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啥是……解释是掩饰？”这个老鬼，常来往于人间与阴间，却不涉足人间事，哪里听的懂这么现代的新词儿。
它懵懂的望着赵暮阳，希望它能解释清楚。
赵暮阳可没有这个心情。“没啥。既然没有废话，你就赶快说吧。”它不想跟它磨时间。
领头儿的小鬼儿郁闷的瞟了阎三儿一眼，想给自己的心情找个出口儿。
它看到，阎三儿因为紧张，眼神儿都疲倦了。两只眼睛无神的张着，直等它的话里降下雨露来滋润。
此情景令它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毕竟，有人十分在意它要说的话。
“因为那个丽娘是自戗，自戗就是不珍惜自己的命，所以她一来地府就被发配到十八层地狱服刑去了。”领头儿的小鬼儿说道。
服刑。阳世的苦难刚结束，阴间的苦难又开始了。
赵暮阳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了。“那现在她出来了吗？”
“好像还没有。”领头儿的小鬼说道。“我看到档案里写，她被判了六百年。”
“那她为什么要自戗呢？”赵暮阳问道。这也是阎三儿最关心的。它在替它问。
“是她的命不好呗。她父母将她嫁给了一个花花公子。不仅如此，这个花花公子还是一个中山狼。坏透了都。”领头儿的小鬼儿显然对丽娘怀有同情，对那个害死丽娘的人十分的厌恶。
阎三儿的眼睛眨了眨，表情痛苦，应该是想流泪吧。
赵暮阳感受的到阎三儿心中越聚越浓的忧伤。那忧伤是真实的。本来它的心情，应该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此时，它偏偏被这忧伤感染了。“那……那个坏蛋现在在哪里？”
领头儿的小鬼儿裂开嘴，将不规则的牙齿龇出来。“嘿嘿。想知道这个，得算另一件……”
赵暮阳内心正因对丽娘的同情，燃起对害她的那个人的愤怒。
这愤怒本来是对着那个害死丽娘的人的。可领头儿的小鬼儿此时想要讲条件，愤怒就转移了，赵暮阳对着它的头。直接挥拳要打下去。
“好好……不算。不算。”领头儿的小鬼儿见情势不妙，急忙抬手挡赵暮阳挥来的拳头。
它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拿赵暮阳没办法儿。今天它没有威胁自己，已经算是好的了。
“丽娘死后，它后来也死了。不过，它是老死的。寿终正寝。”领头儿的小鬼儿不情愿这个坏蛋老死，觉得它不配‘寿终正寝’四个字。
赵暮阳用眼角儿去瞟阎三儿的神情。它真的很紧张，也正用眼神儿示意赵暮阳，自己想知道那个坏蛋现在在哪儿。
“它现在在哪儿？”赵暮阳替阎三儿向领头儿的小鬼儿问道。
领头儿的小鬼儿笑的十分谄媚。“这个嘛……”
赵暮阳瞪眼。
“它现在也在服刑。”领头儿的小鬼儿立刻答道。
随即，那让人不舒服的笑容也消失了。
“它在哪里服刑？”赵暮阳追问道。
“这个嘛……”领头儿的小鬼儿直到现在都没有讨到便宜，心有不甘，故意的吞吞吐吐。
又来了。又来了。
赵暮阳郁闷的直翻白眼儿。慢慢的，郁闷全转成了怒气。“你是不是想找打呀？”
“我……我没有。”领头儿的小鬼儿为防止赵暮阳再突然打上来，预先将手挡在自己的脸前。
“快点儿。说。”赵暮阳大吼一声。
“在第八、十二、十……我也说不清它到底在哪儿。资料上没有记载它服刑的次序。”领头儿的小鬼儿无奈，只好说了实话。
“算了。”赵暮阳冷静了片刻。“你还是把那个丽娘如何至死的实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吧。”
阎三儿的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像黑中渗出的白水，浮在原来的黑上，白参参的看着渗人。
“她死的很惨的。”领头儿的小鬼儿不情愿的开始复述。“说了，实在让人伤心。”它的眼睛向旁边一瞥，看到阎三儿已经伤心不已。
“可是，我们必须要找到它。”赵暮阳说道。“你不说。我们到哪里去找？”
“那我可说了？是你们让我说的。”领头儿的小鬼儿在推卸责任。“听完了，你们受不了，可不要怪我。”
“知道了。快说吧。”赵暮阳非常冷静。
它知道，阎三儿一定想听，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是……真相惨不忍睹，它也必须知道。丽娘之于阎三儿意义异乎寻常。
尽管现在它还不知道那个不同寻常的意义是什么。
…………
听完领头儿小鬼儿的复述，赵暮阳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个令阎三儿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丽娘，是那时它所住城中首富的女儿。
人美，性格温婉，又读过书，是当时许多官宦人家和商贾名流极中意的妻子人选。
丽娘到了成年，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说媒的队伍常常排出两个街口去。
她的父母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给她选中了这个太守家的公子。
一是因为它是读书人，二是因为它是独子，三是因为它的相貌般配，四是因为属相相合……总之，他们对他哪儿哪儿都是满意的。
然而，人长的好，玉树临风，笑容可亲，不等于心地善良。
文才好，不到二十岁已经得到入京参加官学的资格，不等于真的知书守礼。
因为内外不一，所以它不是一个好人。
有句老话儿，不是那样说吗？‘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相貌堂堂的太守公子掩藏在好皮囊下面的真实面目，是丽娘嫁过去以后才知道的。
读的是圣贤书，做的是龌龊事。说的是礼义信，行的是阴毒狠。
丽娘嫁入婆家不到三天，地位直接从夫人降为了仆人。有时，甚至连仆人都不如。
只要她稍微对这个坏蛋的意思有一丁点儿的不顺从，他对她非打即骂。
从那时起，丽娘的日子可以说是如坠地狱，暗无天日。
当然了，坏人嘛，做的坏事肯定不止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