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偷听得长公主对宫中来的人说:“陈妃死了?怎么死的?”
“回长公主,小的也不甚知道,据说是被**多个嫔妃携手谋害,死相极惨……”
“皇上说什么了没?”
“皇上根本不知道……”
在某个深夜,她听闻后花园中父亲吹起那首缠绵悱恻的曲子。
家中的老姑姑说,那是母亲最爱的曲子。
五月的天,母亲穿着云锦红纱,梳着结鬟髻,在百花丛中随着父亲的箫声翩然起舞,宛若花仙。举手投足处,风随影动,花影蝶舞……
“父亲真的很爱母亲吗?”司马菀问老姑姑。
“是的,小姐,老爷很爱夫人的……”她说着,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盈满了祥和的味道,“那为什么父亲没有为母亲设灵位呢?”
“因为你的父亲是个怯懦的人。”
“怎么可能,父亲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是圣錾国最最英勇的将士,是我心中的神……”
“是的,他的确是一个强大的男人,但是他有一个弱点,他在面对权力的时候,总是选择顺服,在他的心中从不曾出现的字眼便是反抗……”老姑姑的眼泪在脸上纵横。
那一幕,司马菀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现在该怎么办?司马菀问自己。
进宫不是为了默默无闻的走向迟暮。是仇恨将自己推向**,推向他的怀抱……
她温热的眼泪,她温柔的话语,她被侍卫蹂躏的场景,她绝望的眼神,玉液池的湖水寒冷刺骨她飘然坠入,她脖子上的勒痕,她被血迹染红的衣衫……
那些场景在司马菀脑海一帧一帧的闪过。
——————————————————————————————————
“皇上,奴婢可否为您唱一首歌?”
“什么歌?”
“皇上且听便是。”她扬手抚琴,琴声悠扬婉转,如水波,在御书房轻轻荡漾开来。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
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
此时阿娇正娇妒,独坐长门愁日暮。
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买词赋。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
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
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
覆水再收岂满杯,时光已去难重回。
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她将最后四句吟唱再三。娥眉微皱,泪光点点。
曲罢多时,皇上仍不觉察,只是一味的愣愣的看着她。
“覆水再收岂满杯,时光已去难重回……”他默默的重复着。
“皇上,时辰不早了,奴婢告退。”司马菀揽琴起身。
“贤妃……”他下意识的喊她。
她愣了一下,终究没有转身,径直走出御书房。
“皇上,今日招幸哪位嫔妃……”张德全凑上来问道。
“贤妃……”他一时尚未回过神来。
“今晚招幸贤妃——”张德全尖尖细细的一嗓喊了出去。
御辇停在素锦宫门口时,司马菀正在沐浴,当初因着对司马菀的宠溺,皇上专门命人将太液温泉的水引流至此。
“皇上,要不要通报一声?”
“不必了。”他径直走进后殿。
他遣了所有宫人,吹灭所有宫灯,静静地看着她。她知道他来了,并不惊慌,亦不言语。她肤如凝脂,莹白如雪。月光之下,温泉水流入,泛着微微的光。她乌黑的长发顺着香肩延入水中,犹如倾泻的瀑布。
他在她对面的地方蹲下,静静看着她,她忽的窜入水中,又猛地在他面前冒出水来。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他。他亦揽她入怀,尽情享受这份难得的无人打扰的清净与温情。
“倘若朕不是皇上,爱妃可会如此?”
她解开他一颗一颗的盘龙扣,他是九五之尊,权倾天下,他是她的男人,是能够依靠,能够宠溺她,呵护她,给她安全感,让她幸福的男人。尽管,尽管他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
他和她,在水中。
水声叮咚,犹如环佩之声。呜咽处,又如轻语呢喃。
长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柔和的,温柔的,爱怜的对待这个女人。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轻伏在他的胸膛,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