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异域收牛人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早在肚里将这番话翻来倒去的苦练了许久,竟是流畅无比一气呵成的说将出来,可赵龙却是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几个不太对头的地方。
先说赵龙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宋人,但多少还是知道些历史,这和尚口中的东京指的本是大宋的古都汴梁,也就是后世的开封府。但在北宋灭亡,残宋朝廷南渡长江定都临安后,便再没有人提东京这个词。
接着,登封少林也就是河南的少林本宗,此时别说河南,就是长江以北的地界全都算是金国的疆域,如此说来这人当是金人,如何敢称自己是宋人?
因此赵龙闻言竟是想也不想的摇头笑道:“你这贼鸟厮,白日青天的张口就要讹人,莫非欺我不知靖康之耻么?”
公元1127年,金军攻陷北宋的都城东京汴梁,掳走宋徽宗、宋钦宗以及后妃、宗室、大臣等3000多人,于是北宋灭亡,历史上称这一变故为“靖康之变”,故岳飞的《满江红》便才有“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的千古绝句。
“哎呀!好汉,是小僧一时急切说差了话,小僧确是宋人!”这智深和尚脑子也是转得够快,急忙表白道:“俺虽然是混在金人的地界,却也知道国族大义,向来都是自认宋人。”
赵龙却是一笑,便转脸看向一旁神色诡异的奴隶商人道:“这个奴隶,多少钱?”
奴隶商人却是一呆,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一名机灵的伙计主动上前答道:“大人,这些上好的奴隶每个只要二十枚金币!”
“二十枚金币?”赵龙有些诧异,但也没工夫计较,一面伸手去钱袋里掏钱,眉毛一挑却是向笼中的智深和尚道:“你这厮值得二十两黄金?”
在中东地区流通的第纳尔金币虽然外形上看起来傻大粗,但分量和纯度都如阿拉伯人一般实在,大致上这一枚金币分量也莫约有大宋的一两上下。
智深和尚闻言神情一滞,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口中碎碎念着什么,可就在赵龙从袋中掏出一把金币要付款的时候,他又喊了起来:“教好汉得知,这些贼鸟厮怕是要讹你,今日早间便有一个胡商买了两个与小僧一道受难的壮实汉子,每人才使了几个银片子。”
听的智深如此一说,赵龙心想这人倒也有趣,却也不搭理他尽自对那伙计道:“解开他!我买下了!”
随着二十个金币叮叮当当跌落在伙计的手里,一直愣着神的奴隶商人也在此时醒了过来。赵龙猜得没错,这奴隶商人确实是巴格达人,他的家族从七代之前就开始从事奴隶贸易,家学非常的渊源。
而此刻,他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不知道大人您是?”
此时赵龙身穿医院骑士的罩袍,头上戴着男爵才能佩戴的金属头冠,并且身后的随从里还有人扛着两面大旗跟随,又跟他手下最为桀骜不驯并且武力值超高的奴隶用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交谈了半天,奴隶商人知道,这次要是没踢到铁板,就有可能撞上了金山。
“我家大人是耶路撒冷王的皇家御医,拜特龙的保护者,的黎波里伯爵夫人的守护骑士,东方男爵马尔斯·赵大人!”扛着喷火龙旗,骑着小毛驴的古斯特忙不迭的高声答道。
奴隶商人心中咯噔一声,一脚把身旁胆敢要价二十枚金币的伙计给踹翻在地,他既然能在的黎波里做奴隶生意,自然也就不会是个泛泛之辈,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知道自己还真是撞到金山了。
当然,赵龙可不知道眼下有关他的事迹,不论是真实的事迹还是由街头骗吃骗喝的游吟诗人们杜撰的传奇已经在的黎波里城里掀起了一股热潮。要是说之前他治好了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四世的麻风病还属于街头八卦,那么这一次他悍然挑战卡勒堡的查理,并取得两胜一平的不俗战绩,才在根本上丰满了他的形象。
目前在的黎波里城中,有关他的身世来历虽不至众说纷纭,但其中有几条却是众口一词,这边是他来自盛产丝绸瓷器和中央上国,遥远的大宋,并且还是大宋的皇室成员。
“尊贵的龙爵士大人,您的金币小人可不敢赚!”奴隶商人麻利的从伙计手中夺过金币,一脸讨好的捧到了赵龙马前:“如果您看上这个奴隶,一个金币就足够了!”
