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想想,我拿着这个盒子,一路上曾经打开看了一眼,当时剧社的人来来往往的,我也记不清楚了。”灵儿也是一脸的灰色,如果因为自己的偷看而惹来的贼人,那自己真是大错特错了。
“姑姑也不要难过了。既然被人惦记上了,你放在多么隐秘的地方也不牢靠。抓住这个贼人才是正经。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张狂!粉色的身影,她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一个人影。是她吗?”
“姑姑,请坐!我们这样……”秀儿和灵儿将第二日要做的事情……交代清楚,并让灵儿去通知卢文这件事情。
第二日,刚要去剧院的秀儿迎面碰到急匆匆而来的风烟,风烟一看秀儿手中提着的一个小小的包裹,连忙抢了过来,“我说了,这两****帮妹妹打杂的!看我,起来晚了,差点儿赶不上。”说着挽起秀儿的手往前走去。
秀儿知道多说也无效,只有道了声辛苦,和风烟一起上了马车。
“妹妹,我听说妹妹的黑曜石手镯被盗了对吗?又听说被偷走的是假的!真是庆幸!幸亏妹妹有先见之明,否则可怎么向那个神秘的人交代啊!”坐上马车后,风烟见车内无人说话,忍不住说起昨天发生的事儿来。
秀儿还未说什么,灵儿倒是先开了口,似有所指地说:“也不知道是谁的嘴巴怎么那么大,这事儿没过上半天就传的人尽皆知,所以才会有贼这一说!”
“昨天知道这件事儿的不是就我们这几个人吗?难道你是怀疑我?还是华姑姑,又或者是风烟姑娘?”蒋翠翠不满地说。
“我又没说!我只是感到蹊跷,还不让人说啊!”灵儿嘟囔着。
“你这小丫头现在是越来越上脸了,竟然敢怀疑主子了。”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着,秀儿看着窗外,也不阻止她们,眼睛的余光瞥了瞥风烟,见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也就不再怀疑什么。只等着下午的真相。
“灵儿,待会儿你和先生说说,就说下午的一场取消吧!”
“妹妹,怎么说取消就取消呢?妹妹可是有什么不适!是不是累的!这么热的天,妹妹身体这么弱,我就说不能这么拼命!还真是的!”风烟担忧地用手贴了贴秀儿的额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说道,“华姑姑今天怎么没来?”
“她,今天她呆在拢月阁,看家。以后家里得留着人呢!”秀儿毫不在意地说。
“也是,以后妹妹可得小心着,人心不古,真是让人难以预料!”风烟感叹着。
几个人刚进剧场,灵儿就忍不住跑到了外面偷偷地瞧了瞧,一瞧之下身上出了一身的汗,那个人果然在那儿,端端正正地坐着,和周围的交头接耳的人想比显得格格不入。她转身回到正在上油彩的秀儿的身边,俯身在耳边说:“那个人来了。”
秀儿愣了愣,果然不出所料,天下哪有白送你东西的,无所图就无所行动。她低声说:“去问问卢文找的黑玛瑙找到了吗?”
灵儿答应一声悄悄走了出去。
秀儿心里想着对策,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外面锣声已响,秀儿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走出门去。迎面正看到灵儿匆匆跑来,冲着秀儿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秀儿点点头,转身走到了幕后。隔着重重的帷幕,她悄悄掀起一个角,眼睛在场中搜寻。可什么也没看到。又离开了?秀儿心里有了些放松。
一旦踏上舞台,秀儿就走进了一个忘我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心中的人物,她要演绎的故事和命运,她的欢乐,她的泪水都和这个人物一起挥洒。也正是因为这种忘我的精神和境界,所以她的演出,她塑造形象才是有血有肉的,丰满的,才能得到观众的热爱和赞扬!
演出结束后,回到休息室,正在卸妆的秀儿,见灵儿匆匆走了过来。
“什么事儿?”
