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传奇式胜利
中世纪的冷兵器战斗，如果不算上一次在希伯伦附近与土匪的遭遇战，这是他第一次直观的面对。
虽然曾经从许多影视作品包括《天国王朝》里看到过较为形象的描绘，但当医院骑士们见手中的骑士重矛好像窜糖葫芦用的竹签一样简单粗暴的将一个个阿勒颇人钉在地上，既没有满天喷射的血液，也没有响彻云霄的惨叫，只有压抑在喉间的低沉喘息，和一股子刺激灵魂的寒意。
莫名其妙之间，看着眼前刺激的场面，赵龙脑中闪过的却是《指环王》里扮演萨鲁曼的克里斯托弗·李的趣闻，据说李老爷子在导演尝试指导他演萨鲁曼被匕首从后面刺入的时候该发出什么声音时，老爷子一脸不屑地打断导演，说：“被捅的那个人没办法喊叫，只能发出类似嗬…嗬的短促音。”
而眼前，好似烤串一样被重矛钉在地上的阿勒颇人里，的确没有人高声喊叫，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在发出“嗬嗬”的短促音，赵龙可就听不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耳中突然响起了蜂鸣声，巨大的蜂鸣声似乎瞬间隔离了天地之间的所有声音，眼前的一切好似电影里的蒙太奇镜头一样迅速的慢了下来，在目光所及的画面中，他看见了身前正在踩着猎弩的脚蹬上弦的阮铁牛仰头看向自己的苍老面容绽放出的笑容，也看见了更远一些，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陪嫁奴隶手持着猎弓正一脸严肃的放箭，当他松开手指，弓弦带着羽箭缓缓飞出，而他年轻而严肃的面庞上也瞬间展现出了惊喜的笑容。
更远一些的营门处，跃击中的阿尔伯特身形似乎被固定在了半空中，巨大的双手剑将阳光向四面八方折射，这让赵龙看起来他手中握着的似乎是一把光剑，面对着他将盾牌扬起想要阻挡的阿勒颇人似乎胆气已被震裂，赵龙能清晰的看见他脸上惊惧的表情。
再远一点，在阿勒颇人步兵的身后，手持重矛的医院骑士们在撞碎了七八个敢于举盾抵挡的阿勒颇人后，也纷纷抽出了骑士剑，向面对着阿尔伯特的阿勒颇人冲杀过来，不少正在抵挡攻击的阿勒颇人惊慌的回头张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刹那间，这看似只有一瞬的时间，几乎又好似有着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而此时赵龙脑海中唯一的念头，竟然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竟然是真实的！
“嘭嘭嘭！”
一阵连续的爆响，终于将进入蒙太奇状态的赵龙给解放了出来，十三骑正牌医院骑士，以重型攻城锤一般的姿态狠狠撞进了阿勒颇步兵的阵型里，穿着全副重型马铠的战马直接用胸膛将闪避不及的倒霉蛋给撞到在地。
再后来，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欢呼，高亢入云的欢呼！
阿勒颇人败了，再遭到医院骑士的冲击后，负责火力压制的一半骑兵和负责攻坚冲营步兵几乎被全歼，剩下的一半骑兵在见识不妙后当即掉头就跑，三十骑医院骑士扈从们虽然继续追出二十里，却没能再立新功。
赵龙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只能傻傻的看着营地里的人在欢呼声中井然有序的做着各种工作。此时的他毫发未伤，腰下的箭壶也空了，或许他勉强能算是一个弓箭手，却距离合格成熟的指挥官十分遥远。
欢呼过后不到十分钟，阿尔伯特杵着布满了缺口的双手大剑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年轻的法国骑士脸上没有半点欣喜的表情，他走到赵龙面前抚胸行礼，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大人，我们胜利了！我们杀死了大约四十个阿勒颇人，以及二十一个俘虏。”
见赵龙的表情有些呆滞，阿尔伯特继续道：“大人，对于俘虏，是给与仁慈还是惩罚？”
赵龙楞了一下，抬头左右看了看，却发现阿海和古斯特都不在身边，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阿尔伯特，你的意思是？仁慈或惩罚？”
阿尔伯特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知道赵龙不明白他的意思，毕竟赵龙是个东方人，因此耐心的解释道：“如果大人给与的是惩罚，他们将会被立即处死。如果不，他们将会用劳作来偿还大人的仁慈！”
“处死他们？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赵龙当然不是和平主义者，可不必要的杀戮的确没有意义，想了想对阿尔伯特道：“先将他们关起来，看看阿勒颇的苏丹会不会为他们支付赎金。”