对于奴隶商人突然之间改变的态度,赵龙也没觉得不妥,但他却没有领受这番好意,反是拿眼扫了下左右的笼子,发现十来个笼子里只有两三个是空的,多数笼子里都关着佩戴枷锁的壮汉,有黑有白不说,还有几个甚至看起来很象是正宗的北欧海盗,真正的维京人。
想了想,赵龙向古斯特打了个手势,后者便从骑着的驴子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皮口袋递了过来。赵龙将小口袋掂了掂,试出这个口袋里装的应该是一百枚金币,便随手抛给了奴隶商人,指着那排笼子道:“这些奴隶我都要了,如果这些钱还有剩余,都给我换成这样的奴隶。”
不用试奴隶商人就知道这口袋金币的分量有多少,当即笑脸如花的满口答应下来,紧跟着叫来伙计打开了智深和尚的牢笼。
像这样暴力型的奴隶,近段时间以来的市面均价都不超过五个金币,主要是这类的奴隶所能从事的工作只有两个,要嘛是被买主投入斗兽场或角斗场当做消耗品或赌博的砝码,要嘛就是一些贵族老爷买去用以训练成仆从兵,看家护院什么的完全别说是用不上,光是语言不通这条就跌了大价钱。
解了枷锁铁链,智深踏出牢笼竟是理了理身上破烂的僧袍,跟着塌金山倒玉柱般对赵龙纳头便拜,跪在地上也不起身,拱手道:“请问恩公的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洒家也不许什么来世往生,今后洒家这百来斤肉,算是买给恩公了!”
赵龙心下有些奇怪,便问道:“怎说?”
智深倒是不傻,回身指着奴隶商人手中抓着的钱袋道:“洒家虽然听不懂此地方言,可多少还是有些眼力,恩公为了洒家怕是花费了百十两金子吧?”
赵龙闻言一笑,也不多话,一看街边正巧有个食寮,便下马拉智深起身向食寮行去,要了羊肉麦酒同他一起大嚼,而收买奴隶的事务自然交代给了古斯特和阿尔伯特两人。
还别说,三杯麦酒入喉,两块羊肉落肚,这智深和尚张嘴便滔滔不绝的起来。不过赵龙听着还好,大致都能听懂他的说辞,唯独对他张口闭口洒家有些不适应。但也知道这宋元时,关西(关中平原西北部)一带人都喜欢自称为洒家,除了这洒家听不惯,别的词句倒是字字听得。
就说这智深自称原是金国南京,也就是宋人口中的东京汴梁城中的一名屠户,俗家名字叫做陈阿大,自小跟着家中老父屠猪贩肉,二十余岁时因家中老父吃醉了酒酣睡路旁,阻了一位金国大官的去路,竟被大官的家丁棒杀当场,陈阿大一怒之下竟然大胆闯入了这金国大官在城外的私宅,一把火将百十亩大的宅院烧成了白地。而后他便跑到登封少林寺剃度出家,当了七年的光头和尚,学得一身少林武艺,后因耐不住寺庙的清苦,便被主持长老放回了原籍。
到了金国南京的大相国寺后,寺里的住持先是让他做灶头僧,却耐不住他这吃货腰圆肚大,做一锅的饭自个要吃去半锅。无奈下便将寺中的百亩菜园拨给他管,让种菜园的佃户管他的饭食。
接下来的故事,就叫赵龙有些傻眼了,虽然说赵龙读的是合众国的大学,可《水浒》这种书怎么会没读过,而这智深和尚的事儿竟然与“鲁提辖怒打震关西,相国寺倒拔垂杨柳”有着八分相似。
唯一的区别就是,靠着菜园混吃的泼皮们见武计不行,便来了文谋,引着他认识了一名大食国来的胡商,胡商见他武艺高强便起心收他做个护卫,在美食美女的攻势之下,哄着这个笨和尚放洋出海。
先说是到天竺佛国,笨和尚还想着效仿昔日唐僧事故,也来个西天取经,后来自然又随船到了红海,在苏伊士登陆之后又在贝鲁特上船准备去往君士坦丁堡。
哪知未过塞浦路斯便遇上了挂骷髅旗的海盗,智深倒也不惧,使一根盘龙杖大开杀戒,一个照面便击杀了对方十数名海贼,但这学了少林功夫,身有万钧之力可倒拔杨柳,《水浒传》中花和尚鲁智深的原型牛人谁知是个旱鸭子,不慎失足落海后活活被海盗们按在地中海里灌够了海水,这才拖上船来锁上了枷锁镣铐。
前后辗转了近年的功夫,这才来到了的黎波里,摆在笼子里待价而沽。
却说与赵龙吹得兴起,这智深大和尚见赵龙一脸神色不正,还认为是不信他所言。便不言不语的起身又向街对面的牢笼走去,捡了一节拇指粗细的锁链往双臂一缠,只见他顿时全身肌肉块块隆起,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根就像出土的蚯蚓似的凸出,不到十来秒的功夫,用生铁打造,只在界面处浇铸少许铁汁的锁链便被他绷得到处离缝,最后只听一声大喝:“断!”
“啪”的一声,锁链竟是被他生生的拉断了!
“雕虫小技而已,叫恩公见笑了!”智深和尚缓步回来,对赵龙脸上摆出的惊愕表情完全无视,伸手捋了捋脑后的一篷乱发,哈哈笑道:“待日后寻着好料削一杆棒子,咱在给恩公好好的耍一套花棒。好叫恩公得知,咱在少林学得就是三十六路韦陀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