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先生回到茶室，林夕已经将杯子翻了回去。他努力掩盖心中的震惊和疑问，从李老先生手里接过一个布满雪花纹的玻璃瓶，故作轻松地说：“哇噢，两百多一瓶的矿泉水，我也趁机尝尝鲜！”
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冰凉——那是因为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然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在林夕看来跟一块钱一瓶的康帅傅纯净水也没多大区别。
李老先生喝了口茶水，然后微笑着问：“小林子，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何事吧。”
林夕说：“老先生如果真想找我，打个电话，或是让组长通知我一声就行了，何必要动用一个肌肉男又是跟踪又是威胁呢。”
李老先生摆摆手，“找的方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目的。”
林夕耸耸肩膀，他就对方式耿耿于怀。他想，出动络腮胡男人，李老先生要么是向他示威，要么就是在考验他的逃脱能力。
林夕不说话，李老先生便自己地接下去，“好吧，我就有话直说。我已经让孙女……啊，也就是你口中的组长告诉过你了，不要再调查肖展旭，但你似乎没有听取我这个老人家的意见呢。”
“孙女？”
“是啊，小芮是我的孙女……有什么问题么？”
等等，李老先生姓李，女神姓何，这是哪门子的孙女？收养的么？
猜到了林夕的疑问，李老先生说：“小芮的父亲还年幼时，我遇上了一些麻烦，所以不得不为他改名换姓送到远房亲戚家抚养，小芮的姓氏就是随她的父亲。”
林夕点头，看来何芮的家世还是一段传奇的故事。
李老先生这才发现话题被林夕带歪了，正色道：“哎，咱们还是回到主题吧。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停止你正在秘密进行的调查。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条件？”
“任何？”林夕笑了。
李老先生被林夕怪怪的笑容弄得少了几分底气，他知道这个小子要使坏了，于是改口道：“只要我能做到。”
林夕摊开双手，犹如一个得道的圣人，“我要非洲的孩子都有饭吃。”
李老先生瞪了林夕一眼，“虽然这个条件我无法马上达到，不过我名下的基金会一直都在参与非洲儿童捐助行动。”
林夕愕然，这都难不到李老先生，他只好抛出一个更大的条件：“我要世界和平。”
李老先生咬了咬牙，“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基金会还是‘绿色和平组织’的赞助者之一。”
林夕无语了。
李老先生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容，说：“小家伙，看来你根本就不打算跟我谈判嘛，不过我还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谈谈心。你为何追查肖展旭，我懂，我也知道某个秘密组织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好在最终你侥幸活了下来，为什么不珍惜现在，从头开始，好好地活下去呢？”
林夕有些吃惊，听李老先生的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林夕耸耸肩膀，随口答道：“从头开始是一种活法，揪着过去不放也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方式的权力，不是么？”
“前者平平安安，后者千难万险，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前者呢？”李老先生追问道。
“我死心眼呗。”林夕说，“您也可以觉得我看多了英雄漫画，有一颗充满英雄主义的内心，所以想要像超级英雄一样惩恶扬善，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为心爱的女人在摩天大楼顶上打飞……”
林夕摆摆手，及时收住了口，后面这一句跟超级英雄无关。
李老先生不知道林夕省略掉的是什么内容，不过既然林夕说到超级英雄，他便沿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呵呵，超级英雄的电影我也看过一些，蝙蝠侠钢铁侠有钱有装备，超人蜘蛛侠有异能，你有什么呢？生活不是电影，不是漫画，英雄的道路充满了痛苦，可没大家想象中那么光辉灿烂。”
“哈哈，您一定没看过《海扁王》。”
李老先生瘪瘪嘴，要说超级英雄电影和漫画，他的阅读量当然是比不过林夕的。
“您问我有什么，我有这个。”林夕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又指向胸口心脏的位置，“还有这个。谁说平凡人物就不能有英雄情结来着，抛开漫画不谈，现实里不也有很多义人义举么？您若是非得要让我说出一个追踪极光实验室的理由，那么就是我眼里容不下沙子，一定要让他们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李老先生微微点头，不知道是对林夕的话表示赞同还是别的意思。
林夕趁着自己已经掌握了话语权，继续说：“您调查极光实验室肯定也有自己的理由，难道您会因为别人不赞同就放弃么？”
“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林夕耸耸肩膀，“我知道您劝我放弃是为我好，不过还是算了吧，您想方设法劝我退出，还不如干脆拉我入伙算了，让我和您一起调查不好么？”
“呵呵，臭小子，你想策反我？”
“您要是不喜欢策反这个说话，说我投诚也行。”
李老先生笑得眯起了眼，林夕也学他的表情，一老一少两个不正经的家伙就这样笑脸相对，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三分钟之后，李老先生将茶杯翻过来放入托盘，然后起身说：“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我还得去处理一些基因会的事务。”
李老先生不说是否接受林夕的请求，林夕就当这场辩论打成了平局，谁也没有劝动谁，以后一切照旧。
这场会面在林夕心中留下了一个新的疑问，李老先生的茶杯上怎么会有极光实验室的标志？老爷子和这个邪恶的组织之间真的只是一方秘密调查另一方那么简单么？不，林夕绝不相信。
两人同乘电梯，林夕打趣地说：“对了，您的调查也并不顺利，对吧？”
李老先生不置可否。
“看您的表情我就知道答案了。”
李老先生笑着摇头，林夕的脑子比何芮描述中还要敏锐。他回答说：“无论做什么，只要用心，事情总会有进展的。”
“那么能稍微共享一点儿东西吗？”
李老先生拍拍林夕的肩膀，“臭小子，要想把我这个老人家绕晕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夕认真地说：“我敢保证，不久之后的某一天您会拉我入伙的。”
李老先生笑笑，依然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