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弟子两人走后,王浩又教无双识字认理。到了中午秋菊奉命提着食盒而来。
秋菊拜礼说道:“我家公子令了奴婢客居先生家中,一为教双儿小姐女事。二则为料理先生二人饮食。请先生多作照顾。”亏这劣徒还有几分明理。王浩点头满意道:“秋菊小姐客气了,书院清寒,倒是有劳小姐照顾无双才是。无双有此明师,我无忧了。”一番说得秋菊眉开眼笑,这丫头自食盒中取出午饭,嘻笑着说道:“先生有一张好嘴儿。说得奴婢好生开心。奴婢哪里当得这小姐二字。倒是有幸为先生洗衣煮饭已是奴婢的福气了。”
说完一个含羞带俏的媚眼就抛了过去,把个王浩激得身子一颤。连忙指着眼巴巴望着饭菜的无双说道:“不想这么快就到晌午了,无双也是饿了,不如我们先用过午饭再说吧。”秋菊二人自无不应,无双更是如同孩童般拍起了小手。食过午饭,王浩还待教无双识字,却被秋菊王浩赶出。王浩不明所以,详装生气道:“好你个不明事理的丫头,我乃这一屋之主。你一来就要赶屋主出去,是什么道理?”
秋菊似笑非笑望着他,说道:“先生为人正经,今日怎么如此猛浪?”
“猛浪?”王浩一楞,不解道:“虽然同处一屋,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何来这猛浪之说。你可不要如你家公子般说些诡辩来糊弄先生。”王浩说得正经,秋菊却掩嘴呵呵嘻笑道:“你们读书人常说,非礼勿礼,非礼勿听。眼下奴婢要教双儿小姐女事。先生却赖着不走。不是想作那登徒子,又是什么?”
王浩愕然,“好个奸滑的丫头,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婢子。”王浩暗叹:好男不与女斗。不理这小女子的小计媒,返身出屋去也。
走了闲人,秋菊便开始依她公子的吩咐开始教学。只见这丫头从食盒底下取出几本书来。分别是妇言,妇德,淑女经,烈女吟之类的名目。秋菊摊开一书问无双道:“双儿小姐可识得字?”无双聪慧,经王浩近来的调教,已是明理,便歪着头答道:“识得,先生教我的。”
秋菊暗自点头,这女子一如公子所说,有慧根。于是,秋菊缓缓开口道:“双儿小姐需知你与先生同处一屋檐,孤男寡女,瓜田李下,虽是空无一事,却已是不清不白。我们妇人讲究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事到如今你只能做那先生的人,从今往后当以妻室相待。你可明白?”秋菊志得意满,背负着二手度起了先生步。无双眼巴巴的望着她,可怜又无辜的摇了摇头。这么一大编言论,一时她哪里弄得明白。秋菊小脸一垮,只得坐下来指着书本与她慢慢道来,仔细分析,深入讲解。
至此秋菊客居书院每日与王浩分工。王浩教无双识字读书。秋菊则教她女儿家的事理。过了三日,书院休课已毕,秋菊也自回了杨家。只是她堪是得意,教出了个好徒弟。
清风书院,王浩稳坐堂上,他的身旁一蒙巾少女俏然侍立。不时的那女子关切问道:“先生饿吗?我这有糕点。”“先生渴吗?我给你倒茶。”
看着无双手上捧着的茶点,王浩哭笑不得。无双真是聪明无比,三日之前还有些呆傻。没想到经调教三日之后,已是常人不及了。读书写字,说话明理,不在话下,更难得是学得一手好厨艺。对此,王浩对秋菊是感恩在心。只是另一点就让王浩火大了。那丫头竟然教无双烈女吟之类的学说,直把这小白纸染起了标准的贞洁烈妇。本来这倒也不算过错,只是如果不是把他王某人当做这烈妇的对象的话,他是半点怨言也没有的。现在倒好,无双完全把自己当是他的人来照顾他了。还一听自己说她跟他没一点关系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老天爷,这不是要了他王夫子的命吗?
