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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叶紫死后一个月后的某天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发出一串串“嘟嘟”的声音。李棋枫坐在床边,垂着头,入神的想着什么。手机响了几次,他都没有察觉,直到手机从桌子上掉下来,他才走过去,拿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着N个未接电话。就在这时,手机又开始震动了,李棋枫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始终没有按下通话键。手机停止震动时,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打过去。对方立即接通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入他的耳朵里。

李棋枫:“你好,请问你是?”

对方:“我是广州**公安局的,请问你是李拓的儿子李棋枫吗?”

李棋枫:“我就是。”

对方:“你的父亲跳楼了……。”“哐当”一声,李棋枫手里拿着的手机从掌中滑落,垂直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广州**公安局

李棋枫呆呆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张苍白的仅有一丝血色的脸倒映在眼前的那张玻璃桌上,就像玻璃一样的冰冷。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警察。

警察:“经过我们的调查,你的父亲是自杀的。”说着把一份文件推到他眼前,说:“这是调差报告,你签个字吧。”

李棋枫摇摇晃晃的走出公安局,叶华盛看见他,急忙迎上去,扶着他。李棋枫就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在叶华盛的搀扶下,机械的走到路边,上了Taxi。回到李棋枫的家,李棋枫靠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的像张白纸。叶华盛端着杯水,放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嘴张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轻声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厨房。

三天后

李棋枫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叶华盛坐在床边,一只手放在李棋枫的额头上,他感觉到李棋枫的额头有些烫,便拿了块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楼下传来一阵门铃声,叶华盛打开门,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拿着一个公文包,站在门前,看着叶华盛。

叶华盛:“你找谁呀?”

来人:“请问李棋枫在家吗?”

叶华盛:“你是谁呀?”来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叶华盛,说:“你好,我是正东律师事务所的,我叫李伟。”叶华盛仔细的看了看那张名片,说:“哦,那你有什么事吗?”

来人:“我是李拓先生的委托律师,我是来宣读他的遗嘱的。”

叶华盛:“哦,那请进来吧。”说着把叫李伟的律师请进了客厅,倒了杯水给他,忧郁的说:“小枫,他生病了,现在睡着了,你看?”

来人:“哦,没关系,这样吧,我下次再来,他要是醒了,你告诉他一声。”

叶华盛:“好,那就麻烦你了。”

两天后李棋枫家

在客厅里,叫李伟的律师正襟危坐着,在他前面的桌子上,摊着几份文件。在另一张双人沙发上,叶华盛紧贴着李棋枫坐着,李棋枫面容憔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几盒药。

李伟打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站起来,很严肃的读到,李棋枫听着每个字,这些字就像是一块块石子,,每听到一个字,就有一块沉入到他心底,等到读完,他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叶华盛的身上。从遗嘱中,他才知道一个被误解和不被理解的父亲内心的煎熬。

广州机场

李棋枫走在前面,叶华盛跟在后面。

李棋枫:“华叔,你放心吧,我没事。”说着挤出一丝笑容,说:“我很坚强的。”

叶华盛:“孩子,好好面对明天。”

李棋枫:“嗯,我已经想好了,过些天,这边的事处理好了,我就出国去。”

叶华盛:“也好,换个环境生活,至于那个,别太勉强自己,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李棋枫点点头,说:“我会考虑清楚的,只是这一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华叔你要注意身体,叶紫……”。说到这,李棋枫说不下去了,两人眼角不约而同的有些湿润。李棋枫顿了顿,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叶华盛的手里,说:“华叔,我这还有一些钱,你先拿着用,等我到了国外,我再汇些给你。”叶华盛急忙把卡给回他,说:“孩子,你自己留着用吧,养老的钱我还是有的。”李棋枫又塞给叶华盛,哭着说:“叶子不在了,我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华叔就收下吧,不然我……”。叶华盛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算是同意收下。

叶华盛:“记得走的时候打个电话给我。”说着走进登机口,李棋枫站在外面,点点头,向叶华盛挥挥手。叶华盛也是三步一回头。李棋枫看着叶华盛,不禁回想起上次自己离开时父亲送别时的情景,他自然的回过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视线一片模糊,斯人已去,心依旧在怀念。

李棋枫打开窗户,一阵夜风吹来,带走七月的闷热,窗外花园里的灯依旧闪着荧光,或许在这样的夜里,花园里的花也在悄悄的开放,只是站在窗前的这个人没有心情去寻觅,他知道,过了这几晚,法院的人就会来收房子,从此他就不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这里的一切事物他都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是在这生活的记忆,这是谁也无法收走的。李棋枫打开桌上的电脑,看着电脑桌面上的导弹画面,他有些迷茫了,他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开电脑,他就这样看着,许久,他点开了QQ,有些生疏的登入进他的QQ界面里,除了自己的,就只有以一朵紫罗兰为头像的名叫叶子的网友。看到那个暗沉的头像,李棋枫想起了叶紫,想起了那样的一个夜晚。

叶紫正在用QQ和某个人聊得不亦乐乎,李棋枫走了进去,看了看她正在玩的,淡淡的说了句:“无聊”。叶紫白了他一眼,一边打着字一边说道:“我们的好学生怎么不看书了?”

