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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新的一年(5)

贺大江夫妻两因记挂着家里,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告辞回家了。望着正值壮年却华发早生的小叔公,贺敏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不能找找人将自己亲弟弟弄到城里来?这对爷爷来说是很容易的事啊。

爷爷这边与姨爹爹和舅公杯盏交错,昏黄色的灯光照在他们脸上,暗影重叠,人们吃饭的声音喧嚣快乐,贺敏冷眼看去,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们离得好远,是那么地陌生。

而这厢杨玲霞拙于应付在餐桌上妯娌的挑衅,那边又有小孩子们为了一点小事吵闹不休,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没意思。

贺敏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都是错的,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走。自己就那么肯定重生回来后只要阻止老爸做生意就万事大吉了吗?不尽然吧,自己像个小蝴蝶,轻轻地扇了一下翅膀,便引起了很多不同。首先,自己身体很好,没有如前世般又是住院又是急救的;其次,上次的火灾前世肯定是没有发生过的;再有,前世自己一直是四姨在带,也没有发生请太奶帮着带的情况。现在看来,事情会改变,未来也不会一直被预知。贺敏头一次有了危机感。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安排,贺敏重生回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不信任。多年后外面的世界缤纷多彩,可这些与贺敏没有一丝关系,她每日为了一日三餐而奔走;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这与贺敏息息相关,想要的想不起,每日都是被动地活着。自己又要过这种无力的生活吗?

“对于你这种毫无责任感的人,公司决定辞退你!”

最后一次被解雇时,HR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又在脑海回荡。

“毫无责任感……”

“毫无责任感……”

“责任感……”

“责任感……”

是了,自己不就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吗?

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不会主动去做正确的事。这不就是没有责任感吗?对自己都没有责任感,谁还会去对你负责?谁又有义务对你负责?

刚才,还在责怪爷爷为什么不帮助二叔公?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责怪?有什么立场去责怪?

自己太幼稚了,活了三十年,还是这么地天真。

自己重生回来,难道是为了再次显示天真的?

还真是个没毅力没节操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死胖子。

贺敏抬起从前世到今生一直喜欢低着的头,为什么不能改变呢?是自己一直在抗拒改变、害怕改变吗?

与其担心未来,不如现在好好努力。人生这条路上,只有奋斗才能给你安全感。不要把梦想寄托在某个人身上,未来是自己的,自己有才是真的有。记得自己想要的,不管那么多难,有多远。

不知不觉已经虚渡了许多时光。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给父母依靠?我要成为一个可信赖的人。贺敏的目光坚定起来,要好好筹划,认真地生活。

贺敏立即期待起与“高人”太奶一起生活的日子来。

哎,惯性还是依靠人。要改,贺敏又提醒自己。

哐当,一声。

聊得热火朝天的场面顿时全体安静下来。这场景很像中学上自己时老师不在,大家聊得火热,突然全体心有灵犀一至静默。

贺敏也被惊醒,发现大家全都看向自己,贺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花见花开,车见爆胎的美人,就一会功夫,出什么事了?

痛,妈妈神色不对,怎么突然就收紧了抱住自己的手,抓得自己这么痛?

电闪雷鸣,贺敏知道出事了,响声是自家老妈弄出来的,并且不是无意的。但又不是特意,看杨玲霞脸色就知道了。

“哇……哇……哇”贺敏火速救场,双手乱舞,在桌上无意识挥动,同时暗中又用脚狠狠地踢了杨玲霞一下。正要发作的杨玲霞吃了一记,瞬间冷静下来,控制好正欲起身的身体,转动一下,像是在调整长坐后的姿势。正要挥出去的手,也随即垂下来,抓起手边的筷子,假作要敲贺敏的手。贺敏惊叹于老娘此时的反应。

“乖,别哭,没事。”亲亲小叔最好了,以为是贺敏打破了碗,忙解围。“嫂子,你别打敏儿,她也不是故意的。”

“小杨,别怪敏儿。”奶奶以为杨玲霞脸色难看是因为贺敏打破了碗,“她那么小。打发打发,是好兆头。”二婶本欲再说些什么,见众人误会解围,便闭上了嘴,作旁观状。

“我来收拾。”大姑姑贺新雅也忙站起来。

其他人一见,屁大点事,哄一下又该喝喝、该吃吃。

杨玲霞早醒悟过来,便装作要哄贺敏,起身往外走,“哦哦,敏儿不怕,不哭……。”