无双献着茶点不动,王浩只得好声说道:“好了,无双,先生不饿,也不渴。你先回后院可好。等会学生来了,见到不好。”无双哀怨望他一眼,说道:“秋菊姐姐说了,先生若是不想将双儿与众学子认识,便是不要双儿了。如此,双儿唯有一死以明志。让先生知道,双儿不是那二者之妇。”
见她眼花满眼,神情坚决,王浩头痛无比,只得开解道:“我早与你说过,你记忆全失。哪里知道自己性情如何?家中又有些什么人?若是你已成家,再与我一起,岂不糟糕!”无双闻言,答道:“秋菊姐已让一老妇为双儿验明正身,双儿还是处子。并未成家。先生有何顾虑?”
王浩辩道:“或许你家给你定了亲事,只是还未门。你容貌秀丽,这方年纪如是没有定亲,只怕不可能。”
“先生拿那里的话来搪塞双儿。就算是定了这亲事。双儿与先生已在房中数日,已有了男女之嫌。先生一再嫌弃,可是双儿这蒲柳之资,配不得先生这等人才?”话说无双不明事理之时,扯着王浩的手不离半步,二人只好同饮同食同寝,说来也是瓜葛难断了。在这世道,王浩自知理亏,干干说道:“前日不避嫌乃是事急从权。你我并没做出逾越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双儿你何必放在心上。”
无双仍是说道:“你我清白,天知地知,我知你知。唯外人不知。如今双儿名节尽在先生手上。先生若是弃了双儿。双儿今日就吊死在先生书院之中,黑发掩面不见世人!”
这话软硬兼施,王浩只恨无双太过聪慧,竟然学以至用如此能掰。无奈之下,只好如实说道:“非是我不愿与你同好,而是你这面相娇媚,乃是倾国倾城,毁国灭朝之相。如你这样的女子非大英雄,大豪杰,不得消受。若是我纳了你,不出三年,我命消矣。”
听得王浩此话,无双俏脸煞白。她几日来读书堪多,自然知道王浩说她有纣王妖妃的面相。无双默然不语,半晌幽幽说道:“先生有此顾虑,双儿也就不逼先生。只是双儿受先生大恩,不还心中难安,愿终身为奴为婢侍奉先生左右。只愿待双儿容颜不再时,先生不弃。”
说完无双盈盈拜倒,王浩大惊失色,连忙扶起道:“你这又何苦。先生这不能待你。天下权势滔天者不计其数,其中不乏英雄之辈。你若愿,何处不为家?”无双不受礼,仍拜倒在地,哭诉道:“一女不侍二夫,双儿与先生姻缘天定。虽无夫妻名份,双儿也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难道先生真的要双儿以死明志吗?”
“哎。”王浩重重一叹,秋菊丫头你到底都给她教了什么啊。这心眼都掉到针眼中去了。“罢了。事到如今,你便先留下当我侍女。待到他日,你记忆复苏再说吧。”王浩若叹数声,正想扶无双起来给她擦泪,却见她欢呼雀跃而起,大喜道:“谢先生收留。双儿从今日起就是先生的贴身丫环。再也不离开先生半步。”
这女子笑颜逐开,哪里还有半点垂泪忧伤的样儿。“竟然如此轻易把我骗过,女子的眼泪果然是能以假乱真啊。只愿在她记忆恢复前我不要被她害得小命丢掉就好了。”王浩心中叹息。
以为王浩生气了,无双乖巧的替他抚背道:“先生莫气。双儿如此也不过是想留在先生身边。早听秋菊姐说起,先生想双儿一会理事就让双儿走人。双儿无家可归,只得出此下策了。”王浩挥手止住她道:“罢了。留便留下吧。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得胡说八道。不然,休怪我赶人。”
“是,没先生言语,无双就做那木头之人。不会言也不会语。”说着她竟双手贴身做个木头人的样子出来抖给他看。见她说得有意思,为人也逗笑,王浩不禁莞尔。心想,有这样一个人儿在身边也算不错。而且这人过目不忘,倒是能帮上不少忙。至少要翻找书籍时,不用苦恼了。
事值早课将要开始,王浩令无双收拾好东西,便待众学子来上早课。虽说他留下了无双。但是那杨赞叫秋菊做下的好事,他却不能就这样放过他。素来知道杨赞迟到,所以王浩才如此早来,想找个由头好好教训一下杨赞这个劣徒。
没想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杨赞竟然第一个来到书院。一见王浩稳坐在书堂上,先是一惊,而后向王浩飞奔而来高声道:“先生,大喜,大喜啊。太守蒋泰帖出招贤榜,还令人送来文贴欲请先生为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