李棋枫:“不想看,想来你这看会电影?”

叶紫:“什么电影,涉黄的出外面的网吧看,别弄脏我的地方。”

李棋枫:“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出口就是这些。”

叶紫:“怎么啦,我又不装淑女,这么说怎么啦,不会是被我猜到了吧。”

李棋枫:“鄙人没这嗜好。”

叶紫:“少来,那可是你们男生宿舍一道经典节目。”

李棋枫:“别人我不敢保证,至少我是不会看这种低俗的东西。”

叶紫:“没有就好,我告诉,千万不能去看,看多了会性无能的。”

李棋枫:“嘿,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对这个这么有研究。”

叶紫:“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多少会涉及一些的。”

李棋枫:“哦。”

叶紫:“对了,你的QQ号多少?”

李棋枫:“我没有QQ号,我都是用MSN。”

叶紫:“你也太OUT了,算了,我帮你申请一个。”

李棋枫:“嗯。”

叶紫:“你自己想一个网名。”李棋枫想了会儿,说:“你看‘邪风’怎么样?”

叶紫:“这也太恶心了,别人一看这名字就下线了,谁还敢跟你聊,换一个。”

李棋枫:“你看叫‘祈风’好不好?”叶紫念了几次,觉得读着感觉不错,点点头,说:“还行,就叫这个。”

李棋枫现在回想起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伊人已逝,不禁伤感又悄然爬上心头。除了申请好的那会进去过,把叶子加进好友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登入进去。他握着鼠标的手有些颤抖着点开了叶紫的空间,看着叶紫空间,眼泪无声的从眼睛里流出,滴落在键盘上。

广州某墓园

一座墓前放着一束束的白菊花,墓碑上一张崭新的照片上,一个男人微笑着,笑得很慈祥,就像一个老人看到的孩子般的笑容。紧挨着这个墓的旁的一座墓前,也摆了一堆的白菊花,只是碑上的照片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有些褪色,不过依然可以看出照片上女子甜美的笑容。在两座坟墓中间,一株水杉树就像一个忠臣的守卫者,看护着这片心灵土地。李棋枫坐在树旁,看着阴霾的天空。

李棋枫:“爸,妈,对不起,我知道以前我很任性,总是埋怨你们,现在我知道错了。”说着苦笑着接着说道:“你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他会挑起肩上的重担。”说着说着,眼泪无声的滑落脸庞,李棋枫轻轻的抽了抽鼻子,说:“爸,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会辜负你的”,“妈,你的笑真好看。”说着爬到墓前,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那张有些褪色的照片。

今天的夜或许因为要下雨的原故,来的比以往要早些。李棋枫看着天色,带着满心的悲伤走出了墓园。没走几步,就噼噼啪啪的下起了一阵暴雨。七月的广州这样的天气总是有些意外,尽管李棋枫带了雨伞,这样大的雨,他还是躲进了墓园外的一个公交站台。看着站台外路面上溅起的水花,他想起了那句诗“天若有情天亦老”,想到这,他愁苦的笑了笑,此时此刻,这大概是他唯一能够拿来安慰自己的。正当他出神的想着这些时,一句淡淡的叹息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伴随着这声叹息声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对于这种香味对于过去的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接着是一个女人有些忧郁的嗓音吐出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李棋枫侧过脸,偷偷地看了眼旁边这个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黑衣女子。看着那身打扮,就知道这也是一个来祭祀的人。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雨敲击路面的声音,心想着那些曾经走过的人和事。李棋枫没有再去看那个女子,他看着雨,想起了叶紫,想起也是在这样下雨的日子里,叶紫打电话让他去送伞的情景,想着想着,手下意识的伸进口袋里,可是里面除了几张钞票外,什么也没有,这一下子又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雨在无意间小了许多,李棋枫走出站台,也没有打伞,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凉凉的。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走到那个女子身旁,把雨伞伸到女子眼前,女子转过脸,满脸意外的看着他。李棋枫看到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吓了一跳,他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鬼片中女鬼,脸色白的就像是得了白血病,他有些害怕的想往后退,可是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女子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你见鬼了,还不滚。”李棋枫结结巴巴的说:“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公交车现在都还没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你一个女孩子在这,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着把伞靠到女子的手边,女子看着外面的雨,淡淡的问道:“你的伞给了我,你怎么办?”李棋枫转过脸去,也看着外面的雨,说:“外面的雨我能用伞来挡,可是我心里下着的雨又该拿什么来挡,心里的雨挡不住,挡住外面的雨又有什么意义呢?”女子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一番话,满是意外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李棋枫,半响,机械式的接过伞,看着正要走的李棋枫,一把拉住他。

