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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华盛顿与塔利班交易

中亚曾是苏联的后院,也是全球重要的能源地区,要是苏联还在,那么苏联人是一定不会让美国直接染指阿富汗的,至多两个大国会在这里打打“代理人”的战争。

在苏联从阿富汗撤军以后,阿富汗就留下了真空。苏联解体之后,作为苏联的主要继承国家俄罗斯一直视阿富汗为自己的后院,不想让其他大国参与到中亚能源的争夺中,但是俄罗斯的力量和当年的苏联比起来,除了核武器,真的没有多少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美国人直接进入中亚的企图也就变得更加明显了,因为美国人的战略是必须控制每一块能够输出石油能源的土地。

据《华盛顿邮报》编辑鲍勃伍德沃德在他的《布什的战争》一书中陈述,“9·11事件”之前,美国和塔利班曾经无限的接近合作,接触的目的还是石油。

事实上,华盛顿和阿富汗之间的联系从来就没有中断过,在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美国人给予了阿富汗很多的军事援助。包括当年用来打击苏联直升机的毒刺导弹,也就是那个时候美国人开始支援阿富汗抵抗运动的。

很多人认为美国人在行事方面是理想主义者,实际上美国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它支援阿富汗的抵抗势力,其实,大名鼎鼎的基地组织也就是在抵抗苏联入侵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包括塔利班也是。苏联人撤出阿富汗以后,塔利班获得了阿富汗的政权,美国人实际上对于宗教极端力量是比较排斥的,但是美国人还是愿意跟塔利班做生意,美国就是这样的矛盾国家,他们真的是一群唯利是图的生意人,确实,美国的体制实际上就是股份制公司的国家版。

据恩道尔的《石油战争》描述,最初,华盛顿曾考虑把塔利班政府作为石油管道运输生意合作伙伴的可能人选。1997年底,塔利班代表应美国联合石油公司的邀请到得克萨斯州谈判,但是谈判不欢而散,也没有达成协议。与此同时,另一家得克萨斯州与布什和切尼的关系非常亲密的石油公司,也在悄悄地寻求可能的管道运输途经的谈判,通过阿富汗运输里海的石油和天然气,这个公司就是安然公司。当然这家公司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轰然倒下,这是后话。

1985年一手创建安然公司的这位肯尼斯·莱曾被美国总统老布什亲切地称为“肯尼男孩”,他利用能源行业解除管制之机,把安然从一家毫无生气的天然气管道公司打造成20世纪90年代新经济的标志,成为了一家交易商,在十多年时间里,安然迅速发展成美国能源业的巨头,交易范围从石油天然气期货到天然气衍生产品,无所不包,一度成为一个异军突起的世界性能源巨头,一度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交易商和最大的电力交易商,鼎盛时期公司年收入达一千亿美元,雇用两万多名员工,业务遍布欧洲、亚洲和世界其他地区。

应安然公司所邀,耗资数十亿美元的阿富汗管道工程开始运作,这是由切尼原来所在的哈利伯顿公司承担的,而副总统切尼和安然首席执行官、布什的财政支持者的肯尼斯·雷之间的一系列秘密谈话,就涉及了华盛顿对安然公司通过阿富汗的管道工程的支持。

1998年2月的时候,面对美国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还是美国联合公司的一位副总裁约翰·马里斯卡,为了中亚地区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曾力劝华盛顿支持阿富汗石油管道路线,当时他提到了可能的线路并宣称:“通过阿富汗的线路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它可以用中亚地区的石油供应亚洲市场”。这条石油路线起源于北方的土库曼斯坦,穿过阿富汗,进入巴基斯坦境内,进而到达印度洋。由此它将供应印度、中国和日本巨大的石油和天然气市场,他继续强调,“管道将穿过的领土由塔利班控制”。事实证明,美国和阿富汗的整个联系都是为了石油。

《石油战争》还介绍:2002年1月美国派往巴基斯坦的大使温迪·张伯伦,会见了巴基斯坦的石油部长乌斯曼·阿米努丁。会谈内容是关于如何继续执行由北向南直通巴基斯坦海石油终端的输油管道计划,2002年5月BBC报道,卡尔扎伊声称,计划与巴基斯坦和土库曼斯坦进行会谈,讨论关于从土库曼斯坦到印度的价值二十亿美元的天然气管道建设问题,2003年1月初密约悄悄地签署了这份协议,没有国际新闻的大肆渲染。

