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沈醉卸妆迟,梅萼插残枝。酒醒熏破春睡,梦断不成归。
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更挪残蕊,更拈馀香,更得些时。”
当司马菀在纸上写下这首《诉衷情》,皇上在她身后微笑。
“妤妃的文笔功夫,最近大长啊。”说罢,坐在卧榻上,端起芳华呈上的碧螺春抿了一口,“妤妃,今日朕一进屋就闻见一阵奇香,不知是什么的味道。”
司马菀只是浅笑,一言不发。起身,从柜中取得一个小瓷瓮。
“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寒妃散,据说是百越寒妃创制,不仅香气脱俗,而且有利于安胎保胎。”
“妤妃近日身体可还好?”
“皇上,奴婢还好,只是隔壁莺儿时而吵嚷,是在是令奴婢头痛不已。”
“这个……”
“皇上,难不成是舍不得?”司马菀撅着嘴,瞄了皇上一眼,“不行奴婢去禀告皇后娘娘,让她放过莺儿……”
“算了算了,朕倒是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妤妃觉得她在侧殿不妥,那就把她调到遗妃宫当差好了。”
“皇上的话没听见吗?”司马菀对着皇上身边的有一个小太监说,“还不快去安置。”
“皇上”妤妃目光流转靠在皇上身边,“今早我听皇后娘娘说要提前为太子选妃……”
“朕也在斟酌这件事情,妤妃,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奴婢觉得此事大好。”司马菀笑盈盈的看着皇上。
“细细讲来。”皇上略有意外,连忙追问。
“皇上,您想啊。太子今年已经二十了吧,已然到了大婚的年纪。前段时间闹出太子与贵妃之事,实在有伤皇家体统,这不也是因为太子未娶得一位合适的太子妃所致。不仅如此,皇上,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听说朝堂中也有大臣提议让太子大婚,设立太子府,参与政务。”
“是的,前朝这种呼声很高涨,皇后也向朕提议多次,只是重烨那孩子实在不争气,朕总是觉得他还是没有一国之君的仁爱与沉稳。”
“皇上,如若您总是不放心,就永远不可能放心。让他多锻炼锻炼。”司马菀笑着。心中暗暗地想,重烨参政对自己并无坏处,此外,重烨一直对司马氏关爱有加,如若日后登基,对自己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三日后,册封大典上,司马菀按着礼制,何处行礼,何处叩首,每一步都格外稳妥。司马菀知道,现在自己的身后有着无数仇恨目光。越是如此,她越要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只要不让别人拿到口实,她就可以一直如此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自从把锦阳安排到太子身边,每过几日司马菀都会亲自去探望他,嘘寒问暖。
“你只需在此好好读书习武,其他事情,太子告诉你的你就知道,太子不说的,也不要问。在宫中,最最忌讳的就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妤妃娘娘,您尽请放心,锦阳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一片心。”
他是那么干净浩然的男孩子,司马菀暗暗问自己,把锦阳带到宫中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至于他的身份,虽然长公主一再藏着掖着,她也可猜得七八分。他与重光定是有关系的,他的眉宇之间那种飘忽不定的神情与重光是那样相似。
司马菀将一方锦帕送给锦阳,上面绣着那首《诉衷情》。他将锦帕叠好,放在内襟。
司马菀笑着说:“何必。”
他跪地回答:“妤妃娘娘对锦阳恩重如山,值得。”
司马菀不禁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封了贤妃之后,司马菀到内务大总管那里亲自挑了两个小太监,分别是小宗子,和小山子。这两个人自跟司马菀进了素锦宫就一直被安排做苦力,一方面,司马菀执意希望他们先受受苦,另一方面,奴才们也是都有眼色的,见司马菀让他们干重活,也都闲着没事欺负他们两个。
一日,司马菀正在房中做女红,听的窗外有奴才窃窃私语,隐约听得其中一人哭着对另一人说:“自从进了这素锦宫就没过一天清闲日子,天天干活不说,我老母亲病了也不让回家探望……我父亲死得早,全靠母亲拉扯大,如今连送终都去不得……”说着便哽咽起来。“兄弟,别哭了,这就是命……”
司马菀将芳华叫到身前,“你去打听一下新来的两个太监的家事。”
芳华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不时便回来,附在司马菀耳畔一一详细道来。
“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司马菀对芳华说,“本宫要他们来就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娘娘是想要让他们做大事吧。”芳华在一旁低声的问。
“芳华,最近你问的太多了。”司马菀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着隐约的不悦。
“奴才知错了,请主子治罪。”芳华忙跪地认错。
“起来吧,你是宫中的老人了,宫中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下次若是再犯,可别怪我不念及主仆之情。去吧。”
芳华应声退了出去。
不时芳华便将小宗子和小山子带到前殿。
司马菀斜靠在卧榻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的说道:“小宗子,听说你家中老母病重,你告假多次都未被批准,是否确有此事啊。”
“回贤妃娘娘话,奴才的确有一老母在家卧床不起,贤妃娘娘大慈大悲,就替小的做主,让小的回去看老母亲一眼,她老人家死也瞑目了,我全家都会感念您的大恩大德……”说着就附地大哭起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孝子,别哭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啊。”
“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名叫红玉今年十三了,靠着我在宫中的奉银勉强过活。”小宗子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哦,妹妹……”司马菀若有所思的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我给敬事房的说一声,让你回去看看老母亲……”
“谢谢贤妃娘娘,您真是菩萨转世,您大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日后一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孝敬您……”说着便捣蒜似的磕起头来。
司马菀被他逗笑了,“你以为本宫都做什么勾当,还需要你肝脑涂地。”她呷了口茶,缓缓的说,“你母亲去世后,妹妹怎么办,可曾许配了人家?”
“未曾许配。我妹妹还是有着几分姿色的,前段时间有位老爷想要掳了去做小妾,母亲舍不得,死活不愿意,不然的话她老人家也不会……也不会……”说着,小宗子又哭了起来。
“哦,本宫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这样吧,待你老母亲去世了,你妹妹定是无人可依,若是被别人欺负了,更是不好,不如我给你写封信,让她到司马府中去做丫头,过几年,我让母亲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也算是件圆满的好事,你看如何啊。”
“谢谢贤妃娘娘,小宗子替老母和家中妹妹给您磕头,谢谢您的大恩大德……”说着又磕起头来。
司马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小宗子,说道:“这封信你拿好了,办完老母亲的事,就把妹妹送到司马将军府上,就说是我的旨意,把这信交给司马将军,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芳华,你带他去敬事房告假吧。”
芳华应了声,带着小宗子走了出去。
“小山子,听说你本是南宫们的侍卫,因为办事不利被敬事房带走做了太监。”
“回贤妃娘娘,是有此事。”
“据说你还是会一点功夫的。”
“是的娘娘。”
“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太监吧,郭德海郭公公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也不似往日灵活,做起事来时常心有遗而力不足的。”
“谢娘娘赏识。”
“得,就这么定了,本宫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遣散了所有人,司马菀走进后殿,把芷若叫到身边,握着她的手说:“芷若,我们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如今,莺儿竟做了那样的事情,我着实寒心。”
司马菀长叹一声。芷若亦是默然。
“芷若,日后私下里我们只是姐妹,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彼此照顾,再也不能出乱子了。”
“小姐,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芷若都会和小姐在一起的。”
注:《诉衷情》为李清照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