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宫后,南宫渊到姬旦府上汇报了鲁启去探望子武庚的情况。
姬旦思索了一番:“鲁启大人是治世能臣,可惜他不忘旧主,必不会报效我周朝。分封后让他随子武庚去管理商人吧。”
“姬旦大人,”南宫渊忧心忡忡,“有鲁启这样的人在子武庚身边,怕子武庚早晚会反。”
“商人遭到重创,要恢复昔日雄风不易。”姬旦深谋远虑地道,“鲁启大人是老成持重之臣,有他在子武庚身边时时敲警钟,子武庚反而不敢轻易反叛。”
南宫渊释怀:“姬旦大人胸有成竹,在下就无顾虑了。散宜大人临走之前,嘱咐在下一定要保护好您,不能有半点差错。”
姬旦微微一笑:“我个人的生死不重要。新政开启,会面临诸多困难,东南西北没有获得分封的氏族会挑衅王朝,短期内会有仗打。你要做好出征的准备。”他拍了拍南宫渊的肩膀,“我大婚,你不来喝喜酒,那只好你大婚我去喝你的喜酒了。”
南宫渊挠了挠头:“在下不是不想来恭喜您,主要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在下清晨送散宜大人出城时,见您府门口堆满一簇簇鲜花。可见您其实受人爱戴。”
姬旦道:“做人但求问心无愧。我爱我的女人,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待你成了家,也要爱你的女人。这样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打击,回到家关上门,也有一片温馨。”
南宫渊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姬旦转入花厅,看到丽妃身着锦袍,在仔仔细细插花。鲜花美人相映成趣,恰似一幅充满动感的美丽画卷。
姬旦欣赏着丽妃的风韵,心里十分陶醉。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悄悄退出花厅,转进书房,待侍女燃了香,在几案前坐下,摊开竹简,提笔拟起分封名册来。
春燕呢喃之际,周王朝正式建立的日子终于来临,丰镐二京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公元前1047年3月22日,旭日东升,王城一片欢腾。
悠扬的钟声81响之后,天下百族上千贵族统一饰戴远游冠,着绛纱袍,腰缠玉带,齐聚镐京城南气势恢宏的大殿之下的广场上,等候听封。
南宫渊率全副武装的金甲武士驻守在大殿两旁。
广场四周彩旗飘扬。左右设有长长的锦蓬。丽妃等上千名贵族家眷珠光宝气,次弟端坐在锦蓬内观看盛况。
数百名红衣女巫在广场两侧饰戴面具,载歌载舞。
钟鼓奏乐。
两乘十六人大轿抬着身着绛纱袍、饰戴通天冠的姬发,以及身着绣花描金锦袍、饰戴凤冠的邑姜,在一群內侍宫女的簇拥下进入大殿。
钟鼓止息。
群巫退场。
广场上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一派肃穆中,两百名內侍端着摆放着不同玉质、不同形状的珍圭的漆盘鱼贯走出大殿,走下铺设着锦毯的台阶,将珍圭分发给分数排站立的贵族。
每块珍圭上分别铭刻着公、侯、伯、子、男铭文。
贵族们拿着分发的珍圭,有人表情淡定,有人欣喜若狂,有人颇感失望,有人喜极而泣。
内侍们有序返回大殿。
宣礼官走出大殿,立于台上,待下面的人群安静,徐徐展开了竹简:“天运昌隆,地势锦绣。九州鼎盛,八方归心。天子恩泽,裂土分封。大周王朝,国运永昌。册封妫闳夭为侯爵,封国陈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
众人震动。
妫闳夭出列,伏地下跪。
姬鲜扯了扯姬旦,悄声道:“二哥怎会先册封闳夭大人?”
姬旦道:“二哥应允过闳夭大人,他率虎贲之军攻下朝歌,就册封他为列侯。岂可食言?”