2001年7月,在塔利班和华盛顿的谈判中,美国谈判代表态度强硬。提出铺设石油管道的条件时,这样告诉塔利班的领导人:“如果你们不在铺满黄金的地毯上接受我们的帮助,我们就将把你们埋葬在布满炸弹的地毯之下。”出乎意料的是,塔利班当时同意并请求美国的援助,以重建阿富汗的基础设施,希望输油管道不仅仅作为通往印度以及更多国家的运输线,还希望它为阿富汗的能源需求服务,但是华盛顿拒绝了塔利班的要求。

2001年“9·11事件”之后,给华盛顿兑现了向喀布尔赠送炸弹地毯的诺言。

2010年,美国前总统布什下台两年后,终于打破沉默,出版回忆录《决策时刻》。这部四百九十七页的回忆录他在书中叙述任内所犯的一些错误,其中也描述了在2001年“9·11”恐怖袭击时美国政府的反应和决策,还有就是后来发动的对伊拉克的那场战争:

2001年9月11日这一天,布什正在外地视察。当部下向布什报告时,他想,第一架飞机可能不是袭击,第二架则一定是袭击了。“而这第三架已经是在宣战”。布什愤怒了,“我们将找出谁是责任者并狠狠地教训他们。”布什还写道,他可以置顾问的建议于不顾。他没有听从顾问的建议,毅然决然地返回了华盛顿。他不想躲在随便哪里的防空地下室里,而是要在白宫向全体美国人发表讲话,虽然这时利用飞机进行的恐怖袭击依然可能发生。

事实上,“9·11事件”给了小布什政府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就是直接出兵阿富汗,将这个中亚的核心地带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小布什利用阿富汗塔利班和基地组织的特殊关系,决定启动阿富汗战争。事实上,从那以后,美军在中亚也就有了可靠的战略基地。

阿富汗在欧亚内地的中心地带,美国和全世界的地缘战略家们都对阿富汗和中亚地域有着浓厚的兴趣。欧亚内地的另一个称呼是世界岛,谁控制了世界岛的核心区域,谁就能够在世界岛上发挥巨大的影响力。美国人在地缘上必须占据这个地区。一方面保证了石油能源的供应,另一方面也能够威胁中国、俄罗斯和印度。

对于中国来说,在地缘政治上,我们的安全感主要来自于内陆中心地带,中国的沿海地区一直处于美国强大的海军的压力之下,相对而言,西部地区就没有这种压力。但是随着美军进驻阿富汗,在阿富汗建立了前进基地,那么西部地区也就成为了中国的前沿地区,这在地缘上对中国是非常不利的。对于俄罗斯来说,情况也不比中国好多少。

所以,美国人在阿富汗和中亚的所作所为,实际上除了石油这样的现实利益,也有巨大的地缘利益。所以在阿富汗建立亲美的政府,恰是美国的主要目标。

美国在阿富汗的动作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另外一个人的回忆也进一步证实了塔利班和华盛顿曾经多次秘密谈判。他就是当时布什总统身边的关于阿富汗和中亚地区问题的国家安全顾问扎勒米·哈里扎德,一个与流亡的阿富汗国王有亲密关系的阿富汗人,后来这位哈里扎德先生成为布什派往阿富汗和伊拉克的特使,他也曾在阿富汗输油管道问题上为美国联合石油公司效力,但是后来美国联合石油公司和塔利班在石油管道问题上的多次谈判宣告破裂。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对阿富汗的军事行动以小规模的战斗宣告结束,塔利班政权在2002年初解体,绝大部分士兵在得到慷慨的中央情报局分发的美元之后投降。然后哈里扎德把另一位美国联合石油公司的前顾问哈米德·卡尔扎伊推荐给布什,布什任命他为战后阿富汗废墟的临时总统。

实际上美国人一旦在中亚待下来,他们就不会走了,中亚那些提供通道的国家,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美国人需要长期在阿富汗常驻下去,中俄当然是反对的,但是没有办法。因为美国人对于恐怖主义的打击,在道义上还是合理合法的。只是美国人要长期待在这个地方,就必须消除阿富汗零星的抵抗运动。美国人也意识到,如果要争取民心,就需要争取在阿富汗的话语权。

