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酒席吃得是索然无味,虽然王浩一再说不怪他们。萧家人还是满脸愧意。王浩见此,只好不顾他们的挽留,告辞而去。萧岚送出堡来,离别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气一声,挥手而别。
王浩回到营中,立刻叫来众头目,并将此事说来。众头目听说萧家不愿收下他们,纷纷指责萧家无情无义。王浩听了心中不悦,忙止住他们道:“谁家无本难念的经?萧家家有千口人。若大的家当,如何能不顾?纵是你等,也不见得会舍生救人。日后这等不敬之语就不要再说了。我等再另寻他处就是。不知你等可还有什么定计?”
众头目一一摇头,范茂丧气道:“如今之计,除了再为强匪,占一山为王,哪里还有什么计策。要不就是撇下一干百姓,我等一千多人自寻出路。如此倒是天大地宽。”
众人心道,这还用说,只怕主公一准不会同意。
果然,范茂话方落地,就听啪的一声,王浩按案而起道:“若不是为一方百姓计,我聚你等千人有何用?此事不用再议,若无计策,便去约束手下。从令往后,但有言抛弃百姓者,立斩不饶。”众人苦无计策,一个个搭拉着个头,退出了帐内。
傍晚时分,萧岚兄妹送来大批粮草,足够数万人半月之用。王浩谢过,萧岚愧不敢受,萧青却紧盯着他,小声问道:“听说你能瞬间让人变个老太婆,不知是真是假?”
王浩心知必是无双哄骗于她,遂阴森森的吓唬道:“在下不才,习得一些法术,变个老太婆怕是有些困难,变个半老太婆还是可以的。嗯,就那种满脸皱纹,口中无牙的样儿。”说着还用手比了比。
“啊。”一声大叫,王浩此话把个小美人吓得一溜烟就躲到了她哥哥身后,只小心探个头来,偷看一眼,又吓得躲了起来。两个男人见此,相视一眼,坏坏大笑起来。萧岚更暗地里对王浩一挑大拇指。
当夜,王浩心中苦闷,外出到营地中走了一遭。众百姓都识得他,纷纷拖家带口的围上前来给他行大礼。上有九龄老人,下有八岁的小童相拜。王浩本就惭愧,见此更是心中难安。遂好生劝慰一番,急行回到帐中叹息不已。忽闻一人在帐门口笑道:“先生乃大丈夫。如此长吁短叹。此不让人笑话?”王浩回首,见是无双,苦笑道:“王浩无能,区区万民倘不能救。故此叹息,双儿何必笑我?”
无双手端热汤款款而入,而后奉于王浩道:“先生大才,此事何以难倒先生?莫不是先生还是无心理会这方百姓?故有此推脱之辞?”王浩接过汤来喝了一口,只觉苦涩不已,心知这乃是无双每日苦心熬制的药汤,不忍浪费她的一番苦心,皱眉一口灌下才道:“双儿错怪了我,王浩虽是一介书生,却知言必行,行必果。既以应下,理当全力施为。无奈,此事多有难为。只数万百姓每日饮食,所费就不小。我等财物算尽,再加上萧家今日所赠,也不过只能养活这万多人二月。待到哪时,又该当如何?难不成真的让王浩去当个强盗不成?”
将碗接过。,置于一旁的矮桌上,无双来到王浩身侧坐下,浅浅一笑道:“双儿早说先生不理生计,只会读书弄墨,今日一看,果真如此。柴油酱醋茶,哪样是白白生出来的?用尽自当取来便是。”王浩听她这么一说,心知无双定是心中有了点眉目。不免心里安定了几分,眉头舒展开来,玩笑道:“王某愚钝,敢问仙子如此取之?莫不是凭空变化出来?若是如此,还有请仙子做法。”
见他说得有趣,无双白他一眼,掩嘴笑道:“先生不会哄人。叫双儿仙子倒也好听。先生可知目前所用之物,如此取之方来得快?”王浩不用想,即答道:“当然是买卖来得最快。”无双一拍小手,喜道:“先生聪慧,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独自苦恼?”
王浩齐详作不解道:“若要以钱财购物,所费颇多。凭了你我前些日里污了天道教的数箱金银,只怕不够。”无双一截他的胸口,气道:“先生怎装糊涂?你道不会明着求双儿一下!”
