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怎么能保证帮你打人的人不会出卖你?如果因为这事儿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叫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秀儿烦躁地走来走去。
“秀儿,我对你说过,我做的这些事情从没想过要让你记住我,或者让你报答我。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从未按照自己的喜怒做过事情,一直在为别人做事生活,如今我想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活着,我不想束手束脚,更不想压抑我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所以你不用做什么,更不用因为我所做的一切而刻意违心的对我好。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幸福,一种让我感觉到的幸福。”
秀儿心里一阵感动,这样不求回到的赤裸裸的喜欢,连自己都做不到,可自己认识他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能说出这样无怨无悔的话,不管是肺腑之言也好,虚情假意也罢,秀儿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在这秋日里是一轮高高挂着的太阳,不论是风雨如晦的日子,还是霜雾满天的清晨,他都会暖洋洋的洒在自己的身上。
她无言地点了点头。我懂了!一时二人相顾无言
没有了穆文的骚扰,秀儿才觉得日子原来也可以平静得让人窝心,
时值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喜气洋洋地准备着汉族人最为传统的节日,扬州城内比往日更加的热闹,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采购着需要的一切,人人脸上看不出平时的贫困和沧桑,有的都是到了年末之后的喜庆。
青葵园里,虽然没有家庭的氛围,但是过年了,可以和自己中意的恩客长聚一下,体会一下作为普通夫妻才能有的平实,未尝不是一些姑娘的愿望和心思。
毕竟年轻的女孩子都是爱热闹的,在互相的嬉戏玩笑中,没有了竞争,没有了互相的试探,倒多了其乐融融的温暖。所以,在青葵园里,人们也在数着指头盼着过年。
而对于秀儿来说,这个年倒是不能放松着过下去的,因为师父梁园秀过完元宵节就要离开扬州,那么剩下的日子真的要靠自己苦练摸索了,虽然刘君溆会留下来帮助她,可是从心底来说,秀儿是不愿欠刘君溆太多恩情的。
所以当众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裁剪新衣,买新的首饰,去买一些新鲜的零食点心的时候,秀儿还是每日必到青云社学习。
几个月以来,汉卿倒是时而来青云社看看秀儿的学习情况,顺便和梁园秀商议一下演出上的事情。偶尔还会给秀儿带来一些菊心坊的点心以及宦柔的消息。
秀儿发觉汉卿和宦柔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密切了。她看着眼里,也渐渐明白了宦柔的一些心思,只是感情的事儿又岂是别人能够干涉得了的?自己的事情不是也是纠缠不清吗?所以只是好意提醒着,每次抽空去看望宦柔也只是简单叙述一下自己的情况就匆匆告别。
眼看着除夕就要到了,因为穆文的一段时间的消失,秀儿也渐渐将这个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除夕到了,秀儿和月妈妈,华姑姑,灵儿,卢文,蒋翠翠在一起守岁。蒋翠翠经过灵儿的照顾,除了有些痴傻,理解不了复杂的事情外,能够自己做一些简单的个人事情,还听得懂简单的话。这对于秀儿来说,真是一个好消息。由此可以看出灵儿的用心。
几个人坐在一起,灵儿摆出了各色的点心和瓜子、糖果等。边聊边吃。
虽然没有围炉喝酒,可是经过了这一年的坎坎坷坷,也是秀儿在青葵园过的第一个除夕,所以还是倍感珍惜和温馨。
除夕之后的几个日子,园子里的姑娘们之间似乎摒弃了所有的嫌隙和成见,见面之后亲昵的问候,真像一个大家庭。
这日,已是初九,按照往常的习俗,就该各忙各的,一些商家店铺开始为元宵观灯做准备了。
秀儿也决定舒活舒活这些日子以来变得疏懒的筋骨。用过早饭就都青云社去。可没想到的是刚刚迈出落霞居,穆文就平地里钻了出来,穿着一身粉色的长衫,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寻花问柳样。
秀儿不屑地看他一眼,没理他,转身就想绕过他。心想,这种人还是少说话为好。这大过年的,闹得整个园子鸡飞狗跳,正好给这些闲人一些说话逗趣的笑料,可不好。
“哎,哪里去?这个把月没见,不会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穆文闪身又堵在了秀儿的前面。
秀儿看也不看他,更不屑于和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夺路而走。
“我还真说中了,是不是你有了相好的了,还趁我不备的时候暗地里下黑手!你别想抵赖,做这种事儿的只有你最有可能。”穆文歹毒的目光似乎要把秀儿看透。
“你别血口喷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压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你闪开!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秀儿已是急火攻心,说话疾言厉色,这穆文还真是厚颜无耻,刚刚伤愈就又来纠缠不休,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如今她做梦就会梦见被穆文纠缠,真是阴魂不散,常常被吓醒。她真担心如果穆文再变本加厉的纠缠下去,她不会心里崩溃才算是奇迹。
“哟,你不客气!怎么不客气?还不是找人下黑手,打我一顿,教训我一下。不过今儿我告诉你,珠帘秀,你的这个手段不起作用,以后我出门都会带着护卫,此外我会查清楚你周围的人的,看看上次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穆文就舔着脸上来,一把抓住秀儿的胳膊,无耻地说,“不过,如果你今天能够亲我一下,那这笔账就一笔勾销了。我不再追究。”
