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翔攻山不成,聚军于扶风山上,将要道团团围住。严令众军小心戒备,必不得放走扶风山一人一卒。这才召了众将前来议事。
吕翔端坐将位,皱眉环视众将问道:“如今王浩小儿已然在山上有所准备。我军若强行攻取,胜则能胜,唯恐死伤惨重,是为不值。如此,诸将可有定计?”
众将相对一望,见吕翔面上隐有怒色,均不敢乱言。唯有秦牧出列道:“禀将军,兵法有云:攻山者一为火烧,二为团围。如今山上草木青绿,且有数万无辜百姓在山上。放火不宜。如此只有围山一计方是上策。”
吕翔默而不语,半晌摇头道:“围山太缓,本将军等之不得。秦校尉多智,可还有快计?”
秦牧沉想片刻,摇头道:“欲速则不达。若要快攻,于军不利。而且山上王贼狡猾多端。一有闪失,反而有可能受他所害。所以以小将之意,宜缓缓图之。”
问计不得,吕翔挥退众将,苦闷不已,正欲饮酒消愁。突然有一小兵来报道:“禀将军,方才自山上下来十来人,说是投降而来。现在已经被历队长绑到了军前。”吕翔大喜过望,畅笑数声,忙升帐再次聚将来审。
不多会,诸将与吕翔共让十多人皆再聚于大帐之内。眼观山上下来者:皆身着破衣,一副矿工打扮,为首者乃是一个瘦子。吕翔怒而视之,那瘦子竟吓得一跪而下,颤声喊道:“将军莫要杀我。我是来降的。将军莫要杀我。”语毕,伏下来的身子还股颤不止。
吕翔众将见此人如此脓包,皆是大为不耻,纷纷眼带蔑视。吕翔心中更是对此人厌恶,冷冷便大喝道:“大胆恶贼,安敢前来诈降?你待本将军是傻人不成!岂会中如此小计,来人啊,将此等人皆拖出去斩首示众。”
一听这话,来降者皆跪地求饶,连呼是真降不是假降。而为首那瘦子更是吓得软倒在地,强忍惧意爬行几步,嗑头就哀求起来。帐外小兵听令前来来拖他,他竟似个无赖泼皮般蹬着双脚又哭又叫。脸上的神情更是惊恐到极点。帐内众将见此人如此畏死,更是多有不屑。吕翔见之却反而转怒为喜,不动声色喊住小兵,再对来降者道:“本将军不枉死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恶人。若你等是真心来降。本将军也不是无容人之量。若不是,本将军也不是个仁慈之人。来人啊,先将此等人一一带到帐外,分外审问。若有半句不同皆斩。”语毕让众将各带了二人下去审问。而吕翔则与秦牧亲自审问那瘦子。
那瘦子见得了赦免,松了口气般,连拍心口不已。紧接着一回过气来就连忙马屁不断的对吕翔高歌不止。几通露骨到极点的恭维下来,听得秦牧是眉头狂皱,对此人更是不喜。而吕翔倒是颇为受用,心道此人如此善于阿谀奉承,必是贪生怕死之徒,是真降者的可能性极大。如此一想,吕翔遂缓和少许问道:“你姓甚名谁?在山上又身居何职?此间王浩小儿有何部属?快一一道来。若敢有半句妄言。本将军取你狗命!”
听到最后来一句,那瘦子浑身一颤,吞了下口水方才颤声道:“回……回将军。小的姓王,名二狗。原本是扶风山上范大人手下的小卒。后来无意间得罪了那王浩身边的女子,被那王浩明升暗罚的当起了矿区的小管事。至此是每日里受尽了折磨,当真是苦不堪言呐。想那王浩耳根软,身边的女魔头更是恶毒无比,瑕疵必报。小的一作了这小管事,是日日分派下无数任务来,只要一不如意,便叫一顿好打,还不让吃饭。将军,小的苦啊,比那黄莲还苦。您看我的……”王二狗挽起袖子就要将手上的瘀青出示给吕翔看。吕翔却是哭笑不得,哪里有空闲听他这等闲语,当即重重喝道:“闲话少说。你若真是来降。自当将扶风山上之事尽数说来。若是有半句谎言,哼,本将军立时将你五马分尸,叫你魂不能归天,体不能着地!”
