千疮百孔的天空之城上,渐渐修复了那些可怕的裂缝和枯萎发黑的土地、断裂的天空支柱,治愈了受伤的平民。

“莉萝!——”

罗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然后她看到战神冲了过来。他试图抱紧苏莉萝,但是苏莉萝已经溶解得只剩下头和手了,战神抱了个空,空中慢慢透明的苏莉萝捧着他的脸,流着泪亲吻他的额头。

“……你终于愿意正视我了,傲天……。”

然后空中刮起了一阵狂风,苏莉萝最后流着泪的脸庞也被吹散在空气中。

这被历史洪流淹没的一切,这一切的幻影很快就在罗莎眼前消失了。当罗莎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再次站在了冥想室的门口。

往里面看,冥想室里依然静悄悄、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穹顶透下来的光芒里,微尘在这片寂静里旋转飘舞着,同样的动作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百年。

罗莎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好像是泪痕被风干的感觉,虽然四周没人,她还是感到很丢脸,赶紧擦掉了脸上的痕迹。

罗莎在门口站着犹豫了一会,然后突然坚定地朝右边的通道走过去。

‘天堂在左,死路在右’这句话她还记得很清楚,但是现在的她直觉右边根本不是什么死路,到底是什么,打开才知道。

于是她非常小心地打开了右边的那扇木门。

温暖的光芒透了出来。罗莎惊讶地看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工作室’,‘工作室’的顶端安静地亮着一盏魔法灯——它在这里安静地呆了一千年。这里堆满了各种漂亮的衣裙,款式早就过时了,看上去非常古老。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些衣裙从一岁到二十岁,每个年龄段都有。墙壁上随笔写满了心情,是汉字,罗莎默默地阅读着。

‘艾泽5岁了,希望她就像我希望的那样健康漂亮。’

‘傲天说过想让艾泽成为武者,被我狠狠地拒绝了。希望不会因为我的缺席让她成为女汉子。’

‘我躲在树后远远看了她一眼,很可爱,就像我一样漂亮,但是看上去并不快乐。希望她能够开心起来。’

‘这些最流行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一定很好看。希望她能成为一个耀眼出色的姑娘。’

罗莎轻轻地触摸着这些潦草的字迹,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这些‘希望’最后都变成了刺向她的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莎才从沉默的心情里解脱出来,而她的手已经触摸到了最后一行字迹。

‘这将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给她的。我亲爱的艾泽,祝你幸福。’

罗莎终于明白了,但她却没有了解开所有真相的轻松。

从地下神殿离开之后,罗莎去了一趟屏障堡垒的玛拉顿国库。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这里当然不再是什么禁地了。相比起从前的疯狂逃命,现在的她更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你可就永远都见不着你基友的武器了。”

连同‘卡洛琳·梦境之末’,罗莎把在封印底下拿到的死亡骑士武器交还给慕斯,然后她看了一眼一边冷着脸的凯萨琳,小声对慕斯说:“喂,差不多就够了吧,人家又给不了你威胁。而且你现在也能离开玛拉顿国库了……。”

“玛拉顿军人会为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负责,公主殿下。”慕斯还是很严肃的样子。

“……叫我罗莎就可以了。”罗莎觉得,塔纳都斯不会乐意自己的老娘被人认成他的后代——虽然她还在纠结自己不是苏莉萝这个问题。

“我感到很疑惑,您的血液确实有陛下的气息。”慕斯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么,说不定我前世是他祖姑奶奶,”罗莎敷衍地说,然后实在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被锁链锁着的凯萨琳,“我说慕斯,负责不是这样的吧?这都七八个月的肚子了还锁着人家——你会接生吗?”

凯萨琳愤怒地低吼着:“我绝不会生下罪恶之徒的孩子!”

“接生是什么?”慕斯用很纯洁的眼神看着罗莎。

罗莎觉得一阵头疼。

从玛拉顿国库出来之后,罗莎突然发觉:她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把该告别的都告别了,该交代的事也已经交代清楚,是时候回屏障堡垒了。

塔维拉和希伯来还在那里,必须要跟他们说一声,然后还有老白和……那个家伙。

想到米诺斯,罗莎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虽然不大愿意回去面对,但是她知道不面对这些事也不会自己悄悄过去。想清楚了这一点,罗莎很快就顺着艾泽大陆的微风回到了屏障堡垒。

非常令她意外的是:米诺斯已经回精灵之乡去了。反倒是老白和赵青蛉还在堡垒里,赵青蛉见罗莎回来,高兴地拉着她要给她看他的‘疾风号’。

“……那是什么东西?”

“飞艇的改良迷你型!”赵青蛉很开心地拉着她往堡垒里走,“能带着我们到达目的地哦,感恩我的良好记忆力吧亲爱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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