“你做梦!真是无耻之极!堂堂知府之家怎么就有你这种败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秀儿真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着护身的短刀。真想拿刀戳进这人的眼睛里。
“怎么?还想暗地里整我一下,你就不知道,你的那些小花招,只是在给我挠痒痒,看着你耍宝,那是我纵容你,我宠着你,才那样儿的,否则以我这样的魁梧身材,你这小身板,能近得了我的身。再说了,你想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像我这样在这扬州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又年轻力强,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松开你的爪子!因为她有我,所以和你这样的无赖说话简直就是耻辱!”秀儿还未反驳,就有人厉声命令着。
秀儿又惊又喜,抬头一看,是卢挚,是经过了风浪浊空的灾难之后生还的卢挚,是在背负着家庭的逼迫之下又来到自己面前的卢挚,是那个能够为了自己不怕与恶霸对抗的卢挚。
秀儿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仍然矫健魁梧的心上的人,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见他看着自己微微一笑,眼睛里有喜悦,有歉意,有疼惜,有爱恋,他一直注视着秀儿的眼睛,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伸手狠狠地捏开穆文的手,大手一揽,将秀儿真个带入自己的怀中。
两个人隔了这么长时间,更加明了对彼此的感情,此时,在九死一生的重新相见之时,心里感慨良深,更知道如今能够面对彼此的不易和艰难。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视着,目光依依不舍地纠缠着彼此。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赘述。心意相通的人又何须苍白的语言来附加?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你知道,秀儿是我的人,是我穆文认定的人!你竟然和她这样亲昵!我告诉你,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说着,穆文回头吆喝了一声:“我说,你们这些杂碎,都死哪儿去了?用得着你们的时候,跑得无踪无影,我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做摆设的吗?都给我滚出来,这个人就是上次暗地里打我的人,给我好好地招呼他,打伤打死忽略不计。”
秀儿一惊,眼里闪出担忧和慌乱。
嘘……卢挚食指轻轻放在秀儿的唇上,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霎时,从树荫里钻出一群身材高大的打手,将两人围着当中。
“给我上,打他一下我给五两银子,自己给我记着,可要记住,这个女的不能动!”穆文站在一侧指手画脚地吩咐着。
一个不知死活的打手似乎是被银子这个词勾引得忘乎所以了,抢先一记闷拳攻了上来,可下一刻,就哎哟哎哟地捂着自己的眼睛倒在了地上。所有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清卢挚是如何出手的。诡异的速度让几个原本嚣张的打手忌惮。围着两人虎视眈眈。
“上啊!一起上啊!双拳难敌四手,你们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能够抵挡得了。”穆文在后面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卢氏四护卫,有人都欺负到头上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还打算观战吗?还不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欺负纠缠到我的头上,给我重重的打,打不死就好,多重都没关系。”卢挚也不回头,只冷冷的吩咐着。
秀儿诧异地四处看着,并没有见什么人。可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出现四人,无声无息,招呼不打就开始噼里啪啦地教训起这些人来,包括穆文在内,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上是无穷的疼痛,无知无觉地倒在了地上。
一干打手倒地之后,四个人又转瞬消失。秀儿愣愣的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刚刚还被包围着处于劣势的他们,一眨眼的功夫就看着对手倒在了地上,没有还手之力,还鼻青脸肿,身受重伤。心里那个畅快啊!
嘴角忍不住溢出了笑容,这几个月来心中的恶气终于得以倾吐。怎不畅快呢!
“你,你是什么人?可敢报上名来。”穆文被挣扎着爬起来的家丁扶起来,冲着卢挚问道。
“我既然敢打你,我就不怕你。回去告诉你的父亲,就说卢挚卢疏斋打了他的儿子,因为他的儿子欺负了我心爱的女人。如果再有下次,我让他断子绝孙。”卢挚的话已然不疾不徐,可自有一种冷飕飕的风吹响穆文,他打了一个寒战,心里咯噔一下,卢挚的名字他听父亲说过,看来今天扮猪吃老虎没得手,反而被将了一军,自己只有吃个哑巴亏了,否则自己的老父亲知道了,一向视官位如命的他,也会重重的教训自己。
他狠狠地看了一眼还在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敢怒不敢言,一挥手,被一个家丁背着,几个人一瘸一拐的扶着灰溜溜地离去了。
穆文走后,秀儿赶忙从卢挚怀里挣脱出来,脸色通红地沉默不语,可心里却是百味陈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不让我进屋里坐坐?我可是连日奔波,一眼也没合。”卢挚看着秀儿羞答答的样子,心里也有种时过境迁的沧桑,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调侃了一句。
“哦,快,我……”秀儿觉得自己的舌头怎么这么笨拙起来,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他,只是侧了侧身子,引卢挚到了拢月阁。
灵儿华蕊得知了消息,脸上也是一派喜气。
摆上酒菜之后,就悄悄地退了出去,将空间和时间留给这两个经过了曲折的恋人。
秀儿低头为卢挚斟了一杯酒,又夹了一些菜放到卢挚面前的碟子里,低声说:“还是先吃些菜吧!这样对身体好!”
