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恨离别
阳春三月，南方的花儿应该开了吧。我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发呆。新年过后，羽和我的联系多了些，他会在晨起时给我讲笑话，会在午后哼歌给我听，会发晚安的短信给我。生活充满了期待，甜蜜像是溢出瓶子的水，到处奔腾。阳阳总说我：幸福的女人谁也没法比。她眼里的忧伤像横在心里的刺，让我欲拔之而后快。开学的前一周，我约韩子轩见了一面。
——“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说吧”
——“让寒冰和阳阳见一面，如果彻底死了心，就不会再难过了吧”
——“好”
三天后的早晨，阳阳如擂鼓般敲开我家的门。她站在门口，头发蓬乱，眼睛红肿。我上前一步想要拥抱她，她使劲推开我，连鞋都没脱就扑倒在床上。被子里呜咽的抽泣声让我有些后悔。在这场爱情的航行中，阳阳始终像个溺水者，没有人肯拉她一把，救救她。可是，也许她并不介意这泡沫般的爱恋呢！
——“对不起”
——“他说他从来没注意过我，他说他不会喜欢我，他说让我死了这条心，他说我不配”
我忽然间愤怒起来，什么叫不配？这么多年的付出竟然只换来一句不配。我很想冲到寒冰面前给他一巴掌，问问他为什么。可是，这样决绝的话是不是可以彻底结束阳阳的痴心妄想？是不是可以将她从溺水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开始新的恋情，新的生活呢？
我躺在她身边，手机里羽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回。哭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阳阳终于肯坐起来吃点东西。我才知道，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可以流这样多的泪水。她想开口说什么，可一张嘴，眼泪又不停地流。
——“我都懂。”她点点头，望着我身后发呆。
临走的前一天羽约我见了一面。还是同样的教室，同样的位置，这里是我们记忆的开始。我没有再问起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只要他在我身边，有多少人阻挡我都不在乎。我靠在他的肩膀，读着黑板上的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眼前的字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太阳落到地的另一边，消失不见。我牵着我的手走出教室。分开时，他说：“等我。”“好。”
火车驶出站台时，我眨眨泛酸的眼睛，眼泪一点一滴退回心里。离开前的一晚，阳阳和我挤在一个被窝里，抱着我不说话。我关掉床头的台灯准备睡觉。黑暗中她在耳边说：“谢谢。”我拍拍她的手睡了过去。
火车越来越快，景色是一成不变的白，白的让人心慌，白的让人害怕。这一次，我没有再遇见韩子轩，也许他也和阳阳一样，懂得了放下。
学校的生活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寝室里的人更少了。除去上课，张晓很少回寝室，若儿和林萧租了房子，过着二人世界，而小美这个没良心的，正在计划五一和石海去旅行。我看着空空的寝室，心里空落落的。小美风风火火地跑进寝室，抱着我说：
——“虫虫，我们五一一起去旅行吧”
——“你不是和石海约好了么”
——“两个人没意思”
——“我才不要给你当电灯泡”
——“不会的，林萧若儿还有张晓都去，人多比较热闹，好不好”
——“你们都商量好了，我有理由拒绝么”
五月份的阳光不算很烈，我带着草帽在海边捡贝壳。几米远的地方，若儿，林萧，石海和小美在烤肉，韩子轩卷起裤脚踏浪，张晓和学弟坐在一边聊天。手边的贝壳大大小小捡了一堆，可是没有一个让我满意的。我想选一个喜欢的送给羽，让他能在看到贝壳时想起我，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不敢给他打电话，不敢发短信，我给自己上了一道思念的酷刑，日日折磨。
吃过饭，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微醺的感觉很好，我晃了晃晕乎乎的头，看着身边的人笑。他长的好像羽，我对着空气描画羽的样子，倒下的前一刻，我听到羽对我说：“等我。”
——“好”
——“好什么？”韩子轩无奈地看着怀中人。
太阳公公照到屁股的时候，我们才起床。我捂着头，半睡半醒。
——“大肉虫，起床了”
——“我难受”
——“怎么了”小美的手摸摸我的额头，“好像发烧了。”
——“我看看”若儿的手很凉，摸在头上很舒服。“可能是昨天喝酒，吹海风感冒了。”
——“我们提前回去吧”小美提议。
——“好”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人的嗅觉，我在饥饿中醒来，床边的韩子轩安静睡着。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已经过去三天了。我真是个恶魔，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小美帮我办完出院手续，接我回家。寝室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若儿贼笑着说：“韩子轩送来的哦。”
我看着粥发呆，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窗外下着瓢泼大学，我看着手中的行李发愁，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天回家？韩子轩从远处跑来，把手中的伞递给我，提前行李就走。
——“你要我淋着雨走么？”看我站着没动，韩子轩问了句。
我赶紧打起伞追着他走出去。一把黑色的小伞，根本这当不了雨珠的侵袭。赶到车站坐上车，身上已经湿透。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大笑不止，我气恼的看着他。
——“好了，擦擦头发，小心再感冒”他递给我一条毛巾。
——“谢谢”
回家的路很长，时间却过的很快。七月份的安县很美，到处是绿色的树和五彩缤纷的花。我依然每天和阳阳窝在一起，早中晚地等待羽的短信。夏日结束前，羽的通知书来了，是青岛的一所大学，离我同样的不近不远。
临走前，我去送羽。
——“我没食言，不算远”
——“我也一直在等你，这个是我去海边的时候捡的，我把它送给你，也把心留给你。”羽小心的收好贝壳，看着我说，
——“我会去看你”
——“好”
——“等我”
——“一定”
我看着羽的车离开，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手上，脚上，烫伤了每一寸皮肤，我讨厌离别，讨厌每一次和羽的再见。什么时候才能长相守呢？什么，时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