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我们不懂得所有的激情都会有褪去的一天,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我们会悲伤地发现,原来我们是更爱自己的。
一个暑假之后,两人的关系平淡了许多,从时时刻刻不停的问候,变成了清晨的早安和深夜的晚安。“就这样平淡下去没什么不好”她如是想着,细水长流也自有其浪漫。
一天夜里,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她的梦里。那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绿茵场,他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跑着,她跑在他身后,轻声呼喊着他,他没回头。“赵颀!赵颀!”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依然没有回头,她感到一阵心慌,只有拼尽全力朝他跑去,追赶着他,边跑边喊,他却依然像没有听到一般。最后她累得没有办法继续跟着他跑下去,只是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终于,他回过头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她灿然一笑,像往常一般温暖,接着,又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而那个跑道像比实际的大了很多倍,到后来,她竟看不清他的背影。
梦醒后,她只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这种虚无的,没有由来的离别的忧愁和恐惧她该和谁说呢?当她后来跟他谈及这个梦的时候,他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头笑嘻嘻地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啊”。
他却不知道,这种胡思乱想不过是由于她太过于在乎。也正是从那个梦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原来用情已深。这个时候,她难以去断定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慢慢地,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多,争吵和冷战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十四岁的方璇和赵颀并不懂得如何更好地拥有对方,如何更好地拥有爱情,彼此都活得太过自我,就算爱得再深也不会主动向对方靠近。
尊严真的杀死了爱情。
在每天的磕磕绊绊中,她有一种感觉,那个梦境要成真了。
一天晚自习,她被班上紧张的学习气氛压得透不过气,于是偷偷溜了出来,在学校的天台上静静地发呆,嗅着夏天夜晚独有的混着草木气息的晚风。“今晚的月色很美”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从后环抱住她。她已经忘了两个人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了。她任由他紧紧地抱着,什么都没说,看着夜晚的校园。忽然,她转过身,轻轻地对他说
“我们分手吧”他一愣,没说出话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那是第一次,她发现悲伤的眼神也有那么迷人的一刻。他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从来没有人这么用力地拥抱过她,她甚至难以呼吸。接着,他俯下身,给了她一个绵长又温柔的深吻。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转身离开。
“所有的万念俱灰也不过如此吧”,她这样想着,慢慢地走回了教室。
教室里,那些低头做题的同学依旧没有抬头,一切都像刚刚一样,可是于这两个人而言,却像是换了一个世界。
分开后,生活还是一样,只是两人都刻意回避着彼此,于她而言,这种回避可能更加艰难,在她心里,她已经是一个负罪者了,虽然她毫无过错,她也是受害者。
为了避免这种痛苦,她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于功课,到了期末,意外地收获了人生中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她不由得感到一丝讽刺,“无心插柳柳成阴啊”当父母老师高兴地大肆表扬她的时候,她心底没有一丝喜悦,她知道,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也知道,这一学期,她是怎样从痛苦中熬过来的。那么多个失眠的夜晚,眼前浮现的都是他。
而那个梦,则是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时光飞逝,转眼中考就要来临,大家都陷入忙碌,谈恋爱的分了手,游戏少年收起了手机,那阵势是要和中考决一死战。
中考那两天,她像往常上课一样去应考,只是偶尔遇到他时,依然会掀起一阵波澜,有时候,她自己都会在心底嘲笑自己。
中考结束那天晚上,大家去吃饭唱歌,等到酒过三巡,真性情就都释放出来,表白的表白,分手的分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的情歌歌词慢慢流进她的心里。
一会儿后,她觉得无趣,就走出KTV,门口是一条河,在波光艳影中静静流淌着,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不协调地映衬着。“今晚月色很美”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他走到她旁边,和她一同站到河边。
“你知道吗,今晚月色很美在RB文化中是我很喜欢你的意思”一时间,她不由得泪流满面,无言以对。
“以后去了新的学校,不要再那么贪玩了,要好好学习,还有高考呢。也不要轻易谈恋爱,不要让别人觉得你很好追,我赵颀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不能轻易得到。我要说的说完了,早些回家吧,时候不早了,晚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最终也没有回头看他最后的背影。
在骑车回家的路上,泪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无力,他开始后悔没有拥抱她最后一次。走到小区门口,他转身走进一个超市,买了瓶矿泉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矿泉水洗净了泪水,然后带着笑容走进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