“是,是。小的知道了。”王二狗一擦头上虚汗,显得是又被吓得不轻,想了一下接着道:“小的自从每日被折磨,是日渐消瘦。但生在这乱世,小的也不过是一条戝命,有得吃有得住,已经很满足了,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将军一来,那王浩竟将小的们的伙食足足减了一半。可怜小的们本就只能吃个半饱。如今这样儿,又要助他搬木垒石,又是不让吃饱的。这如何还能过得下去?小的心想,将军乃是朝廷命官,定然可靠的多。就趁着刚才王浩伏击,不!偷袭!呵呵……就趁着刚才王浩偷袭将军的时候悄悄带着手下十来个贴心弟兄躲到了树林里。一见得了空,就逃下山来投奔将军来了。小的十多人大多身强力壮,不能杀敌却能做些挑挑抬抬的重活。望将军可怜小的,不要赶小的走啊。”说着又是一通嗑头。
吕翔听到此话,联想到王浩二天前送信到东平求购粮食,如今又听得这小子说山上正在缩减伙食,心中顿时大喜。心道:此时王浩山上粮食定然是所剩不多了。而且还有三万多人的包袱在。三万多张嘴啊,就是每人一口饭,也是个天大的窟窿。只怕王浩现在正在为粮食头痛吧。
吕翔与秦牧对望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个可能。吕翔心中欢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又吓唬了一通这王二狗。虽然这王二狗说得颠三倒四,还有点答非所问。但是吕翔已经从他嘴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等到其它小将一一回来汇报。吕翔更是心中安定。心情大好之下,吕翔勉励了几句王二狗,就让人将他们一行降兵带到一处看押起来。虽然不绑着他们,却令他们不得出营帐半步。不然杀无赦。王二狗自然又是好一通马屁恭维,这才缩头缩脑的随带路的小兵去了。
从十多名降兵口中,吕翔知道有三个信息十分重要。一是王浩只有四五天的粮食可用,必不能久守。二是扶风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超大形的陷阱,每一处皆是险机重重,若是强行攻取,将损失惨重。三就是王浩此时军心不稳,思逃者不在少数。而且就连那三万依附他的百姓都已经多有怨言。如此一来,吕翔与众将一再商议之下,一至决定对扶风山暂时只围不攻。静等它自行瓦解,以便坐收渔人之利。
当天太阳还未落山,吕翔就在山下收到了王浩一封挑衅性十重的书信。吕翔看后,冷笑不止。一边让身边众将观看一边说道:“王浩小儿果然急于激本将军前去攻山。如此书信竟通篇是说本将军胆小如鼠,来到山前还不敢上前与他交战。哈哈,可笑他小看了本将军的耐性。哼,本将军倒要看他过了几天是否还能如此放肆。”
一众小将看毕书信心头皆苦笑不止。将军口头上是这么说,双眼却几乎喷出了火来。怪只怪那王浩的书信写得实在太过恶毒了。不说是吕翔了,就算是他们自己收到这样的书信,只怕也狠不得立刻与写信之人一见生死才好。
接下来二天,王浩每半日必送上一封挑战书,而且用词一次比一次恶毒。吕翔初时冷眼相待,后来又将书信撕成粉碎,最后一见王浩书信,看也不看,直接丢到火里烧毁。单是如此也没什么。那王浩见书信不成,又亲自带人到半山腰处招摇叫骂。吕翔第一次气愤难当,叫了一百大嗓门军士与他对骂。结果被气得差点吐血。至此之后,不管王浩作什么动作,他都只视而不见。一心只等着王浩山上断粮兵变。
然而吕翔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围山的第一天晚上。扶风山上就有二千多人悄悄的从后山的断崖处攀着绳索下了山去。此时,山上能战者已经只有一千多人。若是他强行攻之,胜算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