“小姐,昨天那个人在外面呢!”
“他要求见我了吗?”秀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觉又提起了一颗心。
“没有!只是在那儿坐着。”灵儿也有些不大理解。
“外面观众还没走吗?”
“没有,岳老板说先生待会儿有事情向观众们说,所以让他们先等会儿。”
秀儿沉默不语,这个人终是要见的,她思忖片刻,对灵儿说:“去请他进来!就说我要见他。”
灵儿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姨娘,帮我把头发简单绾一个发髻就行了。”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的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人,自己的头发还未梳好,就催促蒋翠翠快一些。
梳妆停当,门被敲响。
来人走了进来。见到秀儿深深行了一个礼,并不抬头。
“是你送我的黑曜石手镯?”秀儿见他不抬头,心里疑团顿生,有见他只是站在那儿,不发一语,更是怀疑,眼前的人是送来黑曜石的人吗?
“正是在下。不,是我家主子送的!不对,是我家主子让我代替他送的。”他说话有些紧张,可看出面对秀儿时的拘谨。
“你家主子是谁?”秀儿的好奇心被激起。
“主子不让说,说您一定能够猜得到的。”来人好像放松了些。
这时,蒋翠翠从旁边走了过来,围着来人仔细看了几圈,“你,你抬起头来!”她颤声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秀儿惊奇地看着蒋翠翠奇怪的举止,见那人毫无动静,命令道:“抬起头来。”
那人抬起头,蒋翠翠一下子惊叫失声:“坤儿,坤儿,怎么是你?是你吗?”她颤巍巍的手伸向这张自己梦里见了多少面的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辛酸与惊喜。
来人正是马玉坤,他一看到眼前的母亲,先是愣了一下,转而抱住自己唯一的亲人声泪俱下,仿佛将这些日子所有的苦难都哭了出来。
“是马玉坤!”秀儿在看到他的一刹那也惊叫出声。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竟然见到他。
屋内的几个人顿时动容!都不由地为这母子相逢的激动所感染,暗暗抹着眼泪。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刘君溆一步跨了进来,拉住秀儿的手,急切地说:“快,快走!观众涌了过来!我看势头不对!他们情绪太激动,恐怕会闹出什么事情!你们快从后门出去!快!”
“到底怎么回事儿?”被君溆拉着到了门口的秀儿顿感到铺天盖地的嘈杂声迎面而来。
“为什么下午要休息?我们都已经买了票了,并且送了人了。你说退就退吗?”激愤的声音要吼破了嗓子一样。
“对,这是朱娘娘的意思吗?我们要见朱娘娘!”
“不能见,为什么?我明明看到刚才有一个人进去了。怎么?见人还要挑一挑身份吗?”
“对,我们就是要见她,如果不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我们就砸了这个凤翔剧院。”明显的挑唆是非之人。
秀儿抬眼望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剧社的人员正在费力的拦着将要一涌而来的观众,他们额头生渗着汗珠,一脸的义愤填膺,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其中几个更是挥动着手臂,鼓动着整个观众的情绪。
“你放开我。既然他们要见我,我就见一见好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秀儿试图挣脱君溆的钳制。
“不行,你没看到吗?现在不是单单只有观众,好像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在那儿煽风点火,你过去,只会让失态恶化,我不能让你受到一点伤害。”君溆毫不放松,拉着秀儿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风烟和灵儿紧紧地跟着后面。
“看,那不是朱娘娘吗?兄弟们,快,我们过去问问!”一个眼尖的人率先说道。
“对,就是她,我看她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不唱就不唱了。是不是觉得出名了就学会耍大牌了!”
