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有趣的旅程
马尔斯·赵曾在空间站上看遍整个地球的全貌,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整个阿拉伯半岛的沙漠中基本上看不到稍微大一点的绿色半点。
不过当他牵着骆驼走出栖身的绿洲,向西走出不过约有五公里远,就发现了另一片规模看起来更大的绿洲。
中世纪时期,阿拉伯半岛上的确到处都是星罗棋布的绿洲,数量和规模远超现在。
让他惊喜的是,这个规模更大的绿洲还栖息着美丽弯角的岩羊,而恰好赵龙知道这种岩羊的别称又叫做内盖夫岩羊。曾经的空间站前辈,那个犹太裔宇航员就曾经显摆过自己居住在以色列的祖父母家中有一对精美的内盖夫大岩羊角。
不过没等他蹑手蹑脚的靠近,一阵好似擂鼓一般的马蹄声突然传来,将警觉的岩羊群惊得魂飞魄散。顺着马蹄传来的方向举目望去,能看见西北方向的一条土路上似乎奔来了一队人马,也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快速的闯入了绿洲之中。
说是一队人,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三个骑着马的阿拉伯人牵着十二匹驮着货物的驮马,当他们进入绿洲后,马尔斯·赵不由下意识的感到一阵紧张,原因是对方三人在看见他后,都不约而同的抽出了武器。
“你说英语还是法语?”三人中年纪较长的阿拉伯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赵龙,又用意大利语问道:“或是意大利语?”
“我说英语!”马尔斯·赵出生在美国,母语自然是英语,不过他的汉语造诣自然也是很高的,另外在麻省理工时他的土木工程系导师更是一个法国裔德国人,所以在法语和德语上也有一定的研究。
阿拉伯人依旧保持着戒备,不过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愿真主保佑你!请问这是哪?离耶路撒冷还有多远?”
“我也不知道……我想应该在西边不远吧!”马尔斯·赵耸耸肩,指了指西方,此刻他既没有地图也没有GPS,怎么会知道自己确切的方位。
“我们从叙利亚来,遭遇了强盗!”阿拉伯人环视了一下,发现整个绿洲中并无埋伏的痕迹,并且马尔斯·赵手牵着骆驼一脸的平静,似乎也人畜无害的样子,便稍微放松了戒备,指着身旁一个面色发青的青年和另外一个大约十六岁年纪的少年道:“我是哈希姆,这是我的儿子侯赛因和赛义夫,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当然!”马尔斯·赵略微欠身牵着骆驼向一侧走去。
虽然刚刚从之前栖身的绿洲出发不过五公里,本不必要在此处停留,不过作为在这个新世界遇见的第一批人,他自然而然的对这三个阿拉伯人感兴趣,便牵着骆驼来到不远处的一棵胡杨树下,默默看着三人。
见马尔斯·赵主动退让,三个人的警惕性又再次降低了少许,叫做赛义夫的少年抢先跳下马来,扶着他兄长侯赛因翻身下马,只见侯赛因落地后脚下一软,险些跌倒。
仔细一看,马尔斯·赵发现侯赛因的左腿上缠着染血的布条,并且插有一节杆状的突起物,如果没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是他的大腿中了一箭。
但此时可不是多事的时候,所以马尔斯·赵依旧保持缄默,安静的看着三人。
见马尔斯·赵不具有危险性,哈希姆和他的儿子也不磨蹭,将侯赛因扶到树荫下,赛义夫便找来树枝升起了篝火,更将一根看起来好像是某种烙铁的工具架在火上,然后又拿出小刀和绷带,看样子是准备给侯赛因处理箭伤。
马尔斯·赵侧头看了看身旁的骆驼,略微思考后便站起身来扬声道:“不知道我能否帮忙,我是一名医生。”
“你是医生?”正在忙碌的哈希姆听闻之后不由一惊,但还是拒绝道:“感谢您的热心,这点伤势我可以处理。”
见哈希姆不太愿意获得他的帮助,马尔斯·赵也不能强求,只能坐下继续看他们父子三人如何处置。
只见哈希姆用小刀割开了侯赛因的裤腿后试着直接拔箭,见他稍稍用力侯赛因便发出一声惨呼痛晕了过去,可断箭似乎被卡住了,不论哈希姆如何尝试都无法将它拔出。
看着侯赛因用尽了办法都无法将断箭拔出,马尔斯·赵倒是不好意思继续旁观下去,虽然他不是真正的医生,但作为一个宇航员,他所掌握的急救和外伤处理技术要比这个时代先进了至少九百年。
当即他起身从药箱里取出了简易的手术用具,然后走到三人不远处道:“我或许真的能够帮忙,毕竟我是一个医生。”
作为沙漠民族,阿拉伯人一直都在与死亡做斗争,因此任何一个被称为撒拉逊人的阿拉伯人都有自我治疗各种创伤的技术和经验,但这种粗犷的技术和经验并不是每次都能奏效。看着早已痛晕过去的儿子侯赛因,哈希姆知道如果自己不寻求赵龙的帮助,后果将会非常严重,但强烈的危机感又使得他无法对这个在绿洲中偶遇的陌生人完全放心,最终还是小儿子赛义夫出声道:“父亲,也许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
“好吧!”哈希姆最终动摇了,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苦,起身向马尔斯·赵躬身致礼道:“如果您能够救治我的儿子侯赛因,我愿意奉献出我的所有作为答谢,真主可以见证!”
