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脸上湿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睛的是随风飘摆的树叶和刺眼的阳光,我不由地微微眯起眼睛,却是一只小鹿在舔我的脸颊,我忽的做起身来,小鹿一下子就吓跑了。我努力整理下思绪,只记得我是被莫名地吸入后昏倒来到这里的。
我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发现我身处在茂密的丛林中。周围的竹子都长得异常茂盛,下面斜坡旁正开着一群绚丽的杜鹃花,许多蝴蝶都在花丛间翩翩起舞,不时有蜻蜓飞过。而斜坡的另一边有一片香蕉林,不过还没有成熟,正展开娇嫩欲滴的外壳,散出淡淡的清香。在香蕉林的前方是一片西瓜地,看似已经成熟了,正是令人沉醉的季节。
这时,从另一边的平地翻过跳下来几只猴子,直奔西瓜而去。他们欢叫着,翻着跟头,就好像酒鬼看到美酒一般。那些猴子摘了西瓜,头上顶着,手中抱着,欢呼地打道回府了。我静静地跟上他们,跟着他们来到大海的半山腰上。海浪冲击着沙滩、岩石,激起一阵阵浪花。又是引得猴儿们一阵欢叫。我看到一块如普通人一般大、而又圆滑的石头孤独地矗立在沙滩上。我走了过去,轻声问道:“石头,你在这里干嘛啊?”
“我在听海浪的声音。——听啊,多么美妙的声音。”石头说。
我屏住呼吸,直立起身子,静静地听海水流淌的声音,冲击岩石的波澜壮阔。
“我听到了。”我笑道,“可是一个人听不是很孤单吗?”
石头显得很失落道:“没事,我早已经习惯了。”
“你怎么不和那些猴子一起去玩耍?”
“他们听不到我讲话的,也不喜欢和一块石头玩。”石头沮丧道,“我要是有一双腿和一双手那该多好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这里是花果山。”石头突然很兴奋的笑道,“漂亮吗?”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那却没有丝毫意义。
在我错愕间,石头笑道:“以后你经常来找我玩,好吗?”
“好啊,你住在哪里啊?”
“我也说不清楚……有时候我就住在那山洞里。有时候我就住在这沙滩,更多的时候我就住在这海里,在水里我感觉很凉爽。”
“你会被淹死的。”
“不会,不会的。我会交到更多的朋友。比如,小鱼,小虾。”
“那又怎么样?他们只是对你好奇,他们不会喜欢一块石头的,因为海底下有无数块石头。”我面无表情道。
“没事的,这样就够了!”石头憧憬道,“我会和他们成为朋友,他们会跟我说许多海里的新鲜事。”
“他们还会叫鲨鱼来吃了你。”
“不,不会的。”石头叫道,“鲨鱼不吃石头的。”
石头说道:“我是多么希望我能变成一只猴子啊!我可以和他们一起爬树,一起围着火堆跳舞,甚至一起逃离豹子的爪子。”
“可是你只有脑袋,你只能想,你连走路都很慢。”
“是啊。”石头黯然道,“可你看,我的思想虽然不值什么钱,但那却是我最后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石头说。
我惊愕着,愣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又眺望天边道:“那些天上的家伙又何尝不是呢?”
“我听说天上的神仙都不会死的,不会死——多好啊!如果我也能当神仙就好了。”
我皱眉道:“你真的那么想当神仙?”
“唔。”
“为什么?”
“神仙不怕豹子,不怕老虎。而且就算我变成猴子我还是会死的,我见过那边猴子中间有个老猴死了。死……我不喜欢。”
“你不用怕,你是石头,你不会死的。”
“可我是要变成猴子的石头啊,我终究还是要死的!”石头高声道。
“可你不是还没变成猴子吗?”
石头急了,叫道:“可我终究是要变成猴子的啊,到那个时候我就没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
我刚想反驳,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默了声,不忍心打破它对未来的向往。
猴子还在美美地想着。
我看着远方的夕阳悄然落下到海里,天边的大雁成对飞过,璀璨的星光点缀在海里,引起一阵海潮。
我看着水天相接的地方,心中不禁黯然,又有莫名地感动。
转过身,向山里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