姬鲜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我该率军去攻朝歌。首度得封,着实羡煞天下诸侯。”
姬旦看了他一眼:“三哥,名利不重要,要紧的是今后侍奉江山社稷。”
姬鲜翻了翻眼睛:“说的好听,二哥当了天子,你获得了美艳的妖妇的芳心。你们都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当然会说漂亮话。”
姬旦不想与他争辩,选择了沉默。
宣礼官再度宣诏:“九鼎为尊,天子为贵。八方诸侯,侍奉共主。册封姬奭为公爵,封国召国,位列三公,世袭大保,临朝辅政。册封姬旦为公爵,封国周国,采邑鲁国,位列三公,世袭大师,临朝辅政。册封姬霞为公爵,封国荣国,位列三公,世袭大傅,临朝辅政。”
姬奭、姬旦和姬霞先后出列下跪。
姬鲜嘀咕:“两位叔父都只封了一个国,四弟偏得了两个国,真不公平。”
宣礼官接着宣诏:“册封风雅为公爵,封国州国,位列六卿,世袭太宰,临朝辅政。册封妊太颠为侯爵,封国谢国,位列六卿,世袭太宗,临朝辅政。册封姞辛甲为侯爵,封国尹国,位列六卿,世袭太史,临朝辅政。册封姒烈为侯爵,封国褒国,位列六卿,世袭太祝,临朝辅政。册封姬郑为侯爵,封国毛国,位列六卿,世袭太士,临朝辅政。册封祁光为侯爵,封国杜国,位列六卿,世袭太卜,临朝辅政。”
受封的六人出列下跪。
宣礼官继续宣诏:“册封姜晟为侯爵,封国西申国,位列五官,世袭司徒,临朝辅政。册封姬仲为公爵,封国虢国,位列五官,世袭司马,临朝辅政。册封姬高为公爵,封国毕国,位列五官,世袭司士,临朝辅政。册封姬载为侯爵,封国聃国,位列五官,世裘司空,临朝辅政。册封姬封为侯爵,封国康国,位列五官,世袭司寇,临朝辅政。三公六卿五官上殿朝觐天子王后。”
众目睽睽下,姬旦带着姬奭等人走上台阶。
丽妃看着意气风发的姬旦,不理会四周的贵妇们的冷眼,内心里为丈夫由衷的骄傲。
一行人进入大殿后,宣礼官又再宣诏:“册封姬鲜为侯爵,封国管国,授监察之职,代天子拥有先斩后奏特权。册封姬度为侯爵,封国蔡国,授监察之职,代天子拥有先斩后奏特权。册封姬处为侯爵,封国霍国,授监察之职,代天子拥有先斩后奏特权。”
三人岀列下跪。站在队列里的子武庚看着姬鲜等人,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他把目光投向坐在锦篷里的丽妃,她却始终没有看这边一眼。她的冷淡令他很失落,但复仇的愿望支撑他面对冰冷的现实。
宣礼官的声音再三传来:“册封姜尚为侯爵,封国齐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南宫適为侯爵,封国曾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姬克为侯爵,封国燕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姬振铎为伯爵,封国曹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容成瑞为侯爵,封国庸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唐吕为侯爵,封国僰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姒旅为公爵,封国杞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册封嬴棠为侯爵,封国徐国,赐方伯殊荣,享代天子征伐特权。三监众方伯上殿朝觐天子王后。”
众方伯出列。姜尚扶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妫闳夭,随着姬鲜等人踏上了台阶。
一行人入殿后,另一名宣礼官出来宣诏:“天子谕旨:在场的诸君按所获珍圭铭刻爵位,以氏以姓为国名,按公、侯、伯、子、男等级轮流上殿朝觐天子王后。”
子武庚随诸公爵出列,向前走了几步,握紧拳头停住了脚步,又放松拳头,垂头走上了台阶。
丽妃看着子武庚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
诸侯朝觐完毕,姬发和邑姜在众人簇拥下走出大殿,走下台阶。
一辆辆华丽的车马驶来。
姬发和邑姜登上了头一辆驷马高车。诸侯们携各自的家眷按等级爵位一批批地乘上后面的车辆。
车队浩浩荡荡从王城城南驶向城北,又顺序经过大桥从镐京驶往丰京。
沿途万千民众夹道欢呼。
车队依次在太庙前的广场上停下。
百名身着黑袍,饰戴面纱的女巫在一名青衣女巫的带领下舞起了剑。数百名红衣男觋怀抱古琴坐地弹奏。
舞剑毕,青衣女巫率群巫打开了太庙的一扇扇门。
周人列祖列宗的牌位和阵列的九鼎显现出来。
姬发和邑姜携手走入了太庙。
众诸侯和家眷们下跪顶礼膜拜。
古朴的音乐声在天际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