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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沙暴

第二日,又是漫漫长途的开端,穆勃回眼望去,但见玉门雄关在一色孤云长天中愈来愈远,缓缓得,缓缓得,抹去了踪影。曾听有人作诗云: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如今,玉门关已过,孤城已不堪回首,抬望眼,渐渐的,渐渐的,茫茫的戈壁也慢慢得隐去,漫漫的黄沙开始浮现在穆勃的眼前。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穆勃幼年时曾随叔父诵读过这句诗。如今已出玉门关,一望无际的黄沙已经渐渐浮现在自己的面前。与先前不同的是,玉门之东虽也是茫茫的戈壁,但绿洲点点,随处可见。如今,却是到了一处长长的峡谷,骄阳当空,万里长空之下除了他们,竟如死一般的静寂,连鸟儿似乎都见不到一只。虽然只是春末,但行在此处却是莫名的燥热,惹得不少军士掏出牛皮水囊饮水解渴。

“慢点喝,慢点喝,”赫连直策马过来,大声嚷道,“现在算什么,要是晚几月过此处,把水喝光了,定都叫你们都渴死在这里!”

穆勃上前,行礼问道:“赫连都尉,此处是何地?怎么这么炎热?在下的黄骓怎的都不愿往前而行了。”

赫连直眼望前方,漫不经心回答道:“来往此处的军士都叫此地落马峡,至于此地真的叫什么名字,已没人管了。”突然,赫连直一惊,脸上浮现惶恐的神情,下马高声喝道:“都给我注意了,小心,沙暴来了,都趴下,都趴下,让马跪下!”

穆勃只觉风力突然加速,刚才还柔软无力的风儿瞬间变得狂躁无比,犹如一道道刀锋,刮在脸上让人觉得异常生痛,更像一只只无形的巨手,似要把自己无情的掀翻。众军士赶忙按赫连直的吩咐将驮着辎重的战马按到,其余人夹着马匹两侧跪下。远处,一道高到不知到几千丈,宽不知有几万里的黄色沙墙正由远及近迎面扑来,顿时,天地为之色变,山川为之颤抖。眼见沙墙越扑越近,狂风夹杂着沙粒也越来越强,如同一条条黄色巨龙一般,呼啸而至,横扫整支队伍,又像一道道浑浊的巨浪,翻腾不息,拍打着每个军士。众人大都没见过这个场景,在狂风怒吼之下,连气都喘不过来,只能暗暗祈祷这可怕景象赶快过去。

穆勃也趴在马的一侧,这时只觉眼前黑蒙蒙的一片,先前那道沙墙已经铺将过来,大片大片的黄沙漫天遍野的倾倒,似是天上在此缺了一个口子,不断漏下数不尽黄沙,似要把这峡谷深埋起来。刚才还觉得燥闷无比的军士,当下都又感觉掉到了冰窟窿一般,身子竟不住的打颤。无处不在,无缝不钻的细细砂砾,如同千刀万剐一般让每一个军士心底直叫痛。顷刻间,风沙滚滚相绕,交鸣相错,让天地之间连成密密的一片,似乎让这千人的队伍仿佛消失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穆勃感觉似乎外面没了动静,便使劲挣扎想要出来,原来他已经被浮沙活活的埋了起来。几番挣扎之下,穆勃才得以破沙而出。“还有人吗?”穆勃大喊道。

“老子还在呢。”赫连直牵着自己的马从沙堆里钻了出来。

“哎呦,娘亲的,差点没闷死我。”阴正行拉着穆勃的黄骓从几丈外钻出,刚才的狂风竟把他和马活活吹到数十丈远的地方。

这时,整支队伍都从沙堆里翻了出来。赫连直确显得有些一筹莫展。

穆勃抱拳道:“大人,我们已经躲过了沙暴,何事如此焦虑?”

赫连直恨恨道:“你哪里晓得,这春上沙暴甚是厉害,虽说明日我们就能钻出这个山谷,当紧接着就是千里黄沙之地,想来那里沙暴想是更加厉害,如何能过得去?”

穆勃急切问道:“难道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

赫连直慢慢回到道:“前面本来有一条戈壁小道直插西域,叫做猩猩滩,那儿几年前本是连接西域和河西的捷径。谁料我去年经过此地时,听说那里不知何故,数月来来往商人马队常常无故的失踪,所以本镇在当地的守卒便封锁了此道,绕道这个落马峡谷通过。如今看形势,得挑几个勇健之人随我前去查看一番以作决定。”说完,便扫眼观瞧众人。

众人听到赫连直此番话,加上连日辛苦劳顿,皆默不作声。穆勃暗想:此时若能探出一条捷径,也能免去大家的苦头。便挺身而出,大声回道:“前方艰险难料,赫连都尉还要带着这众多军士前去安西戍边。恳请赫连都尉准我带数人前去查看。”

“臭小子,你还敢和我争?”赫连直听到此话,青筋骤起,厉声爆喝。

“赫连都尉,”穆勃此时也毫不示弱,“如果我回不来,你还可以带着军士守在此地,等沙暴小了伺机过了此处。可是你若是前去,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们一众人等怎么能够顺利到达安西军镇?”

听到此话,赫连直渐渐平静下来,“好小子,有起色了,胆子不小,想我赫连直没看错人。好,那你挑上几个精干之人,备上好马,前去查看,快去快回,我等今天就在此地扎营等候你的休息。”

“诺!”穆勃应对一声,转身正要离去。赫连直走近:“想必前方有些古怪,遇到什么麻烦,不要纠缠,发出响箭,尽快回来。若能成功打开通道,我升你做我的斥候队长。”

“大人,什么是斥候呀?”阴正行在一边插嘴问道

“就是专司查看敌情的精兵。”赫连直瞪着眼睛回答道:“你小子也去,要是活着回来,就做穆勃的副手。”

“啊?”阴正行一脸惊恐,顿了一会,耷拉着脸回答:“诺。”

穆勃从自己手下挑了三个会骑马军士,冯伍、马奎、朱小六,加上阴正行,一行五人,快马加鞭,烟尘滚滚,直奔猩猩滩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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