杨玲霞并没有认为是贺敏帮着她在解围,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她都搞不清楚是刚才和老二媳妇李春华在斗嘴,被挑到心中不快的地方才扔碗的还是李春华挑拨她什么了,她气愤地摔碗了。她以为贺敏只是被摔碗的声音吓到了才会如此。

而贺敏也并不知道杨玲霞为什么要摔碗,但可以肯定的是碗是她摔的。不管她受气也好,没控制住脾气也好,今天这场面自己都必须把事揽过来,起码要糊弄过去。自己摔的可以说小孩没抓紧,或者说小孩乱碰,是无意的。而要是是杨玲霞把碗打破的,就算这些人,叔伯、舅姨、表弟表妹当面不说,回家也是要念叨的。何况还有一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二婶在这杵着。贺敏保证明天就会有言语传出来,什么气量小,不容人,脾气大,……。

更为最主要的老人们都讲究一个好意头,大过年的,你一个长子媳妇摔碗算怎么回事?起码一条不端庄就逃不过。虽然现在不讲究这些个旧时的规矩了,但会在家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印象这事很玄妙,有好的印象,就算是做错事,也会在心中认为是好心办坏事。如果是坏印象,那就值得回味了,更为重要的是,想要扭转坏的印象,可能需要花十倍甚至百倍的力气。贺敏不想妈妈这样,前世就是一步一步,妈妈给家里人留下了坏印象,任何人都不喜欢她,也不相信她,甚至排斥她,搞得和家里人相行甚远,和爸爸的关系一直紧张。

还有就是,连自己不清楚真相,也不能去问,但都会直觉认为老妈是故意摔碗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年,新年媳妇不好相处的话头可不少。一味的强硬有什么好处?

贺敏觉得压力山大,不仅仅自己要改变,老妈也需要改变啊,迫切地。可自己又不能出言提醒,先不提老妈能不能接受,只说自己说这么多话会不会吓坏父母以为自己是个妖怪还难说呢。这也得想办法,在关系没有进一步恶化前改善,不然事倍功半。

幸而这个小插曲如大海里的波浪被一卷而过了,众人并没有诸多留意,至于二婶那探究的眼神就被贺敏自动过滤了。

这时,大家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

是贺新年在唱歌?怎么还整这一出?贺敏目瞪口呆。

爸爸一直很喜欢唱歌、唱戏,但前世生活的压迫下爸爸并没有将这爱好保留,只在家里偶尔哼两下。

这还是贺敏第一次在大厅广众之下听到爸爸唱歌,好励志,而且积极向上。

“快板这么一打啊,……”

贺敏简直要晕了,是小叔和舅公家的小表叔胜利。

没等着反应过来,小姑也上场了,来了段白毛女。

……

最后,一堆差不多大的,贺敏也分不清谁是谁,前世也没有什么多接触,来了个大合唱。

大家笑得脸都红了,一些观众也高兴地加入大合唱中,节目进入了高潮。

春节联欢晚会!

贺敏知道每年春节,都会由奶奶家三姐弟中的一家来请春客,但联欢会却是没有听说也没有看到过,这多有气氛,多和谐啊。

难道是因为之后各自有自己的小家,为了生活忙碌,心思都淡了下来,所以联欢会也不再有了?

“新年好!”在合唱中,大家高声地问候自己身边的人。都暂时忘记了可能对方可能是平时看不顺眼的亦或平时是对头。

每个人都红光满面,兴高采烈。

前世里,不要说表兄弟姐妹了,就是亲兄弟姐妹都没有什么太深的联系,贺敏看到这里,突然有股热血在流动,是血缘的亲近。是啊,都是没出五伏的亲戚呢。这三家中,每家都有成气的,也有不成气的。也有原来成气后来泻气的,但就是没有一直不成气,后来成气的。人都要有个精气神,没有这个,成不了气。每家都有重情义的,也有自私自利的。但都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问题。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为什么不能带动大家,一起建立一个大家族呢?那么从我起,贺家第三代长子嫡长孙女起,立誓:让我们来撑起这片天!

这时的贺敏热血沸腾,还不知道后来,为了这个誓言,她付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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