“好!我吃菜!”卢挚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吃了起来。两人之间明显地有些拘谨。
吃了两口,卢挚感到有什么东西鲠在自己喉咙里,有些话必须说明,否则自己无法面对这样一个诚心对待自己的女孩。
“秀儿,过来!”他放下筷子,示意秀儿到自己身边来。
秀儿有些不解地挪了过去,站在卢挚面前,盯着地面。
卢挚一把把秀儿拉到自己怀里,让秀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的脸依偎在秀儿的肩上,呢喃着:“秀儿,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声音哽咽。
秀儿一下子被吓坏了,在她的印象中,卢挚一向视坚强的,站在高处的。可现在他脆弱的样子让人担忧。
她知道卢挚话里的意思,回头捧起那张痛苦不堪的脸,心里一阵心疼。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鼻子、眼睛,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理解。我不怪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怪!只要你还平安活着,任何委屈,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任何困难我都不在乎。”
卢挚伸手把秀儿紧紧搂在怀里,铁一样的臂膀箍着,恨不得要把这个瘦弱的身子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两人相拥着,谁也不忍分开,秀儿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地老天荒,心里默念着,让时间可以停留下来,哪怕折去自己十年的寿命也愿意。
“你先吃些饭菜,我去青云社和师傅说一声就回来,要不师傅该一直等着我了。”秀儿在卢挚耳边轻轻交代着。
卢挚老大不愿意地放开秀儿,“怎么大过年的还不休息?”
“师傅过完年就要离开了,所以趁剩下的几天赶快再教我些东西。对了,你这次来住多长时间?”秀儿满含期待地问道。
“皇上的事情已经圆满完成复命了。因为前段时间受伤,所以皇上特准我休息一个月。所以这一个月我都会陪着你。”卢挚拉着秀儿的手,摩挲着。深情的说。
秀儿看着他,他眼里的深情像是一潭醉人的潭水,让人禁不住想要沉溺其中,对视了半晌。
“不行,我得赶快过去,要不师傅该等久了。”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温度越来越高的秀儿找了个借口逃出了房间。
“看来,这个小丫头还没准备好。”卢挚苦笑着摇了摇头,两人之间相处的日子还是太少了。想到刚才她慌乱逃离的样子,他决定不勉强她,他要她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她愿意给的一切。
一天时间,秀儿和卢挚终于有了卿卿我我的机会。想到他连日奔波一直劳累,秀儿强迫他在下午的时候睡上一觉。
而他也有些耍赖地非要秀儿陪着才肯睡。秀儿无奈,只好红着脸躺在了床的里侧,拘谨得一动也不敢动,卢挚看着他腼腆的样子,笑了笑,伸手一把把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秀儿感到突然间跌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顿时一种落地的踏实感充斥在胸间,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隔着亵衣也能够感受到的坚实的肌肉。心里砰砰乱跳。
“别乱动手!否则你会惹祸上身的!”感到自己身体的温度上升的卢挚一把抓住乱动的小手。握在手里,嘶哑着嗓音说。
“怎么会惹祸上身?”秀儿一骨碌爬起来,等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卢挚,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卢挚一个翻身将秀儿柔软的身子压在身下,大手包裹着小小的柔荑,双眼热烈得要燃尽一切地盯着身下诱人的脸庞,那轻颤着的轻盈的睫毛,那高挺的小巧的鼻子,都让人忍不住多爱她一些,他的目光顺着往下,红艳艳的唇瓣如即将绽放的玫瑰花蕾,此时微微不情愿地嘟着,他咬了咬牙,俯身轻轻地吻了下去,一旦品尝到那令人欲罢不能的香甜,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狠狠地将所有的思念、心疼、不舍与柔情吻了进去。秀儿只感到一阵窒息的眩晕感。
她想大口大口的喘口气,可刚张开,卢挚有力的舌尖就冲破贝齿一路攻城略地,将秀儿吻得晕头转向,浑身无力。她娇喘吁吁,感到身体里有一种渴望,渴望自己能和他融为一体。
就在秀儿觉得自己无法呼吸,窒息而死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轻,卢挚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离开自己,翻身下床,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巴,咕咚咕咚一阵猛灌。放下茶壶又大口大口地喘了一阵,才回过头,平静地看着秀儿:“没吓着你吧!这就是我说的惹祸上身!”说着回到床上,斜倚在床头上,让秀儿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以后不许在任何男人面前都不要乱动。”他紧紧地抱了一下,似是在有意提醒。
“不能乱动什么?”秀儿不解地问。
“乱动……”卢挚不知该如何表达才能清晰地说明自己的意思,说动手动脚,那有些过分了,他在大脑中搜寻着词语,可是唯有此时他才觉得语言的匮乏,“就是,就是像刚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