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惜轻轻一笑,那笑若清风拂过,让人身心皆悦,“七皇子懂得欣赏世间美人,自也懂得品尝‘君品红颜’之‘最’,而二皇子清尘高洁,天下四大名茶之‘浮云碧溪’最适,奈何苑中刚无此茶叶,故应景借‘梨落凡尘’替之,雨惜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好个投其所好,丞相府的三小姐实乃妙人,不愧兰心蕙质,拥有一颗七巧玲珑心,那日漓园相遇竟被三小姐几句戏言所蒙骗过去,而选妃宴当晚三小姐以白纱遮脸,又让本殿下错过了结识如斯佳人的机会,世人眼中的羸弱小姐竟拥有一身连京都四大美人亦不及的本事,雨惜小姐果非凡人?”南宫羽汐既以三小姐相称,即代表着他对传言中的相府三小姐的重新认识,不仅收起了平时那副半开玩笑的随性而为的风流之态,更以真实面目来面对眼前的女子,说这句话时竟是以一种似称赞,似讽刺,似欣赏,似不满,似惊奇的复杂心情。
雨惜不由无奈一笑,明明那日是眼前男子戏耍自己在前,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不过南宫羽汐难得以三小姐相称,她又如何能不坦诚相待,不过有些事没有十足把握时暂时还不能暴露,雨惜一双明亮如雪的澄澈眼眸不由向南宫羽汐望去。口中却道:“世人皆知七皇子风流不羁,红颜无数,却不知其睿智无双,锋芒尽掩的一面,每个人皆有所求,七皇子莫不与丞相府的三小姐一样么?”
听得此言,南宫羽汐锋利的眼神一闪而过,素昕不禁心惊,颇感压力,而见自家小姐清澈明亮的眼睛依旧面无惧色地与南宫羽汐深不可测的眼神紧紧相视,这是两人第一次深深看进彼此的眼中,似想从里面窥得些什么,不料南宫羽汐突然露出一脸晃人心神的魅惑笑容,雨惜不禁一阵恍然,忽意识到什么心神一凝,只见眼前男子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雨惜果真是本殿下的知己,与落尘公子一样让本殿下刮目相看。”
南宫羽晨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明里讽刺暗中赞赏的互不相让,不由一阵好笑,同时对相府三小姐洛雨惜的才识见解,豁达心境不由深深折服,便温言相劝:“春日晴好,梨花繁盛,竹林清幽,两位莫要负此苑中的大好景色,此时应正是抚琴弄箫,吹笛奏乐之时。”说罢再次取出袖中玉笛,以笛音吹奏一段《溪华月》,忽而颇为期待地看着雨惜道:“雨惜可愿与晨完整地合奏一曲《溪华月》,一圆晨毕生之心愿。”
南宫羽晨竟以‘毕生心愿’看待她和他的合奏,雨惜不由心中震惊,看来南宫羽晨对音乐的痴迷之心绝非凡人能比,那是一种对音乐追求的虔诚赤子之心,那么的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神圣而高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为遇一知音,为遇一清尘高洁之人,为遇一独一无二的南宫羽晨。多年后两人合奏的这一曲惊世之作不禁让世人争相传诵,但竟没一人能像洛雨惜和南宫羽晨能把《溪华月》合奏得那么流畅自然,完美无瑕,洗净凡尘,涤尽凡心,让听者终生难忘,让奏者此生无憾。
曲罢,两人相视皆心中震撼,南宫羽晨只觉此生已足,洛雨惜只觉此一曲应是终生难忘,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过如此,却不料人生变幻莫测,有些人永远只能当知音,而有些人却要刻进骨血,一生铭记,当她遇上那一支雪紫玉箫,便会明白,琴箫合奏终会成为她今生之劫。
正当众人皆沉醉于此曲天籁之音时,一细微的脚步声从梨树后的竹林处传出,继而一黄衣女子走了出来,一心朝着雨惜而来,似是没发现惜苑中多了两名闯入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便道:“小姐,老爷有事让小姐到书房一聚。”众人此刻才如梦惊醒,而素兰这才发现了两名俊美的年轻男子,一看不由一惊,竟是当今的二皇子和七皇子,而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语不知是否不妥,心中不由一阵自责。
而雨惜似乎才刚回过神,便看见一脸自责的素兰,还未等自己回想起她的话,南宫羽汐便露出常挂于脸上的那种魅惑笑容:“今日天色亦不早了,雨惜和二皇兄合奏的这一曲天籁,想必本殿下将终生难忘。”顿了一下,接着又颇有深意地看着雨惜:“三小姐,我们改日相见,但愿来日能与雨惜谈谈你我眼中的人世,想必颇有意趣。”
接着南宫羽晨也算了算时辰,的确是该回宫了,接着双手朝前,向雨惜做了个辞别的动作,举止有礼,口中亦道:“叨扰多时,晨这便与皇兄回宫,今日有幸结识雨惜小姐,得这一曲《溪华月》,此生心愿已了。”
“能与丰月王朝最善音律之人合奏一曲《溪华月》,亦是雨惜之幸,只不过两位还需依原路返回,雨惜便以一曲《流水》相送如何?”说罢也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一段清幽琴音便在雨惜手中流泻而出,浸润着清风,伴着梨花飘絮,此情此景,不禁让人心情舒悦,两人感觉心中趟过一道道清泉,似感悟这春日明媚,万物复苏,颇有豁然开朗,心神静谧之感。
南宫羽汐不禁回头深深看着那个在梨花映衬下的静若淡雅的女子,那般专注,那般随心,心中好笑,以他心性应该对未知之事探寻到底,再对那人逗弄一番才对,今日竟不忍更不想深思,也罢,来日方长,突然好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禁把视线转向南宫羽晨,看他心无旁骛,似被琴音所醉,便出言提醒:“二皇兄,我们便依原路返回罢!”视线略过雨惜清雅却并不绝色的容颜,语气显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