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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八十八

段宜恩说她幼稚,她确实幼稚。以前在家老爸老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能够长大一点!”然而长大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大人遇上麻烦要思考,要试图解决。小孩遇上麻烦,睡一觉吃一顿哭一场就好了。解决的好不好跟你成不成熟并没有关系,那都是智商问题。

很显然在这里她的智商出了很大的问题,逻辑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她搞错对象了!委曲求全小半个月,最后都不知道是为了谁。既没为了和平也没顾住人情,从没有见过一场撕逼能撕的如此支离破碎,片甲不留。在辩论上,这就是自己讲了半天结果帮对方验证了论点,一切足以证明她的智商有多么令人堪忧。

大一的最后一个月就在互相冷战的关系里结束了。段宜恩因为少了个兄弟无心再调戏她,林月霜被final虐的死去活来,Jackson这段时间都和Hong Kong international students association的人混一块。空闲时间再也没能听到他魔性的笑声和发自内心身体的搞笑。有次陆吟荷路过香港国际学生会,也认证他们的确更合拍,语言,文化,做事风格都是各种通,也许Jackson这样真的是对的,他过得更自在了。

最后一场final exam正好是数学,段宜恩和陆吟荷在教室门口碰面,她觉得在经历了这么一场暴风雨后,他俩现在是可以愉快地玩耍。于是在门口的时候,陆吟荷抓了两把段宜恩的手臂,“我多感应一下。吸取你学霸的精华。”

段宜恩笑了笑,张开手臂抱住她。有点突然,但却没有令她感觉到不舒服。

她真的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温暖的拥抱了。上一次给她这么温暖的拥抱的人是Jackson,他说你也不要难过,加油。人都渴望温暖,陆吟荷也不例外。她没推开,整个人靠在段宜恩的身上,他也不松手。

考前两分钟,这真的是这几月来前所未有的平静。阳光照射进来打在他们的身上,笼罩着他们,暖暖的环抱总带着点守护的意思。甚至在那一刻,她也想伸出手抱抱段宜恩,告诉他,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

期末考不比期中考,大家可以随便坐。期末考是按照姓氏排位。陆吟荷坐的前面一点。以前大小考试,只要有段宜恩坐在她旁边她就会觉得很安心,当然一部分也是因为段宜恩给她做了复习。这次虽然时间紧凑,但段宜恩还是帮她复习了。可是很明显,两个都是心不在焉。在图书馆就是消磨时间。考卷一下来,一群命名为‘中国数学顶呱呱’的中国人依次傻眼,一句又一次的‘卧槽’此起彼伏的叹气声在教室里徘徊,其中还包括陆吟荷的叹气声。

段宜恩不用说,唰唰两下交卷,陆吟荷则是写的乱七八糟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求不挂科。

坐前面一点的自然从前门走,坐在后面的则是往后门走。他们俩就这样错过了本年度的最后一次在学校里的见面。但这远远不是终点。

五月份,正是中国高考学子最紧张最敏感的一个月,可是在国外的大学生看来却闲的要死。老爸老妈已经到了没事就要视频聊天的份上,回国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说些有的没的。什么七大姑的女儿今年高考,八大姨的儿子明年出国,高中的某某某被公派出国,楼下阿姨的侄子拿了数学竞赛的奖。这种走出校门各奔前程还是走向歧途的事情早已不能让心如止水的陆吟荷感觉到一丝感动心里也泛不起任何波澜。特别是在老妈说那些前程似锦的人的人生更让陆吟荷心烦不已。父母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跟你讲了一堆别人的丰功伟业最后说道,“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在国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有太大压力,能考好当然好,要是考的不好也就算了。最近的药量还好吗?”

拜托,你说这些就是想要告诉我不要有压力吗?还好我考完了,要不然我连迈向考场的勇气都没有。

她是解脱了,林月霜却压力过大,前两天三点多她居然跑过来翻箱倒柜。当时正试图睡觉的陆吟荷处于狂躁期,大喊了一声“你干嘛!”林月霜揪着她的头发,真的是揪着她的头发!用掀开屋顶的音量在她耳边喊道,“你的安眠药呢!”

