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群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陆义玫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你有无刻骨铭心的爱人?”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理所当然,如果当时回答声有,当是对其最大打击。
其实邬群不必介怀,因为陆义玫对所有相亲男第一句话说的都是这个。
大多数男人听到这句话都是攒着眉说什么,其他的有笑着说有的,有黑着脸说这是我的隐私,有的男人更过火一些,将杯中水泼在她的脸上时说了句有病,而后扭着小蛮腰一脸嫌弃地离开。这些男人中,只有邬群说没有。
这么说来,他好像又应该难过,因为他明明不是特别的那一个,但偏生成了最特别的那一个。
我也有些迷糊了,邬群之于陆义玫,到底特不特别,或者够不够特别?
这个,连阿玫自己也不知道。
哦,千万不要以为陆义玫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或者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怪癖。她今年二十四岁,马上就要二十四岁半,一米六二,体重一零三,大眼睛高鼻子,嘴唇薄厚适中,心理健康,无疑难杂症。彼时,阿玫去洗手间方便,顺带补妆。
邬群正喝着杯中酒水,肩膀被人拍,他下意识回头,邻座的男人凑过来,“兄弟,这种女人至要不得,待婚后,她会死死缠抱住你,全身心为你付出,然后要求你等量回报,你不能不回报,不能回报不充分,不能犯一点男人都会犯的错,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邬群问什么意思,那人却不再言语,食指抵唇,指了指洗手间方向。
邬群这时才仔细看相亲对象,走路时脊背挺直,身高适中,衣着端庄,五官漂亮,上身纤细,小腿略显粗壮。可以带出去见人,拜父母祖宗时也不至掉份。倒是很好结婚人选,可那人说的对得离谱,实在不喜被纠缠束缚以致有负罪感。
这样想着,邬群已经起身,拿着公文包准备离开。大家皆是成年人,合则来,不合则散,这是现代社会恋爱相亲界不成文的法则,所以当阿玫快步追上来,双手抱住邬群的胳膊问你要做什么的时候,邬群十分吃惊。
“要走吗?觉得我们不合适?”
“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在社会摸爬滚打,邬群已习惯不说实话——倒不一定非要说谎,顾左右而言他也好,转移话题也罢,只要不说实话即可。
邬群虽不排斥女人投怀送抱,但也不习惯被陌生女性这么暧昧地抱着,尴尬地扯了扯胳膊,谁料这位鬼难缠抱的更紧。周围人俱玩味地看着他们,邬群迎着诸人目光,又想起生意上联系,现在不适撕破脸,所以低头悄声对阿玫说,“我不走,请你松开手!”同时在心中暗暗发誓,即便在2014年娶不到老婆,宁可输给姜沂河100万,也绝不在2014年最后一个月跟这位主儿有牵扯。
两人再回到座位上,服务员切切迎上来,“请问二位点什么餐?”
阿玫拿起菜单认真挑捡,邬群在用余光瞥到邻座多事男人起身携伴离开,神色似有张皇。他及时抓住救命稻草,起身热情地拍那男人肩膀,大笑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热情是假,脱身是真,抓住那人胳膊,暗暗使力,然后望着那人疼地狰狞的面容笑得更加欢畅。
阿玫从菜单中抬起头来,也跟过去,笑着去问邬群,“是朋友吗?”
男人吃痛,望了邬群一眼,大力摇头,“不不不,我不认识他!”
那男人的女伴走到阿玫面前,“请给女性留一些尊严,这个男人不喜欢你,做什么还要巴巴贴上去,你有没有羞耻之心?”
被如此羞辱,阿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周围的人都放下筷著,齐齐望着阿玫。阿玫窘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哑着嗓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个男人和天下男人一样,喜欢我这样胸大腚圆,火辣够味,你这般寡淡贫乏,也敢出来见人?”
“你!”阿玫被噎的说不出来话,拿了包,在众人五味杂陈的目光中,落荒而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快,尽快,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这番景象,邬群看得也有些懵,松开那个男人,本欲抓住阿玫问到底是要演哪出,追出两步又停下来。转念一想,追她做甚,刚好脱身,只希望我与她此生永不相见。再回身拿公文包时,望见那个男人趁势拉着不明所以的女伴仓皇开溜,他恶作剧心起,佯装要追,那个男人频频回头,如惊弓之鸟,张皇非常。
刚走出门,几个彪形大汉一把按住他二人。
邬群好奇,随众人一同出来查看是何情况。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先是拿尖尖高跟鞋跟狠狠碾男人的脚背,咬牙切齿,那力道似要穿透皮肉。一边碾一边说,“我让你贱,让你贱!”男人被按着使力挣扎鬼哭狼嚎的当口,又来踢女人的膝盖,浓妆女蹬一声跪倒在地,女人手伸过去即开始撕扯女人衣服,“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你是不是嫌活得太长?”将女人撕扯地坦胸露乳后又来扯男人的裤子,“倒要看看你们两个人多么有能耐,誓要拆散一百对?老娘还就不信了,治不了你们!”
这下围观众人才听出味道,酒店经理过来几次要劝解,都被大汉们挡住不能近前,不知是谁打了电话,警笛声近来时,中年女人使了眼色,几个男人将两个人扔在地上各踩几脚,转眼功夫一溜儿烟跑没了影。剧情峰回路转,待人们为警员开道让路后再回头,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邬群要待离开时,好事者揪住他冲警员喊话,“警察先生,这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