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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冰原之旅(2)

越往北,道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魔兽猎人们开辟出来的小路渐渐淹没在一片茫茫白雪之中,而地形也不再像刚出发时那般平坦,高高低低的山岭山脉不断出现。不过好在这里雪林也变得稀疏了一些,负责带路的大白狼弯弯绕绕地也总能找到适合雪橇通行的平坦雪地,所以雪橇的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不少,但仍然行进得十分顺利。

这天天黑之前,他们在一座山谷前遇到了一群驯鹿,大白狼追上了其中一只落单的,于是他们决定在山谷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营生火,准备过夜。最后灾狼在一处石壁下找到了理想的宿营地,一大片没有积雪的干燥地面。宿营地上方是一块悬空的大石头,可以替他们遮挡头顶上落下来的雪花,灾狼又找来一大堆树枝,用它们和积雪在大石头旁边堆起两道雪墙,勉强能够挡住从侧面吹过来的寒风,然后再将雪橇堵住两道墙之间的缺口,这样不仅可以防风也可以防止野兽跑到营地里来。当然,宿营的主要工作还是灾狼在做,什么都不懂的叶盈霜就算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最后还是被灾狼安排去照料那些雪橇狗,免得她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因为营地的大小有限,所以雪橇狗被安排在了雪墙之外,不过灾狼也没说怎么安顿这些雪橇狗,所以叶盈霜决定先去找那只大白狼,给它们弄点东西吃。在灾狼和叶盈霜坐着安营工作的时候,大白狼倒是十分安逸地在吃着它抓到的那只驯鹿,当叶盈霜带着六条雪橇狗带着六条围着她不停打转的雪橇狗走过来的时候,它就已经啃掉了驯鹿身上最好的部位,周围的雪地里看起来一片狼藉。叶盈霜强忍着让自己不去看那血淋淋的场景,脸色苍白地对着大白狼招了招手,让它过来。大白狼似乎是已经吃饱了,便慷慨地将剩下的鹿肉全都留给了那些瑟瑟发抖的雪橇狗,欢快地摇着尾巴向她走了过来。

“难道没人教过你吃饭的时候要注意礼貌吗?不过,谁叫你有那样一个主人呢……”刚吃完鹿肉大餐的大白狼满嘴都是血迹,叶盈霜一只手按在它的脑袋上,一只手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帮它擦掉那些血迹。虽然她的动作有些重,但大白狼似乎还蛮享受的,甚至配合地低下头来让她擦得更方便些。大白狼虽然身形巨大,但却是长了一副毛茸茸胖乎乎的样子,而且又极通人性,十分聪明乖巧,也难怪叶盈霜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对它如此喜爱。况且根据叶盈霜的了解,在北地生活的这种冰原魔狼成年之后有差不多四米高,寿命也比普通狼要长得多,眼前这只“小白”虽然也有将近两米高,但年纪却只有差不多四岁多,所以还只能算是一只半大的小狼。这种还没有完全长大、又是从小跟人类在一起生活的魔兽,和那些长大之后才被顺服的魔兽比起来,显然是更加愿意和人类亲近的。所以这才过了不到一天,叶盈霜就已经成功地取得了它的信任,可以跟它进行一些比较亲密的接触了。

“看,这样就好多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干干净净的才行哦,小白!”帮大白狼擦完了嘴巴之后,叶盈霜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笑着说道。小白摇头晃脑的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着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然后却是像打喷嚏一样猛地甩了一下脑袋,从嘴巴里喷出一团白雾,叶盈霜也被它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在小白打完“喷嚏”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小白嘴上那些被她擦掉了、但是还是残留着一些浅红色的血迹,此时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而它面前的雪地上却是多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色的碎冰,看起来应该就是刚才小白在“打喷嚏”的时候,将嘴里和嘴巴上残留的血迹全都喷了出来、溅到地上形成的。

“喔!我差点忘了你还是只魔兽了……小白竟然这么聪明!真是太厉害了!”叶盈霜看着此时得意洋洋的大白狼,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它一番,而小白的尾巴也摇得越发欢快了。

随后叶盈霜便带着小白回到了雪墙里,雪橇狗不能在雪墙里过夜,但这只大白狼却不一样,叶盈霜可不舍得让它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睡一晚。此时灾狼已经生起了火,火堆上用树枝搭起了架子,一口小铁锅和两个水壶也已经挂到了架子上。叶盈霜带着小白走过来的时候,他正拿着小刀将白天割下来的鹿肉切成小块放到锅中,而两个水壶里也装满了雪,看样子是要在火上化开烧热。叶盈霜没什么事干,便在火堆旁坐下等着开饭,而小白也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靠着温暖的火堆趴下来,脑袋搁在两只前爪上,眯着眼睛休息。

“我还以为你只吃生肉呢……”灾狼动作娴熟,看起来应该是经常做这些事的,叶盈霜便如此开了句玩笑。灾狼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雪屋人不一样。”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在火光的映衬下叶盈霜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的颜色和白天那近乎黑色的暗蓝有些不同。叶盈霜微微一愣,白天看到他的时候她还在想,那个雪屋老人还说自己的眼睛和他一样,难道是老人家老眼昏花的缘故?不过这时候她终于确认了,老人家眼没花,而是他们的眼睛确实很像。而且当她下意识地看向小白的时候,这才发现小白的眼睛竟然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变得和灾狼的一模一样!

