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忆爱的味道
父亲双手提着行李,嘴里叼着根烟,都一把年纪了还一副痞子相。我跟在他寂寞的有点颓废的身影后面一直走,隔着一小段距离,他拼命催促我快点。我不愉快的加快脚步,冬天雪下的好不热情,薄薄的一层平铺在路面,草地,高楼顶。回头看来时的路,还有浅浅的雪印迹。
我看着照片中的我,脸上有不舍的微笑,和被微弱的阳光照得有点金黄的长发。这是被一个叫贝乐的男孩拍的。他说这是他捕捉过最特别的风景。我便意外的成了他照片中的女主角并开展了一场速食爱情。当时贝乐指着照片中的我说:“米安,这个样子的你真的好美丽。”我笑了笑,跳到他背上说:“是我美还是雪美。”刚开始的爱情总是像糖果般,色彩缤纷的钻石糖,甜腻的直直溶入心脏最靠近的地方,瞬间能温暖冰封了的冬。犹如一个吻,即使淡淡的也能燃烧左心房。这就是18岁的我,和一个26岁的爱好摄影的男人相爱了,我想我知道这是一朵短暂的玫瑰。
我喜欢他个子很高,用这样角度抱着我,然后吻我额头。
我喜欢他蓄著一头干净的短发,这样看来很时尚。
我喜欢他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我喜欢他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嘴唇性感。
来不及了,我已经爱上了他。
又走到了这条平凡的马路,我们无数次走过,现在身边却少了个他,但这里一点都没有改变。左边依然是鲜花、美食、大头贴、地摊,右边依然是服饰、酒店、商场、电影院。记得那时候的他为了寻找我,他跟着雪中的足迹,走了好久好久。聪明的他没有跟丢,找到了我的新窝。然后乘我爸不注意把我拦截了下来,说他一路跟来好辛苦连行李都没有带,让我收留他。为了我,他放弃了去国外深造摄影的机会,不顾一切的留在我身边,无论我怎么赶都赶不走,他说遇见我是他最美的意外。他为我拍了很多照片,从冬天到春天,多到我小小的房间都快摆不下。为了我,他曾试图带我私奔离开这个赌鬼老爸。
我哭着说,贝乐,他是我爸爸,就算他再怎么过分他打我他骂我,我都不能离开他。
我抱怨他有自私的想法,他却笑的很美丽,怎么能用美丽形容一个男人呢?可是,的确,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谁说只能君子倾城与女子之笑,我从他的笑容里看到的是满满的自己。那一刻我从心底发誓,我米安将用一生来爱他。
爸爸回来之后又发疯,摔坏了桌上的茶杯还有几个碗,然后开始疯狂的收拾行李,说要离开这里。我知道,一定又是赌博吞噬了他所有的财产,不仅如此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所以他才会拼命想要逃离。
那天我印象很深刻,我在街道的最角落等他,他急冲冲的跑来问我怎么了,我二话不说抱着他就哭,还像唱歌一样说了一段我一直很想说的话。
“贝乐,我好想有个家,我想安稳的过日子,我知道这里我又不会待很久,爸爸他又欠债了,我们要搬走,我想要个家,呜呜呜呜……我愿意在那里蜗居一辈子。”他什么都没有说,给了我一个吻,跨越了一整个世纪,天空中都放着烟火,我穿的单薄的衣服感觉到他炽热的体温。
第二天他替爸爸还了所有的债。
再一次拿起那张照片,才发现我回头看见的是他留给我最美丽的笑容,忘不掉的却是他不能陪我走到最后的温柔。
现在的我左手握着唯一剩下的照片,右手带着一根烟。边抽边颤抖,过了一会儿,我开始呜咽,我试图用烟掩盖自己的痛苦,然而,我眼睛紧闭着,用牙咬着自己的拳头,想竭力止住哭泣,却还是泪如雨下。说好带我一起走,08年冬天相识09年又是一个冬,他却丢下我一个人反反复复的沉淀,其实我早应该了解,十八岁的我,和26岁快要步入婚姻殿堂的他,是不会得到上帝眷顾的那个完美结局。
然后他就消失了。
然后我就这样了。
(二)该放弃的2010我该追逐的`
这个冬天我的城市没下雪,我的心却也不是晴天。
冬天刚将至也就是我决定振作的时候,我在那个老家,收到了一封信,纸很大,却只有寥寥的几个字。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
一声不响的消失,对不起。
爱过你的贝乐
感情是有缘分的,至于他为什么离开,我不会去问,如果那是他的选择我尊重。如果只是爱过我,那么他现在已经不爱我了,就算曾经想哭着抱着问他的一些问题,现在全部都不需要了。
他出现了又怎么样,我已经走出了设下的陷阱。
我把信收好,放在抽屉里,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这次是我决定离开,我要自己给自己一个可以蜗居的地方,我不再是那个跟随赌鬼老爸流浪四方的坏女孩米安。我是网络作家秘安。
我用自己打工的钱租房子,我用码字的钱养自己,我不依赖任何一个突如其来的人。因为我相信,他既然能给我希望给我感动给我快乐,就能把一切都摧毁给我比快乐大上几百倍的悲伤,直至你的世界将有一瞬间以为会灭亡。
冬天还没结束。12月了,圣诞节就要到了,我想给自己放一个轻松的假。
“秘安,你快点写,你要拖稿到什么时候。”
“妞,再给我几天,行不行。”
“行,别挑战我底线,小心我冲你家去。”
妞姐是性格直来直往的大条编辑,写的文字也绝对具有震撼力,而我,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写手而已,我想我对文字的热爱是永恒不变的爱。如今我也不再敢信誓旦旦的说要给谁一个永远,因为我知道那只是书中童话故事里的爱情。我把贝乐写进了我的书里,虽然他的名字还刻在我心里,但他已经不是爱的定义了,而那个新定义的名字叫记忆。他将在我记忆的盒子里死亡,会有一个新的人搬进来住。我不恨他,我用最美好的文字感谢他,谢谢他教会我成长。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勾画出很多条路,人生的分岔口比高考的选择题还要危险,一不小心就掉入了陷阱,想要竭尽全力逃出迷局,才是成长的必经的痛。
我已经忘记他了。
我站在圣诞树面前高声呼喊。
我真的做到了,我想到他的时候已经不会再流泪,已经不会再抽烟。我再也不会半夜偷偷把那张照片拿出来看。我好了。
接着我打了个电话给妞姐。
“妞,我想了好多好多灵感,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分享一下。”
“你在哪?”
“城市里最美丽的那颗圣诞树。”
“在那里不要动,就来。”
终于下雪了,天空不必在如此压抑了。是我豁然开朗,还是天空作美。
多美丽的圣诞节,未来的那个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感叹?
《我们并非上帝的宠儿》
——葵三
一切都剧终了,欠谁的都还了
周周和落英,双方欠下的,是永远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