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梅林,叶挽思伸手弹了弹边上开得正艳的花骨儿,惹来稚嫩的花苞巍巍颤抖,轻声道:“即便今日什么都不做她亦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人心便是如此,特别是高高在上的人,她们最喜欢的便是看着人磕头求饶,更是以此作为她们消遣的乐趣,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她们地位尊崇,满足她们的虚荣心,你可明白。”
灵玉蹙眉,缓缓的点了点头,看着叶挽思随性从容的眉眼莫名的便少了些阴霾。“那咱们日后避着些不就万事大吉了。”灵珊在一旁摇头,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更何况叶挽思并不是那种会逃避的人。
“哪里来的土包子,这名贵的腊梅万金一株,怎么能这样蹂躏,弄坏了你赔得起么?”
叶挽思逗弄的姿势未停,余光扫去,只见来人不过十六七岁左右,一身火红的锦衣将丰满的身姿勾勒得妖娆诱人,凤眼斜飞,眼角沾染着点点怒意更是衬托得她妩媚不可方物,身后跟着的女子容颜生得一模一样,一样的首饰一样的脸庞,圆圆的脸蛋玉雪可爱,此时正微微疑惑的看着她,正是大房的庶女燕溪婳和燕语婳。
燕妩婳艳色的眉角微挑,府中最近流传着的绝美女子想来就是她了,细细的打量起来,冷哼一声,长了一幅狐媚子的勾人模样,装什么清高!婀娜多姿的身形一摇一摆的走到叶挽思面前,那纤细的柳腰让人疑惑下一刻会不会因为那摇摆的力道而扭断,鄙夷的看向叶挽思,修长的手指火红的丹寇若隐若现,“看什么看,还不将你那手撤下来,这可是梓婳妹妹最心爱的梅林,你若碰坏了一点小心母亲治你的罪。”
叶挽思挑眉,看着面前故作姿态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在看,这花朵中好像有毛毛虫……不信你看。”说着便将手自那花骨朵上撤下,高举在她面前。
燕妩婳看着那白嫩的指尖一点褐色的身影,顿时浑身汗毛倒竖,尖叫出声,登时扬手一甩:“啊——!快拿开!快拿开!”
她一扬手打开了叶挽思青葱白指,那褐色的身影登时便飞到燕妩婳身上,她双眼圆瞪,今日的披风是最近京中最为流行的样式,开阔的领口不至于将身材显得过分臃肿,而正是因为襟口开阔,她才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白嫩嫩脆生生的脖子上一点的凉意,因为心中的害怕娇躯不由哆嗦一片,刚才还红润迷人的小脸此时煞白煞白,扬起的手僵持在半空,模样滑稽可笑。
而燕溪婳二人早在听叶挽思说有毛毛虫之际便远远退开,那等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光是想想便让人心中作呕,此时看着燕妩婳白嫩的脖颈上醒目的褐色一点不由抱成一团,差点要尖叫出声,燕语婳颤声说道:“大……大姐,你的脖子……”
燕妩婳听着那颤抖的身音,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恶心与惧怕,尖声的跳起,嘴上不住的喊道:“啊!阳春,映柳,你们两个作死的丫头还不快过来!我身上有虫!快把他们赶走!”
阳春靠近那胡乱挥舞的红色身影,欲哭无泪,她亦是怕那些毛茸茸的东西啊,举着手中的锦帕颤巍巍的靠近:“小姐……奴婢帮你捉出来……你可别乱动……”
阳春看着那醒目的褐色小点,忍住心头汹涌的呕意,雪白的帕子缓缓覆在那白嫩的脖颈上,此时的燕妩婳什么妖娆明艳通通没了,只颤抖着身躯仿若羊角风般等着阳春给她捉走身上的毛毛虫,颤声道:“阳春你个死丫头……倒是快点啊……”
阳春本就害怕不已,捏起那锦帕正要松一口气之时耳边突然传来那温热的气息,吓得她将手一松,那锦帕飘飘浮浮的坠落在地,而燕妩婳更是浑身僵硬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清楚的感觉那一点凉意顺着那力道,哧溜一声滑进了她胸前,正卡在她白腻雪润的沟壑之中,惊惧的尖叫还未发出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燕溪婳和燕语婳看着晕倒在地的人儿不敢靠近,哆嗦的站在一旁,那毛毛虫还在她身上呢。
阳春心中咯噔一跳,坏了,看着那晕过去的燕妩婳顿时天旋地转,眼眶通红,“小姐!”
将纷乱的梅林抛诸在脑后,灵玉颤巍巍的看着前面的叶挽思,脑中晃过软绵绵毛茸茸的一团,不禁泛起一身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她如何也想不到叶挽思竟如此大胆,连那恶心的软体动物也敢碰了,她只想想便恶心得不行。
叶挽思不用回头也知她面色定如同吞了只苍蝇般难受,旋身张开五指,朝灵玉道:“你看,这是什么……”
那白玉的掌心赫然就是那褐色的一团,灵玉闭着眼睛惊叫着倒退,摆着双手:“小姐,小姐,奴婢错了,您要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就是不要将那毛毛虫撒在奴婢身上啊,奴婢害怕,呜呜。”
灵珊也是被吓得一愣,然而细细看来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取过那掌心的褐色一团,轻笑出声:“灵玉,这可不是什么毛毛虫。”
灵玉睁开一只眼睛,“我不信我不信……”
灵珊将那褐色一团碾碎放在手心中,赫然是点点的碎渣,灵玉轻咦出声,这是……
梅花干枯的花苞!
轻轻吐出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哀怨道:“小姐又在耍弄奴婢。”
叶挽思眉角飞扬:“谁叫你胆子比那芝麻还小。”
灵珊赞同的点点头,惹来灵玉怒目瞪视,“灵珊姐姐你也跟着小姐欺负我——。”
主仆打闹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一旁高耸的假山石后面却是走出了身长玉立的翩翩身影,修长的冷眸略显趣味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书房内,身穿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躬身朝燕绍道:“大人,圣上已拟定由礼部尚书全权督办今年的春闱。”
燕绍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从手中的卷子中抬头。
男子心中暗自思量着,踌躇之后终是开了口:“大人,礼部尚书督办春闱,您又是主考,下官斗胆,大人何不避嫌的好?”
燕绍执起搁置的狼毫笔,蘸了蘸一旁的松山名砚,行云流水的批阅起来,神态专注而认真,淡淡道:“为何要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