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中东风味的小餐馆里,倩倩正在享用卷饼,小其吃不惯这种“美食”,饿着肚子摆弄电脑。
“找到小林子了没?”倩倩问。
小其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不敢撒出来,闷闷不乐地说:“没有。委托人最后一次用信用卡是在餐厅,两个多小时前的事了。”
“除了追踪信用卡,你就不会别的了么?入侵路况监控呢?”
小其无奈,“哪有那么容易。”
“你在公司时不就很容易么?”
小其抱起笔记本,“在公司我有先进的电脑和软件,在这里我只有一台民用电脑和老是掉线的Wifi!”
倩倩咬牙,压下想要暴揍小其一顿的冲动,“天才,继续努力!两个大活人总不能钻到下水道里去吧?”
倩倩刚说完,小其瞪圆了双眼,“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什么?”倩倩不解。
“在去餐厅之前,他们到过不远处的下水道博物馆。”小其说着将笔记本转向倩倩,电脑里正在播放一小段路况监控视频,这是他使用非常规手段从交通部门的系统里盗出来的。虽然只盗出几分钟,但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
画面里,林夕和施成瑞两人正从下水道博物馆的旋梯走出来,然后目睹了雷诺轿车被拖走的经过。
“看这里!”倩倩指向画面角落,“这是怪叔叔的车。”
怪叔叔——这是倩倩给施成瑞设立的代号。
小其暂停视频,车牌号清晰可见。倩倩又指挥道:“能想办法查到这辆车的去向吗?”
小其没有回答,在键盘上敲打了一阵,找到一个号码,然后又弄到一个网络电话账号。拨通那个号码之后,用不太熟练的法语与电话那头的人交流了几句。
挂掉电话后,小其摇头道:“委托人还没有去取车。”
线索断了,倩倩托着下巴,皱着眉头说:“继续找!”
小其不满地嘀咕道:“不是说好来巴黎只是旅游么……”
在小其继续尝试盗取路况监控时,肖展旭的手下已经从一个匿名电话中获取了施成瑞租用的标致轿车的信息。
另一边,巴黎警察也有了动作。
一名交警在执勤的过程中呼叫了指挥中心,但随后就失去联系。警察部门已经介入调查,并在一条没有路况监控的街道上找到了该名交警的巡逻摩托车。
巴黎,一场围猎拉开了序幕。
……
林夕三人沿着湿滑的旋梯下到了下水道底部,林夕稍稍停下脚步,借着手电的光束向前望去。尽管曾在照片上领略过了这座地下宫殿的雄伟,但此时身临其境所得到的震撼完全不同。这是一座宏伟的景观,让人情不自禁为之陶醉。
下水道从底部到顶部约有五层楼高,放眼望去林夕看到的是长长的、纵横交错的通道,通道的侧面每隔十几米远就有一道进水的格栅,从隔栅汇入水道中的污水都是经过初步处理的,即使是炎热的夏季也不至于散发恶臭。
由于深处地下,常年得不到阳光照射,再加上水汽的原因,下水道里很阴凉,夏季到这里纳凉倒是不错。不过现在可不是夏季,寒意袭来,林夕三人默契地缩了缩身子,拼命拉紧衣领和袖口。
三人沿着一条只有半米宽的石板小道向下水道深处走去,这是维护人员用的步道,路面不但窄,而且还没有扶手。
小路左侧是奔腾的水流,路面只比水面高出几公分,不时有水花溅上路面,使路面长了一些青苔,要是一不小心踩滑了,那就有很大的几率变成“下水道的美人鱼”。路的右侧则是高高的石壁,在水汽的影响之下,石壁很潮,摸起来粘糊糊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三人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交警用法语喊了句老鼠,施成瑞吓得一声大叫,用枪指向交警所指的方向,一阵猛扣扳机,却没听到一声枪响。
“怎么了?”林夕不明所以。
“他说有老鼠。”施成瑞说完又用法语问,“哪呢?”
