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走不动了,咱们停下来歇一歇吧。”
“再坚持一会儿,要找到一处人家,咱们才能歇下来。”
清冽的月光照在僻静的小道上,小道的另一头慢慢走来两个乞丐装束的女人,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化装成乞丐的皇后窦敏和公主万俟纭绯。两人这一身打扮成功骗过京都城门守卫的眼睛,顺利出得城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只得借着月亮的清辉赶路。纭绯的光脚丫子早就被路上的石子硌得疼痛不止。但皇后一直不让停下来歇息,这么大冷的天,如果在这荒郊野外停下来,估计不被饿死也得被冻死。
走至小道尽头,母女俩终于看见前方有烛火明灭,依稀还可听见犬吠声、说话声传来。两人欣喜若狂——今晚终于找到落脚处了。皇后带着纭绯走到一家高门大户人家门前。眼前的房屋高大而气派,看得出来是一个富庶之家。最关键的是这座屋子有一个挑高而宽敞的屋檐,既能遮风又能挡雨。皇后决定就选这家了。
两人正想往石级上走,角落里忽然蹿出一条高大凶猛的护院狗,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向两人扑来。皇后和纭绯吓得差点心胆俱碎,立即转身慌不择路的逃跑。开始的时候皇后走在前面,待到转身,皇后就落在了后面,护院狗腾空往前一扑,一口就咬住了皇后的小腿。皇后顾不得钻心的疼痛,挥动双拳劈头盖脸的朝狗头上砸去,一人一狗一时乱成一团。
恶犬的吠声、皇后的惨叫声,加上隐约可闻的血腥味,纭绯被这凄厉的场面惊吓住了,她双腿虚软,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候,院落的门突然“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枣红色脸膛的壮硕汉子从门里快步走了出来:“黑子,给我退下!”威严的叱喝声响起,那狗立马停止撕咬,一路呜呜着走到汉子身边坐下。
汉子走到皇后身边,见她衣衫破烂、满身是伤,赶紧上前扶至檐内坐下。安顿好两人之后,那汉子让皇后母女先在外边等着,待他进屋禀过老太太后再做定夺。
进去不一会儿,汉子就领着一群人出来了。皇后抬眼看去,见为首的是一位衣着不俗的老年妇人,妇人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不断拨弄着,看去到也面善。
“老李,你去看看她伤得如何。咱们的狗咬伤了人,自然要照顾到她痊愈为止。”老妇人看了一眼靠墙而坐的皇后一眼,转头对身后的一个老人说道。
“是,太太。”老人领命,拎着药箱诊断起皇后的伤势来。
当晚,老太太下令将皇后母女二人安置在客房,让家仆们好好伺候。见二人衣衫单薄,又命人送去两套仆人们的冬衣御寒。扮乞丐的经历让纭绯这个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吃尽了苦头,如今有了落脚处,纭绯恨不得一直住下去。
是夜吃过饭之后,纭绯早早的进入了梦乡,皇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是因为伤口带来的疼痛,二是因为怒火的堆积。她窦敏出生权贵,长大后嫁入帝王之家,一生要强,从不服软!想当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蓝贵妃尚且下场凄惨,更遑论后宫其他嫔妃?之所以能从脂粉堆里胜出,她靠的是一颗坚韧的心与步步为营的谋略。十年的稳扎稳打、暗里布置,她甚至打败了夺位路上最大的障碍——老奸巨猾的父亲。没想到却被十年前的余孽轻易抢走了胜利果实。不仅如此,那个黄毛丫头竟然还让自己母女娘落得如此惨境!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第二天一大早,皇后起来收拾停当,接着叫醒睡得正香的女儿,让她赶紧起来,要赶路了。纭绯满脸的抱怨,赖在床上不愿动弹。皇后手里拎着破包,站在床边神色冷然的看着女儿,说道:“通缉令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这里,继续呆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纭绯浑身一颤,立马掀开被子跳下床来,说道:“娘,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母女俩一前一后走出厢房的时候,恰好碰上被老太太安置来照料两人的丫鬟。皇后让丫鬟带自己去见见老太太,以便谢谢她的好意收留。
皇后向老太太表明了要走的意思,老太太先是劝她留在府中多休养几日,待伤势稳定之后再走不迟,不过见她执意要走,老太太也不好强留,她命丫鬟去厨房取一屉馒头来,送给母女俩当干粮,又送上几锭银两以备不时之需。皇后感激不尽,谢过老太太之后,带着纭绯匆匆上路了。
因为伤势的影响,母女俩的行程与先前相比慢了许多,但好在有先前老太太送的冬衣御寒,包里的馒头也能抗一阵子,所以,除了赶路与晚上找地儿歇息之外,皇后母女倒也没有其它事需要担心的。但通缉令以都城为中心迅速往周边扩散,虽说母女俩依然扮着乞丐掩人耳目,但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出什么漏子,何况一路的餐风露宿,公主纭绯早已身心俱疲,病病歪歪的了,每每想到这些,皇后都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这天,皇后搀着纭绯在官道上一步一挨的赶路,突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的辚辚声传来,两人转身望去,只见漫天烟尘腾空而起,隐约可见一大队人马正朝这方驰来。皇后扶着纭绯赶紧让路,不料躲闪不及,顷刻之间人马已到面前。
“啊——”痛苦的女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尖利的马嘶声。
“吁——”马背上的男子赶紧勒住马,后面的马队见势也停了下来。
“呜呜——娘,我好疼啊。”纭绯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腿弯,疼得眼泪直掉。刚刚让避不及,被马儿的前蹄踢到腿弯,疼得她当场跪坐在了地上。
“姑娘,刚刚我的马儿冲撞冒犯了姑娘,实在抱歉,我这就送姑娘去看大夫。”说话之间已上前伸手欲扶纭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