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都是阴沉沉的。
不管春燕怎么解释，姥姥就是不同意她和张峰在一起。她以泪对抗，姥姥都毫不动摇自己的立场。在她的封建的保守的思想里，绝对接受不了一个和自己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做自己外甥女婿。她也怕世俗的眼光。怕村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的孩子，怕村里的人说为了人家的钱都不要脸了。姥姥在村里是很有面子的人，她不想成为村人指点的对象。三十多的人了还没有结婚，在姥姥的眼里是值得怀疑的，她更多的是怕自己的孩子受骗。
这天，小姨来看姥姥和姥爷，正在自己的屋里痛哭流涕的春燕像看到了救兵一样，红肿着双眼跑出来迎接她。
“小姨。”话刚一出口，她已经泪如泉涌。
“燕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哭成这样啊？回来好几天也不去我那里？忘了小姨了？你姨夫还老念叨你呢！”小姨拉着她坐在堂屋的椅子上。
她只顾抹眼泪，一句话也没说。
“燕儿，你别光哭，给小姨说说怎么了？”她着急地说。
“小姨，你能帮我吗？”她哀求着说。
“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啊？”她更着急了。
“你要不帮我，我就死定了。”她忽然跪在了小姨面前。
“燕儿，你这是做什么啊？快起来。有话你好好说。我不帮你谁帮你？”她赶忙拉起他。
“小姨，你要帮帮我和张峰！”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小姨。
“张峰是谁啊？”小姨疑惑地问。
春燕刚要继续往下说，姥姥从外面走进来。
“草儿来了。你赶快劝劝这个傻丫头吧！中了邪似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气死我了……”她用手巾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使她痛苦得几乎难以站立。
春燕再也不哭泣了，心疼地走过去给姥姥去捶背，姥姥用手把她拨开，强忍着咳嗽说：“不用你管！你别管我的死活，就和那个大你十几岁的男人去过吧！”话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春燕站在一旁呆呆地立着，看着姥姥痛苦的样子而不敢接近。她在心里想：这就是我想看到的吗？我想拥有自己的幸福却在伤害对自己最亲的姥姥？在姥姥和张峰之间，我到底应该去选择谁？
姥姥还在不断的咳嗽，小姨在焦急地轻轻捶打着她的背。
“娘，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把自己弄成这样都不去看医生？”她怜惜地问。
“这要问问这个死丫头，她巴不得气死我呢？”姥姥痛苦地说。
春燕听到这句话，惊惧地往后退了一步。原来自己的坚持竟然带给姥姥的是这么大的痛苦。她在心底呼喊着：“姥姥，对不起。姥姥，对不起。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呢？你知道我们怎么相爱吗？你就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吗？”
“燕儿，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弄杯温水过来。”小姨冲她喊着。
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赶忙端过一杯水去。
“我不喝你倒的水。”姥姥把头转到一旁，连看都不看她。
“姥姥，你别这样好吗？你别因为我而折磨自己。”她递过水杯去。
“燕儿，姥姥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姥姥呢？姥姥也是奔七十的人了，想看着你找到一个好婆家，好好过日子。姥姥就是死了也就心安了。你找什么样的不行，怎么就找一个大你那么多岁的人呢？他跟你小姨差不多年纪，你让你小姨怎么称呼他？让我和你姥爷怎么看他？非让村里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姥姥说着说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小姨在一旁听着，慢慢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她扶着自己的娘坐在椅子上，从她的手里接过水递给娘，安慰道：“娘，你也别着急。燕儿还小，不懂事。我说说她去，你消消气，气坏身子可就不行了！”姥姥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姨拉着还抽泣地春燕走进她的房间。
“燕儿，我也不同意你和那么大的男人交往。咱庄稼人活得是个脸面，你知道你如果把他带回来会有多少人指点吗？你确定她能给你一个安稳的家吗？那么大了，为什么他没结婚，你知道原因吗？”小姨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可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很爱很爱的那种。你体会不到的，小姨。”她哭着说。
“咱农村人不懂得什么是爱？只知道过日子。我看这人不是过日子的人。你为了你的姥姥，你就放弃他吧！好吗？”小姨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你们谁都不祝福我们呢？小姨，我们只是相爱而已，怎么就都不能接受呢？”她哭着说。
“总提爱不爱的，你不觉得害臊吗？这是挂在口头上的话吗？”小姨突然很生气。
她见小姨生气了，不敢说话，只低声啜泣着。
“姥姥养你这么大不容易，她只盼着你好，为了她的健康，小姨求你了，不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了，行吗？”
“我……小姨……你让我怎么办呢？”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哭着说。
“你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想好了，出来告诉我们一声。别让你姥姥生气了，好吗？她那么大年纪了。”说完小姨去了外屋。
她泪痕满面地看着小姨的背影，心里想着：张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难道我真的要选择离开你，伤害你吗？你能感觉到我怕的进退两难吗我可以和你远走高飞，可是姥姥怎么办？她会被我气死。她含辛茹苦地养我这么大，这就是我给她的回报吗？不，我不那样做，绝对不那样做。可是我该怎么做呢？张峰，你给我条路，让我走好吗？
她哭泣着从床上滑落下来，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头。
“张峰，为了姥姥，我只有伤害你了。我做出这样的选择，你恨我吗？你恨就恨我吧！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来偿还。今生我只有背叛我们的誓言，去报答姥姥的养育之恩了。你会理解我的，是吗？一定会的。”痛苦地思忖半天，泪流成河的她终于做出了这一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