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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别

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总算屋子里只剩清幽与海唯两个人。清幽从小就受传统家庭氛围的影响,所以无论海唯怎么说,她依旧坚持一个人收拾完所有桌椅碗筷,而海唯就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忙碌,倒真有海蕾说的那种天长地久的感觉。这几天海唯都准时去杂志社接她下班,两个人去超市买些食材,晚饭就回到这里由清幽下厨,吃完饭的他们有时亲昵得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安静地靠着捧着各自的书籍电脑,这样的日子简单重复,可无论是海唯还是清幽,都无比习惯于这样温馨踏实的二人时光。

“在想什么?”清幽洗完手,坐到他旁边。

海唯很自然地把人揽到怀里,声音里都带着难得的闲适慵懒,“没什么,觉得你太辛苦了,其实出去找个雅静的地方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没有啊,大家不是都很开心吗,而且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在家里吃的。”清幽本事在他怀里完全放松,小手拉着他略带凉意的食指玩儿,似是想到什么,抬起头瘪瘪嘴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眼睛很漂亮,即使过了青葱年少依旧很清澈如水,海唯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失神,过了片刻却笑着不直言,“那孩子很聪明,将来肯定会比他哥哥优秀。”

“嗯,不过就是调皮的毛病从小就一直没改。”刚刚那童言无忌实在吓人一身冷汗。

“那是以后姐姐要操心的事情,我们不用担心。”

他这话看似平常,可聪明如清幽却听明白了,有点郁闷低下头,“还是生气了。”

“没有,舍不得对你生气。”那委屈的样子真让他忍俊不禁,海唯轻吻了吻她的头顶,没办法,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他还要挨个吃醋不成,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

“清幽,明天我要去英国,出差一周。”海唯说这话时声音有点低哑,这是很早就列入到计划中的事情,可这几天两个人在一起的感情急剧升温,眼见着她也越来越黏自己,他便总是舍不得开这个口,这才拖到了最后。

“明天?”清幽猛地抬起头,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里好像没有预兆地压下一块重物,一周……所以,又要分开了吗?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在一起的日子。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工作忙完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你不是也一直想去旅行么?”大概是实在不忍看她这个样子,海唯没做太多思考就提出了这个想法,其实他也不能肯定自己此去能留出多少时间陪她,但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想她一个人,哪怕自己只是待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清幽一直不说话,海唯摸不准她在想什么,这是代表不愿意?还是?“如果是担心签证问题,陆铭今天就可以帮你办好。”

“不是这个,只是,”清幽打断他,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眼神中希望自己答应的那种渴望,她又何尝不想和他一起去看看在异国他停留过的地方,只不过眼下真的很为难,“只是我今年的年假已经休完了,这个时候社里忙不太好请假。”清幽小声解释着,那种失落的感觉更强烈了。

原来是这样,海唯心里松了口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到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安慰她,“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搂紧怀里的人,使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一周很短,我每天会抽时间跟你联系的,这次回来我会有一段时间的假期,到时候我来迁就魏编辑的时间,好不好?”

“嗯?”大概是从未听过顾总来迁就别人的时间,清幽都有些破功地笑了,用力点点头,可随即眼眶又不由自主地红了。不知从何时,自己对他的依恋已经越来越浓,也许是过去太久的一个人真的让她极度地缺乏安全感。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爱逃跑,没想到你还这么爱哭!”海唯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故意说些玩笑话来淡化她的离别情绪,见不得她流眼泪,她这么漂亮的眼睛就应该永远在弯弯浅笑,这个住在他心里的女孩,他愿意用他最吝于给予他人的全部温暖伴她一世欢颜。

虽然是周末,可海唯还是没同意清幽送他去机场的要求,怕勾起她的伤感是大部分的原因,其实也是怕自己陷入到同样的情绪中。清幽一开始有点不情愿地与他讨价还价,但最终被顾总莫名的理由打败了:你不会开车,难道到时候要我再送你回来么?