阿尔伯特当即扭头用阿拉伯语高呼一声，随后就听见陪嫁的撒拉逊骑兵里有人答应，又跟着高喊了几句阿拉伯语，阿尔伯特听了对赵龙道：“大人，我的人里只有两名扈从受了轻伤，撒拉逊人死了三个，重伤五个。”
赵龙听得皱眉，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他这时才注意到阿尔伯特的右腿上有大片的血迹，不由急忙蹲下来检查道：“阿尔伯特，你受伤了？”
“大人！”看到作为领主和男爵的赵龙居然主动蹲下来为自己检查伤势，阿尔伯特下意识的就想后退避让，但却被赵龙有力的双手抓住，赵龙轻轻撕开阿尔伯特的亚麻裤子，发现他的大腿上有着一个两寸长的切割上，万幸没有伤到血管，不由微笑着仰头对阿尔伯特道：“阿尔伯特，指挥作战是你的特长，可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名医生！”
当即，赵龙起身招呼已经走出帐幕好奇张望的阿依莎和海娜，让她们先找来干净的布条先给阿尔伯特简单的包扎，再找出自己的药箱并将大帐清理出来。
比起打扫战场和战后的指挥安排，赵龙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扮演的角色是给伤者进行治疗的医生，阿尔伯特在指挥方面比他更专业，作为NASA出身的宇航员，赵龙可是十分坚定的认为并且推崇专业的事应该由专业的人去做这一理念。
阿尔伯特也自然不会令他失望，在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腿上的伤口后，就杵着剑一瘸一拐的去指挥打扫战场。
他首先让四个斯拉夫斥候和一名本地的向导挑选十匹马并带足一个星期的干粮，去尾随追踪逃跑的阿勒颇人，然后又让奴隶们去将营外死人和死马都弄进营来，之后又指派人收拾散落的武器箭矢、剥下死人身上衣甲、检查营栅等等，每一样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而赵龙则完全扮演起的战地军医的角色，在大帐里给伤员进行清创和简单的缝合包扎。
今日的这场防守战，赵龙方面的伤亡还真是不大，首先就是四十多个老宋人居然没有一人受伤，然后陪嫁的撒拉逊骑兵只死了三个，重伤的五人都是被阿勒颇人砍伤了手脚，最严重的被齐肩砍断了左臂，稍轻的也是被弯刀穿刺了大腿。
至于其余的人，有六个陪嫁的奴隶中箭，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赵龙看到的哪个被箭刃将脑门划开的倒霉蛋，其余的人虽然中箭却都不是致命伤，很快也就治疗完毕。
但赵龙给最后一个中箭的陪嫁奴隶包扎好后，却发现大帐里帮忙的除了阿依莎和海娜姐妹，还有开打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的古斯特和阿海，尤其是古斯特，之前他给赵龙画喷火龙旗而沾满了墨水的衣袖上，此时又沾满了大量的血迹，甚至身上脸上也涂抹着不少的血迹，造型看起来比赵龙这个正牌的医生看起来更像个中世纪的医生。
“愿上帝保佑你！”古斯特架势十足的为赵龙刚刚包扎好的奴隶做了一个祝福后，便扭头看着一脸怪异神色的赵龙笑道：“噢！我的大人，这真是一个传奇的胜利！我们击溃了阿勒颇人，居然才死了三个人，这真是……荣耀归于上帝！”
“荣耀归于上帝！”赵龙身边的阿海和阿依莎姐妹，顺着古斯特的话附和着，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的确是一个传奇式的胜利，但也是一场侥幸获得的胜利，所以赵龙有些无奈笑了笑，却是问道：“怎么，只有这些人？阿勒颇人呢？”
古斯特听了神色一变，大叫道：“噢！我的大人，难道您还要为阿勒颇人治疗？”
“为什么不？”赵龙拿起一团麻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反问道：“难道阿勒颇的苏丹还会为死人支付双倍的赎金？”
“哦！也对！”古斯特一拍脑门，急忙跳了起来：“我这就去把受伤的阿勒颇人弄过来！”
说完古斯特好似火烧屁股一样冲出了帐篷，但很快阿尔伯特就走了进来，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步伐，赵龙也才想起刚才只是给他简单的进行了包扎，并未将他的伤口缝合起来，于是急忙道：“阿尔伯特，快过来！”
阿尔伯特却一脸的紧张摸样，连抚胸礼都没行，急忙开口道：“大人，请跟我来，纳尔逊快要死了。”
赵龙听了有些不明所以，纳尔逊是阿尔伯特手下的骑士，他几天前被派去克拉克进行交涉，按理说来回应该需要至少五天的时间才对，更何况“死”这个字阿尔伯特咬得特别清楚，赵龙急忙跟着阿尔伯特走出帐篷，就看见纳尔逊躺在营门旁，一副只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