“我看这样的演员不值得我们尊敬。我们今天就扔她一身臭鸡蛋。”
激怒的观众似是冲破闸门的洪水涌了过来,秀儿霎时感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头脑嗡嗡的响了起来。
君溆拉着她的手被抓的生疼。可他还是死死抓着,秀儿用另一手使劲掰开他的一根根手指,否则这样会被观众们冲地折断胳膊的。
激动的观众已经分不清前面是什么了,只是一味的往前涌,后面推前面的,一拨一拨的往前推着,秀儿和风烟灵儿被挤到了一个墙角处。而观众还在茫无目的的往前涌。
秀儿只感到头已经晕晕乎乎的,有些神志不清。闷热的天气让她更有窒息的恐惧,她不再挣扎,任人流冲得她往墙壁上撞去。
“秀儿,小心!”只听地风烟一声惊叫。接着“哎呀”一声整个人扑向了秀儿。
秀儿一个激灵,神智清醒了一些。她一把抱住倒在自己身上的风烟,试图推开她,可风烟像是没有了气息一样任她摇动。
她慌张地捧起风烟的头,让她看着自己,可手所到之处,感到黏黏的液体顿时沾满了手指,她大惊,一看之下,全是血。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受伤了!”秀儿不顾一切地呼唤着风烟。她看了看四周已然还在推搡着的人群,无望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刚刚虽然她晕晕的,可是风烟的惊叫声,她听得清清楚楚。风烟是为她而受伤的。
“姐姐,你醒醒!醒醒啊!不要吓着秀儿了。”秀儿使劲晃着风烟。
“小姐,小姐,我来!”被压迫着的灵儿费力地拽出一只手臂,伸手掐向风烟的人中。
不大工夫,风烟幽幽转醒,看到秀儿,脸上一阵释然,微弱的声音说道:“妹妹,你没事儿吧?”
秀儿留着眼泪点了点头。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以前姐姐给你做的事情太少,没有照顾好你!我心里有愧!”
“姐姐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我没有怪姐姐!真的!”秀儿哽咽着,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抱着风烟,这个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及的人,自己竟然还怀疑过她!
“都停下来!听我说一句!”一声高于所有声音,凌驾于整个嘈杂的声音的呼喊让观众的情绪有了片刻的清醒。
是汉卿,他站在走廊尽头的一张椅子上。看着瞬时安静下来的人群。
“你们还信任我吗?”他的目光穿过全场,每一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注视。
“你,我们当然相信!”不知谁说了一声。“对,我们相信!”接二连三有人附和着。
“那既然你们相信我,就请回到前面去,你们看这里地方这么狭窄,人又这么多,万一伤了人怎么办呢!我保证,你们心中的朱娘娘会去见你们的!乡亲们,我们喜欢朱娘娘的戏,更要保护好她,不能受了其中一些人的鼓动而做出让你们后悔的事儿来,我们是来看戏的,不是来闹事的!”
有几个人听了之后,也许是因为已经有些疲倦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忍受不了这里令人发慌的氛围,往外撤去!
其他人一看,也都退了回去。人群陆陆续续地散开。这是剧社的人发现了秀儿和风烟,围了过来。
“师叔,快,快带姐姐去诊所。”秀儿将怀里的风烟交给君溆。转身对汉卿说:“先生,我去见见观众。”
说罢不顾剧社的一些人的阻止,毅然走向了台前。
她一出现,整个剧场霎时安静下来。观众们一个个睁大眼睛注视着脸色苍白的秀儿。看到她疲惫而柔弱的可怜样,心里已经有了愧疚和不安。
“对不起!”秀儿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因为我的身体状况让大家受损失望!我非常不安!请大家原谅我!”说罢又是深深一个鞠躬。
刚刚还站着的人无声地坐了下来。
“连续的演出,让我的嗓子有些发紧和不适。所以考虑到剧社的持续演出,剧社才有了这个决定,此外,在每天演出之外,我要排练新的剧目。所以如果一天演两场的话,新的剧目将无法与大家见面。相信你们都不希望只看这一个剧作,都希望能够有新的剧目不断出现!对不对?”
下面有人呼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