女子:“喂,你的伞我怎么还你。”

李棋枫:“送你了,相遇即是一种缘分,送你做个纪念吧。”

女子:“你以为你是许仙呀,不行,你留个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给我。”

李棋枫:“地址,我马上就要搬家了,搬到哪我也不知道;手机,手机停机了;嗯,这样吧,我留个QQ号码给你吧。”说着拿出张纸币,写了个号码给她,女子接过那张写着号码的钱,松开他的手,李棋枫小跑着再次走进雨中。”

李棋枫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见迎面走来的一辆TAXI,伸手拦了下来。司机看见他浑身湿透了,有些不情愿的的问道:“到哪?”李棋枫随口说道:“怡景花园。”等到了地方,他都没有意识到,司机连着说了两次“到了”,他应了声,交了钱,下了车。李棋枫回到家,也没换衣服,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直想着刚刚在想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对一个陌生的人做那些。”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金玉研,那个曾经让他说个一样话的人。

他还清楚的记得,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黄昏,他拿着一把没有打开的伞,冒着雨,顶着别人奇怪的眼神,漫步在雨中,雨水轻吻着他的脸,他感觉到一种曾经相识的温暖,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走着走着,突然这种感觉消失了,他自然的抬起头,头上一把粉红色的雨伞,为他遮挡住了雨水。他偏过头,看着左后方这个打伞的人,笑了笑,从她的手中拿过雨伞,挡在她的头上,说:“你淋了雨会生病的。”

金玉研操着那个韩语腔调,用汉语问道:“你为什么淋雨?”李棋枫想了想,他不知道自己是用汉语回答她好呢,还是用韩语好。最后他还是用了韩语。

李棋枫:“外界的雨算的了什么,内心下起的雨才可怕,我没有伞能够遮挡,所以也就不遮挡这外界的雨。”

金玉研看着他,放佛是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的意外,走了好几步,才笑着说:“那就让我为你撑起一把遮挡内心的雨的伞吧。”李棋枫听到这句话时,完全失去了意识,脑子里空荡荡的,甚至连眼前的一个水坑都没注意,一脚踩了进去。他有些怀疑的看着旁边这个他教会她用中文说“我爱你”的韩国女孩。

他这样会想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段日子以来,他失去的太多,除了泪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发泄心中的悲伤。他就这样哭着哭了一会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他挣扎着爬起来,找了点吃了下去,洗了个澡,躺在自己那张熟悉的床上。

李棋枫又想起下午的那个女人,此时他突然觉得那个女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有那熟悉的香水味,可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样想着,他又坐起来,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电脑,登入了QQ,果然,一个交友消息。他看也没看对方是谁,就同意了。他的QQ里又多了一个名叫“薰衣草”的网友。他呆呆的看着电脑上那两个图标,一个灰色的紫罗兰,一个鲜艳的薰衣草。不一会儿,那个头像在闪动。李棋枫点开那个消息。

薰衣草:“那个相遇即是缘分,在吗?”李棋枫熟练地输入:我不叫相遇即是一种缘分,我叫李棋枫。刚刚码完,又觉得不妥,删了,回了一个“嗯”字。

薰衣草:“那个,今天,谢谢你了。”李棋枫回了个笑脸。

薰衣草:“今天回来后,我突然觉得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棋枫不由得一怔,他没有料到她居然会有和自己一样的感觉,放在键盘上的手半天也没码出一个字。

薰衣草:“你知道吗,你今天说话时的口吻像极了一个人。”

李棋枫:“是吗,我平时不是这样说话的。”这确实不像他平时说话的风格,他平时很少说出那样文绉绉的话来。他又回了句:“我不是很喜欢那样文绉绉的说话。”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这句话,又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句。

薰衣草:“我就喜欢他那样跟我说话,只是我再也听不到他说了。”

李棋枫:“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

薰衣草:“你能用那样的口吻再说一次吗?”

李棋枫:“就让他化作一朵云彩,轻轻地走进你的梦里,把那些幸福的快乐带给你。”

薰衣草:“谢谢你!”李棋枫又发了个笑脸,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容。

薰衣草:“你昨天也是到扫墓吧。”

李棋枫:“嗯。”

薰衣草:“我也到那,到看了我男朋友。”李棋枫没有想到对方会和自己聊到这个,但是他有种感觉,接下来会听到一个爱情故事,只是那很可能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薰衣草:“好久没和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了,你能听一下我的故事吗。”

李棋枫:“说吧,我听着。”李棋枫打开音频,听着里面传来那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渐渐地睡着了,这么一段日子里,头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等到第二天醒来,要不是看到地上那一堆堆积成一座小山的面巾纸,他一定会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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