马尔斯·赵点点头,快步来到侯赛因身前,仔细查看后发现无法拔出箭头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锥形的锋利箭矢直接从股骨侧面穿过,箭矢的倒刺一面钩住了股骨,另一面卡在了大腿的肌腱上。
“我需要在这里切开,以便取出箭矢!”马尔斯·赵在中箭部位的另一侧比划道:“但感染的风险会很大!”
哈希姆明白了赵龙的意思,既然无法将断箭拔出,就只能从另一侧将箭头取出来,不过感染这个词显然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感染?动手吧!如果他命中注定成为一个瘸子,那这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
马尔斯·赵也不去纠正,便准备好缝合用的线,将手术刀放在火上烤过,用止血带勒住大腿的动脉后,迅速在箭创的另一面切开了一个口子,绕过血管和肌腱后果然看见箭矢的头部如猜想那样卡在股骨上,便将断箭用力一推取了出来。
实际上,马尔斯·赵在麻省理工就读土木工程系时,他的法裔德国教授就曾不止一次的在课堂上提到过欧洲中古史,并将这个时代称之为土木工程最辉煌的时代。那些至今健在,并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城堡正是当时的土木工程建造物,这其中也自然提到了弓箭这种冷兵器战争中的必备的攻守武器。
他至今印象深刻的是教授曾用一个星期的课时来讲解古代城堡建造技术,并用仿制的古代弓箭和几只可怜的猪仔来演示城堡防御箭矢的设计和墙体与人体中箭后的伤害表现。
换言之,对于侯赛因这种贯穿伤,以他的急救水平是完全可以驾驭的。
用哈希姆自带的烈酒简单清洗了伤口后,他便迅速将伤口缝合了起来,取出的箭头看起来是崭新的,这除了证明袭击者的军备情况较好外,也能得出感染破伤风的几率会较小的结论。
在缝合好伤口后,他又用金疮药将腿部的伤口包好,并从药箱里取出了两副专治刀箭伤,功能消炎止痛的中成药,让赛义夫取水就地煎服。
不论是开刀还是取箭,以及之后的缝合,马尔斯·赵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在哈希姆和赛义夫父子俩的眼里,而他一气呵成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操作也彻底打消了父子俩的疑虑,当他完成了手术后刚起身,父子俩就非常庄重躬身行礼道:“感谢您,医生!虽然这一切看起来都是真主的安排,但您的义举,我和我的儿子将会永世铭刻在心!”
对于感谢,马尔斯·赵坦然受之,在指导了赛义夫如何煎煮中药后,便和哈希姆攀谈了起来。
“自从耶路撒冷的茜贝拉公主驸马盖伊成为准摄政王后,前往圣地的道路就充满了艰辛!”哈希姆摩挲着手上的阿拉伯弯刀,娓娓道来:“在此之前,国王(指鲍德温四世)的恩泽让这条朝圣之路稍显平坦,耶路撒冷的骑士巡逻于的黎波里、阿克、阿勒颇,不论是匪盗还是仇视撒拉逊人的恶徒都无法对朝圣者下手。直到盖伊·吕西尼昂成为准摄政王后,撒拉逊人的队伍便成为了袭击的目标。”
“你看!”哈希姆指着仅存的十几匹驮马道:“我从叙利亚出发时有30个人和50匹驮马,现在仅剩下了我和我的两个儿子。”
马尔斯·赵突然问道:“打劫你的人是盖伊·吕西尼昂?他是准摄政王?”
哈希姆却答道:“不!是圣殿骑士团!是卡勒堡的背信者雷纳德·沙提昂,我亲眼看到了他!”
此时,突然一阵狂风掠过绿洲,夹带起的风沙被植物阻挡后犹如下雨一般倾盖下来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哈希姆和赛义夫两人急忙去安抚受惊的驮马群,而马尔斯·赵却是原地不动。他从怀中取出一面纱罩戴在头上后,望着西方喃喃自语道:“盖伊·吕西尼昂、雷纳德·沙提昂,还有传说中的茜贝拉公主和鲍德温四世,看起来这将会是一段有趣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