陆吟荷愣了,狂躁症好像也好了一点。她冷静下来给了林月霜一颗安眠药,尽管那时候她已经扯着自己的领子打算要杀人了。要是平时普通的睡不着陆吟荷什么都不会给她,但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大好。她不是需要安眠药,则是需要一针镇定剂。

林月霜干咽下去,急躁的她渐渐地冷静下来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儿就一头栽在了床上。陆吟荷就站在她面前,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很清楚这个时候食药者不是进入睡眠状态,只是极度疲惫没有力气坐立。这是很重要的一段时间,此时只要有一点点声音都会错过进入睡眠的时间。

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林月霜也发出了轻轻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陆吟荷坐在她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感应着她的生命,心里堵得慌。

像她这样的人本来就不会得到太多的期待。父母都觉得她不要疯掉就是好的。不过期待这种事情向来不是摆在天秤上的事情。在事业学业上的期待比较低,那么在性格上她则被赋有很大的期待。逻辑很顺畅,没有期待的意思就是你很弱的意思,很弱的人就不要抢什么东西。所以弟弟妹妹喜欢的东西你就不要抢,好听点是让,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还是要把东西让出去难免是可怜了。不过这样的谦让倒让她变成了性格好的代言词。不平均的期待还有一件好的事情。就是一直被给予超低的期待,其实也不是很容易疯掉。而那种被设定为,“你绝对不会输”的人,一旦失败就会接受很多语言上和心理上的压力。这么推算下来,林月霜才是压力最大的人。

所以她对Jackson才有那么大的依赖感。极与极的存在,又正好都是好相处的人。一个可以轻松的消化压力,一个却容易被压力逼疯。现在没有Jackson这颗调味剂,天平的另一边就被压力压得沉了下去,同时她也被逼疯了。

夜深人静,她连个能发短信的人都没有。现在一定很孤单吧?那Jackson会不会也一样?尽管身边站着很多人,可是给予他的只是欢乐过后更大的失落感。

陆吟荷忍不住了。突然间狂躁症好了,现在的她非常清醒也非常理智。她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给Jackson发了个短信,手指在屏幕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我们见一面吧!”

我们见一面,好好聊聊,直入主题。

码好字后干脆了按下了发送,突然间有了种格外顺畅的感觉。

凌晨三点半,陆吟荷自然没抱着他马上就会回我的期望。正当她准备关手机接着强迫自己睡觉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窗口,上面有一行字。

好,就现在,K-100 KTV。

这个点还随叫随到一定是真朋友。特别是陆吟荷这种完全不认路的,跟她说名字不是想弄死她那是为什么。

上网查了查,说什么17路车north side。陆吟荷当场就说了个‘操!’

老子要分得清东西南北还用google map!凭着伟大的路感随便走一条路都通啊!

靠着手机的GPA再凭着完全没有的路感找到了K-100 KTV,在柜台报了Jackson的名字就被领到了一个房间。这个场面居然有点熟悉,就是她丢了初吻的那个场面,想起那个晚上就全是耻辱。

几个人被塞在小小的房间里,中间一只笔,那画面感至少还是饱满的,可是一个人在KTV包厢里,举着话筒站在屏幕前,真的太凄凉了。

大屏幕上放射出灰暗的银光,后面的沙发只有一个Jackson的书包,桌子上还有好多好多喝剩下的空杯子,东西很多,而陪着Jackson的就只有这些死物。

曲终人散,大概就是这个场面。

正在唱歌的Jackson感觉到了有人进来,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憔悴的脸露出了完美的微笑,他依旧美好,“你来啦?要不要喝东西?”

陆吟荷站在门口,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措的辞全不见了。面前的人实在让她无言以对。一个人在KTV唱歌,世上还有比这更孤单的事情吗?

不用聊天,我也不想挖你伤疤,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只要你觉得好受点就好。

陆吟荷摇摇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Jackson站在她面前没说什么,依旧唱着歌。一首接着一首,有磁性的声音在陆吟荷的耳边萦绕。整个房间居然还有回声。

从无言守候唱到了算什么男人。每一首都带着寂寞因子。他想说的都在每一行的歌词里,可是当着那个人的面却只能装傻。

陆吟荷心疼到想要流泪。最悲惨的爱情故事不止是生离死别,最起码见不到了,念想依旧美好,无论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现实。讨厌的则是我已经爱到连为你去死都可以,你也明明已经发现了你自己的心,但是我们就是打死不说。每天睁开眼,见到对方,现实残酷的不给你一点想象的空间,不止是悲惨,还有残忍。

他唱够了,放了一首雨季开始了,叫服务生送来几瓶啤酒。一屁股坐在陆吟荷身边,拉开易拉罐,一口灌下。陆吟荷看着他的侧脸,本来肉呼呼的脸蛋居然也变成了瓜子脸。

同时天涯沦落人啊。。。。。陆吟荷看着他心里也浮起了一抹忧愁。鼓足勇气拿起啤酒,打算也把自己给灌醉。

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已经被定了标准:陆吟荷这个小孩喝个屁酒!于是她的手刚刚碰到冰凉的瓶身,Jackson就一把拦下,“你要醉了我怎么回家?”