“看错了。”交警抹了把冷汗。
“他说看错了。”施成瑞没有忘记翻译给林夕。
林夕翻了个白眼,还好枪没有开保险,否则所有的子弹都要浪费在一只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老鼠身上了。
施成瑞的举动同时暴露了他不会用枪的事实,交警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轻轻地吸了口气,似乎作出了很大的决定,突然向施成瑞伸出双手。
交警没有发觉林夕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就在他快要从施成瑞手里夺下枪的时候,施成瑞突然向后面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双手。
林夕抓着施成瑞的肩膀将其向后一拖,接着另一只手敏捷地夺下了他手中的枪。只是眨眼之间,枪就换了主人。
林夕夺枪之后没有给交警更多的反应时间,大拇指一顶打开了保险,让对方知道他不像施成瑞一样拿着枪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交警没料到林夕的速度那么快,他心中一颤,知道刚才的举动会造成怎样可怕的后果。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算林夕开枪打死他也不会有人发现。
但林夕没有开枪,甚至都没有用枪去瞄准交警。他手指一拨,重新关上保险,然后顺手将枪塞进皮带里。
这套潇洒的动作让交警大惑不解,越来越猜不透这两人的心思了。他们看起来不像恶人,这场劫持也实在说不通。他咬了咬牙,用两人都听得懂的英语问:“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
“我说了,一言难尽,但我们不会伤害你。”林夕苦笑,只能这样回答,总不能直接告诉交警这都是施成瑞捅出来的篓子吧。
失去了手枪,施成瑞的气势立即下降了许多,语气也恢复了正常状态,“继续走,别说话。”
交警耸耸肩膀,继续向前。他选择相信林夕的话,主要原因倒不是林夕长得像老好人,而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他很想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密谋什么。
三人向迷宫般的下水道深处前行,与藏宝地点的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代表藏宝地点的小圆点位于台布的中心,通过比对手机里的照片,林夕制定了一条最短路径。一边前行,他也一边利用图纸上的比例尺进行心算,此时,他们距离藏宝地点只剩下大约两公里远。
两公里,已经很近了!
林夕望向前方,嘴角不禁洋溢出了一丝笑意。就在这时,他的耳朵一动,从周围哗啦啦的水声中捕捉到了一个异样的声响。
“停下,安静!”林夕突然停下脚步,并低声向前面的两人发出警告。
施成瑞和交警赶忙停下来,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警惕地盯着林夕。
林夕侧耳细听夹杂在水声中的声响,很快就分辨出那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跟他们进了下水道,而且越来越近!
林夕赶忙用手势让施成瑞和交警寻找掩护,他自己则退到附近的一处拐角,掏出手枪准备迎敌。
施成瑞看不懂林夕的手语,交警则主动拉着他藏到一根石柱后面。
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施成瑞最终还是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了出来:“谢谢。”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交警的话更怪。
相视之间,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却又是一脸尴尬。这种劫匪与受害者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另类太奇葩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夕咬紧牙关,耐心地等着来者靠近,直到脚步声就在几米之外时,他突兀地从拐角冲了出去,双手托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来者的方向,并用英语发出一声沉重有力的低喝:“不许动!”
在手枪的威胁之下,对方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向林夕冲了过来。
“小林子,敢用枪指我!你死定了!”倩倩咬牙怒喝,冲上前来就是一个凶狠的手刀。
小其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喊道:“别打闹,注意安全!啊——”
小其喊着注意安全,自己却脚下一滑,一条腿直接踩到了污水里。这还没完,他被水流带得失去平衡,另一只脚也打滑,狼狈地摔了下去。
“啊啊啊,救我,我不会游泳!”小其吓得魂都快丢了,两手扒着步行道,扣起了一大块青苔,整个人缓缓向污水中滑去。
小其的惨叫声转移了倩倩的注意力,手刀还没劈到林夕身上就收了回去,然后一边骂小其没用一边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水里提了起来。
“离我远点,臭死了!”倩倩捂着鼻子,对小其充满了嫌弃。
林夕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倩倩和小其,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两人。更想不到的是,倩倩来了也就罢了,竟然会会带上离了电脑就像个白痴的宅男小其。
骂完了小其之后,倩倩又回过身来,不再武力制裁林夕,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这笔账先记下,回去再找你清算!”
林夕聪明地保持沉默。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施成瑞和交警的注意力,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查看情况。发现两人之后,倩倩愕然,以恨铁不成钢语气说:“来的路上在广播里听到有名交警可能遭到挟持,没想到真是你们干的!”
林夕一脸的苦色,“这个……真的一言难尽。”
林夕话刚说完,交警上前一步,指着倩倩喊道:“格瑞斯!”
林夕看了看交警,又看了看倩倩,然后提醒道:“喂,你认错人了。”
“不,是她,格瑞斯!”交警兴奋地喊道。
倩倩眉头一动,用女汉子式英文问道:“你谁啊?”
“你不记得了?四年前,我跟随我们学校的国际大学生交流团去过中国!我还参加了你们学校举办的空手道友谊赛!”
倩倩想起来了,“好像有点儿印象……对了,你不就是那个第一轮刚上场就被我打趴下的笨蛋么?”
交警一头黑线,点头道:“嗯……实际上你第三拳才把我打倒。”
“哈哈,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呢!”倩倩用中文喊道。交警没听懂,一脸迷茫,凑过来要等倩倩翻译成英文,却被倩倩友好地一拳轰在胸口上,震得他后退两步,脸都白了。
林夕无语,这是下水道主题的校友聚会么?另外,就凭这个笨蛋的身手也敢去参加空手道比赛?法国没人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