被她一根纤指一截,王浩心中一荡。哈哈笑道:“是。姑娘所言极是,王浩错了。这就求姑娘大发慈悲。教王浩一条生财之道。”说着王浩真的站起来,双手一合,给她来了个九十度弯腰大礼。无双好生得意,大大方方的受了他一礼,这才故意粗着声音道:“好学生,这便免礼罢。快快坐下,让本夫子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是,学生谨遵先生之命。”王浩垂着个头,像极了平日里被他训的学生,坐下时更是拿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去盯着她。无双从没见过王浩这副模样,就算是装戏,心中也是很高兴。当下取出一方小纸道:“先生可知此时,何物流通最大,最为值钱?”
王浩不假思索道:“正值乱世将来,各方人马商家皆有预兆。此理值钱之物,当属粮草兵器。”
将手中纸片摊于桌上,无双得意道:“粮草我等本就稀缺,自不用说。然而,这兵器嘛?却还是大有作为。而且也不似粮食一般生长如此之缓。”一指纸上所记之物,无双再道:“双儿早见当今所用之兵器,十分粗糙。虽也名为钢刀银枪,却实在是有如朽木烂泥。双儿记下一法,只需以此炼钢,必出精钢。用此所造之刀剑,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听到此话,王浩心中惊讶莫明,小心将纸张拿到眼前仔细观看。只见上面见了些矿物材质,与一些冶炼矿物时的注意事项。王浩对此毫无研究,看完把纸还与无双道:“此物若是如你所说。当好生收好。不得与外人得知。待我仔细想来再来计较。”说完,王浩站起身来,在帐内来来回回走了数个来回。只把无双看得眼都花了。不由得娇怪道:“先生莫再走了。再走双儿都要被你晃花了眼。此事哪里还用得着仔细计较什么?寻个矿山一占。而后大肆造兵卖出就是了。先生怎么好似有千头万绪一般,恼个不停?”
若此物,流留到野心家心中,只怕会欣喜若狂。可惜却在王浩这等迂腐书生手中。虽然王浩也不是不知变通之徒。然而这事,却让他想了许多。听到无双怪责于他,王浩知道主要是因为自己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方才让她如此不客气。
心里感激她的付出,王浩停下身来,坐于桌旁轻握住她的小手道:“王浩何德何能,竟让你如何待我?双儿一片苦心,我哪里不知。只是此事关联堪大。若走错一步,此后必不得安生。因此王浩不得不慎重行事。”
被王浩握住小手,无双心甜似蜜,早把不快丢到了九天云外,用手指轻轻在他手心挠个不停,无双不解道:“先生又说大话,不过是做些军火买卖,有何关联堪大之说,难不成天皇老子还来管我等卖什么不成?”
王浩被她小指撩拨得浑身酥麻,连忙咳嗽两声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歪念头,这才正色道:“建国之初,大楚有严令,私造兵器,形如造反,乃是抄家灭九族的大罪。虽说现今此令已形同虚设。但是依了双儿方才所言,按此法所造之兵器可削铁如泥。此等神兵一出。各方必争先抢购,界时,只怕有人心愧不轨,欲得其法,以充兵力。到时各方大军前来抢夺厮杀,我等这区区千人,只如大海中一叶扁舟,倾覆只在顷刻之间也。这如何不能让我心忧?”
“诸多借口!”
王浩话方说完,无双一撇小嘴道:“若要做得隐蔽,双儿只知有千方万法。然而先生所虑着,不过是他日自己权势越大,尾大不掉,难以脱身。哼,不知双儿可有说错?”
可有说错?王浩捏了下自己的鼻子。你还真是本夫子肚子里的小虫。只怕连我身上长了几个毛孔都知得一清两楚。
心中虽是这么想。王浩却是脸上一摆,不屑道:“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快将这碗拿去洗了。待到明日,我问明萧岚,见哪个山头有好矿,这便去占他几个就是了。”
无双一掐他的手心,将碗端走,起身盈盈一个淑女礼道:“是,先生。奴家知道了。奴家一个妇道人家,这就去洗碗洗衣服,顺带把先生的黑心肝也洗一洗。哼,男人就没个好东西。一个个就知道过河拆桥。”说完给他个鬼脸,转身又款款离去了。直到这时王浩才发现,这无双走路的样儿,倒是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气派了。难道真的是他王夫子的教化有方?
待到了第二日,萧家兄妹来到营中。萧青拖了无双出去说话。王浩遂对萧岚说明去意。只问他这附近可有矿山、铁铺?萧岚沉吟半会,才答道:“若是寻这一地落脚,十里开外就有一处正好合适。只是那地此时正有一伙匪人占去。王兄要夺他矿山。需得与他一战才可。”
王浩大喜,忙叫他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