陆吟荷想了想。嗯,也是,两个人都醉了倒在这里该怎么办。想明白后她放下啤酒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Jackson喝,对他的酒品很是放心。

适量的酒精当然是好的,也是真的可以壮胆的。Jackson喝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以为你不愿意再理我了。”

“我什么时候?”

“就觉得,你应该不会再觉得我是朋友了。”

“诶~Jackson就是Jackson嘛!”

Jackson就是Jackson,虽然嘴巴很坏,但想做个两全其美的滥好人。都相信有两全其美这种事了,可见智商堪忧。所以说他哪有那个智商去做坏事呢?跟李若雨在一块那也是Jackson,犯了一宗罪那也是Jackson,都是为了保护别人的那个Jackson。

“可是我做了很坏的事情啊。。。。。每次都原谅别人,你也有不想原谅的人吧,我真的很怕自己变成你完全不能原谅的人。”

不得否认,认识陆吟荷相当于给他们一个标准。她算是多年以来难得一见的非常没心没肺的人了,但只要碰到她心里的那根杆子,那真是非暴走不可。以至于他们在背后也会说,陆吟荷讨厌的人都该被送上绞刑架。而他害怕的,并不是被送上绞刑架,而是自己变成了曾经鄙视的人,被最好的朋友讨厌的人。

陆吟荷也没想,脱口而出道,“我没有完全不能原谅的人,除非那个人真的十恶不赦。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我也不需要什么证明。”

Jackson盼望着听到什么醒世恒言,结果听到这样的话只能笑一笑。

就是这样很有标准的陆吟荷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她是双子座,天生玩的一手好双标。如果事情与段宜恩他们几个挂上钩,什么思维逻辑她都不care。标准还在,自动降低到负数。平时不敢说,酒壮怂人胆,“这个逻辑很烂你知道吗?”

陆吟荷翻了个白眼。狂躁症又要发作了。

靠!老娘披星戴月地来,你以为这是逻辑?你以为这是理性?这是感情用事好不好!反正都冲动了,今天老娘就跟你谈一回感情,可这时你却跟我谈逻辑,这不找死吗?陆吟荷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我不觉得你有责任保护我们的感情,也不觉得你做这些都是义务。你犯一个错,千千万万的好帮你补上这个错。这也是积德的一种,不用等死掉或是下辈子。你有足够的好抵过了这一个错。我觉得这已经够了。”

虽然说的很顺,不过以上你能听就听进去,不能听也就算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没那么扯淡。你是我陆吟荷认证过的人,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你。就只是这么简单。

点歌机还在循环着那首雨季开始了,灰白色的光打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他们面对面的彻夜长谈,直到Jackson醉倒。等他一头栽在了枕头上,这一天才算结束。歌曲却还在循环。歌词一字一句地戳着醒着的那个人的心。

空气里 远远传来一首歌

望着云 穿着新娘的白色

抬起头不看你 假装我是被风景感动了

我知道 你身边有一个人

看着爱 隔着一道玻璃门

每天都劝自己 能这样静静看你就够了

心情很乱 能怎么办

爱情不是故意的

不想挑战 另外一个人

又阻止不了 心里狂奔的列车

不知不觉爱上了 可是那个先说了

早晨醒来突然发现雨季开始了

不管值得不值得 学会爱的第一课

原来流到心里的泪苦苦的

这世界 没有想像的单纯

我不懂 甚麽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爱上你 说他的时候眼里的认真

心情很乱 能怎麽办

爱情不是故意的 不想挑战 另外一个人

又阻止不了 心里狂奔的列车

不知不觉爱上了 可是能跟谁说呢

早晨醒来突然发现雨季开始了

不管值得不值得

学会爱的第一课

原来流到心里的泪苦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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