2010年11月份的一个黄昏时分,几发塔利班武装人员发射的迫击炮弹在加兹尼省东部的米利小镇中心区爆炸,那里是一个美军连部所在地。一枚炮弹炸伤了两名当地儿童,一名十二岁女孩和一名一岁男孩。袭击发生后两个小时,一条由驻扎美军“信息行动”小组拟定的消息,通过新建的广播站播放出来。这个广播站是由一个钢铁集装箱改造的,阿富汗广播员卡里穆拉播放了爆炸新闻,他说,两名受伤儿童被送入美军医院中,受到最好的治疗,但小男孩伤势严重。这个广播的用意就是:叛军继续伤害他们的阿富汗同胞,杀死无辜的孩子,而美军却在给他们治疗。

2009—2010年前后,无线电广播已经成为美国和塔利班双方的新武器,他们都选择用舆论来攻击对方而不是用武力,因为在这个贫穷的国度,只有少数的电视和网络,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因此广播是最有效的传播方式。塔利班领导的叛军也在大力发展宣传机器,通过各种手段传播他们的消息。他们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边境两侧建立了调频广播站,威胁对那些不收听节目的人进行肉体惩罚,曾经的反媒体运动现在开始经营起网站,报道不断升级的战争,他们还用袭击联军部队行动的原始录像大量制作DVD,同时,塔利班的地方发言人通过手机与国内外媒体保持实时联系。

在双方这场媒体大战中,塔利班已经占据一定的优势,而北约军方现在已经开始向阿富汗后院的穷乡僻壤倾斜。驻阿美军和国际联军指挥官彼得雷乌斯将军在发布的行动指南中强调,在“信息战”中必须保持攻势,以确保重创叛军的宣传,进而转变“敌人的极端主义意识”。因此当美军第一〇一空降师一个营的士兵到达充满敌意的加兹尼省建立基地时,他们买了无线电设备,并雇用了广播主持人卡里穆拉。

卡里穆拉来自阿富汗东部霍斯特省,二十五岁的他已经为美国在三个长期热点地区工作过,包括霍斯特省、帕克提卡省以及现在的加兹尼省。临时工作室内只有一张床垫当椅子,他和同伴法鲁克要从早上七点工作到晚上十点,每周七天从不间断。播放的内容包括亲政府的新闻、朗诵《古兰经》以及印度流行歌曲等,他们心情高兴时,也会来点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卡里穆拉热情地表示:“阿富汗广播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每个人都认识我。”

卡里穆拉还没有赢得极端保守阿富汗人的支持,但他却赢得了美国的充分信任,他们对卡里穆拉的工作很少限制。美军第一八七团第三营信息官匹克说:“卡里穆拉知道人们想要什么,他以阿富汗人对阿富汗人的方式播放信息,起到了积极的效果。”现在,加兹尼省的美军部队已经增加了卡里穆拉的经费,并提供更多资金支持更广泛的广播努力。他们还向阿富汗乡村地区发放手动收音机,以扩大听众人群。

一切迹象表明,美军和塔利班的敌对已经开始转化成为对峙,甚至是和谈。一些媒体纷纷报道,美国政府有意和塔利班进行有效的会谈,以解决长达七年的阿富汗“反恐”战争,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也在正式场合证明了这一点,这表明,美国在阿富汗未获得一丝一毫的好处,反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因此和谈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那么,既然能够和当初美军宣誓必须在地球上铲除的恐怖分子塔利班和谈,就必须重新审视当初美军对塔利班的恐怖定位:他们是真的恐怖分子吗?美军进入阿富汗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其实,美国人的中东战略,石油只是一个基础,美国人更大的阴谋实际上很多战略家都是明白的,世界已经是一个地球村,全世界的经济实际上是一个完整的链条,能源是这个链条上最基础的部分,谁能够在能源问题上获得了掌控权,谁就能够取得超级战略优势,很多普通的观察者看到的实际上是石油,但是战略家们看到的是美国人的全球阴谋,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经济学家们看到的是美国人的经济算盘,而战略家们看到的是美国人称霸全球,继续控制全球战略节点的阴谋。我们在观察美国人的行为的时候,他们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不紧不慢,总统可以像实现代价接力一样,去完成自己的目标,看热闹的人在观察美国的军事,看美国精确制导炸弹爆炸瞬间的电光石火;现实主义者认为美国人出来抢资源抢钱;未来主义者和战略家则很悲观地看到,在美国这个国家的背后,始终站着一个影子政府,他们那样的充满进取野心,如此的团结,对一切竞争对手的压制永不松懈,每一个美国阴谋的背后都是连环套,全球大国都感觉自己在美国的战略压制之下,但是却无法在短期内改变局面。美国精英统治集团确实是一个富有国家领导能力的影子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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