“那南方人呢?”叶盈霜再次漫不经心地问道。她隐约感觉到自己所看到的那两双同时发生变化的眼睛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联系,不过问题就在于她还没看出来,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联系。再联想到这个古怪的少年和那只狼身上似乎还隐藏着许多秘密,她心里便暗暗决定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以后再慢慢弄清楚就是了。

“不一样。”这一次灾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在切肉的时候顺口回答了一下而已。更何况这个答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是灾狼自己还是叶盈霜,又或者是那些南方人。

之后两人也没有再说话,灾狼专心致志地煮着东西,叶盈霜则是拿了一根树枝在火里戳来戳去,或者是逗正趴在旁边休息的小白玩。跑了一天又已经吃饱喝足了的大白狼懒洋洋地趴着不肯理她,叶盈霜便得寸进尺地跑过来蹲在它脑袋边,肆无忌惮地揪着它那对毛茸茸、直挺挺的狼耳朵。小白不胜其烦,干脆用两只前爪将自己的脑袋牢牢捂住,然后耍赖似地缩成一团。看起来这一人一狼玩得倒是挺开心的,灾狼偶尔看过来一眼,什么也没说。

晚饭是炖熟的鹿肉,唯一的调料是一点盐,不过经过了一天的赶路之后,叶盈霜早已是又冷又饿,即便是这单调的鹿肉也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出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带上任何的餐具,所以她也只好像灾狼那样将小刀当成叉子,把肉从铁锅里叉上来,然后在另一只手的辅助下才能勉强地将肉送到嘴边。当然了,这样的动作看起来多少有些粗鲁不雅,叶盈霜也是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说服了自己,将自己那注定保不住的淑女形象暂时丢到一边。

晚饭过后还有一壶清清淡淡的热茶,水是刚才用雪化了之后烧开的,茶叶是灾狼出发前向富宝要来的。在几乎全是以肉食为主的北方地区,茶叶是一种极受欢迎的商品,不管是雪屋人还是魔兽猎人都喜欢在吃饱之后泡上一杯热茶,既可以解油腻也可以暖身体。此时饱餐一顿之后的叶盈霜就坐在火堆旁,双手捧着暖乎乎的水壶不时低头轻轻啜饮,看起来真是惬意无比。而灾狼显然没有她这么悠闲,在将煮过东西的铁锅清洗干净收起来之后,他还要到雪墙外面去看看那些雪橇狗,然后才是将睡觉用的毛毯从雪橇上拿了下来,做好睡觉准备。他们带的毛毯倒是很多,灾狼将其中一半分给叶盈霜,然后拿着自己的那一半在火堆一旁铺好。这时候靠近火堆的地面已经被完全烤热了,覆上一层毛毯之后睡在上面倒也十分暖和,而且叶盈霜注意到他就睡在小白的旁边,大白狼那身蓬松柔软的长毛也可以帮他保暖御寒。叶盈霜看了看趴在火堆旁几乎已经睡着了的大白狼,它那身银色长毛看起来比什么毛毯都更加厚实温暖的样子,便眼巴巴盯着正在铺摊子的少年,问道:“那我睡在哪里?”

灾狼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说道:“最好睡在火堆旁边,晚上会很冷的。”

叶盈霜于是笑嘻嘻抱着毯子来到大白狼的另一侧,照着他的样子将毯子铺下去,靠着大白狼的身体坐了下来,手里依旧捧着那壶还没喝完的热茶慢慢品尝。被她惊醒的大白狼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而在大白狼的另一侧,已经铺好毯子的少年往火堆里加了些树枝,便钻进毯子里,看样子是要睡觉了。此时,火堆旁就只剩下了叶盈霜一个人,她看了看已经倒头睡下的少年,又看了看火堆之外白惨惨的雪地与黑漆漆的树林,心里不由得冒起一阵寒意。这时候,远处的山谷突然响起了悠长凄厉的狼嚎声,叶盈霜悚然一惊,赶紧丢下手中的茶壶钻到毯子下,用毯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许久之后,听着身边那一轻一重却又有着同样悠长的呼吸声,她轻轻道了一声: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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