本就纠缠于离别的魏小姐被他嘲笑般的态度弄得更加郁闷气结,索性一改往日温婉不再理他,直到海唯上飞机,两人也没再通一个电话。他们都有默契,这不是冷战,此时的避开只是为了适应即将到来的短暂离别,不让那些不舍更为凸显罢了。

然而思念成灾的情绪依旧在海唯走后泛滥了,清幽盯着刚叫的外卖,怎么都没有食欲,以前怎么从未觉得一个人下厨做饭吃是这么一件无聊的事情,真不应该让他总到公寓里来,现在到处都好像有他的气息。

杂志社最近在准备一组关于旅行家的选题,由雨兮带着两个新来的实习生在跟进,桌子上摊放着许多背包客的摄影作品,清幽和几个同事拿起来饶有兴趣地翻看着。

“这些照片拍得不怎么样,一看就不是专业的!”作为一个摄影师,李然有点不屑。

“你以为都是你,什么都拍得这么生硬,没觉得人家拍的是生活,生活啊!”

“是啊!人家怎么活得就那么精彩呢,说走就走,世界这么大,咱们却没去看看!”

雨兮苦着脸走过来,一句话说得所有人心塞,表情一致地回到座位继续过“生活”。清幽很喜欢这些拍摄到的风景,更准确地说是风景中无意捕捉到的人与记录的故事,这让她想起那张看起来很模糊的背影照,只是以往每天都要看的照片,好像也好久没翻过了。

伦敦与这里有8小时的时差,清幽算了又算海唯飞机大致的落地时间,晚上回去便等在手机旁,虽然之前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联络自己,果不其然,手机很快响了起来,只不过清幽没想到这次海唯发来的是视频请求。

“你到了?”屏幕中熟悉而英俊的面孔逐渐清晰,清幽的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了许多,真是不争气,她的话里透着难掩的欣喜,仿佛之前那个负气的人早就无影无踪。

“嗯,刚收拾好行李。”长途飞行的确很耗体力,可看着她略带红彤彤的脸,海唯所有的疲惫竟也一扫而光。

“咦?你住的地方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酒店。”

“这是我在英国的住处,你忘了我在这里待了很多年。”

“也是哦……”清幽呆呆地摸了摸头发。

“想看看吗?”

好奇宝宝点了点头,海唯四处在屋里走动,她就透过小小的屏幕环顾这个屋子,渐渐地,她就从好奇变得有种异样的感觉。怎么说呢,房子简约得近乎简单,灰黑色的主色调,冰冷的家具感觉不到任何温度,还有那空空如也的厨房……清幽没有去过海唯现在的住所,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英国的复制版,之前她甚至还开玩笑说他的房子一定没有生活气息,可如今竟觉得心里微微刺痛,这些年,他就一个人这样过么?

“怎么了?”似是察觉到她那边有些异样,海唯把镜头重新对准自己。

清幽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只是觉得房子的风格,有些简单。”

见她笑了,海唯也就没有多想,只是脑筋一转,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清幽,如果我把这里装成你公寓那种风格,你会不会误会?”

“啊……”清幽转身看了看自己周围,一屋子无处不在的女性氛围,好吧,明白了,思来想去又觉得他在拐弯抹角地甜蜜,明明每天写稿子的人是她啊,可为什么这种时候总是语塞词穷呢……“其实英伦复古那种风格也挺好的,你在那边应该见过很多啊,溪韵是室内设计师,回来可以请她帮你好好设计……”绞尽脑汁,额,谈话内容就这么转向了装修风格。

海唯边聆听边浅浅地笑,不着边际的话与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明知道她是故意扯开话题,他也不去戳穿,某人有遇事逃跑的前科,现在人不在眼前,他怎么知道逗急了她会不会直接按下结束视频通话。

“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回家住啊,倒是你,工作起来不管不顾的。”清幽腹诽,总是担心她一个人住不安全,他本人才是需要别人提醒照顾好自己的人吧!

“清幽,回去后我想正式去拜见一下你的父母。”

此话一出,海唯只能看见一个小嘴微张的小脑袋,像定格一样一动不动,滴的一声,果然,眼前已经一片黑暗,速度快得海唯只觉又气又好笑,想着她那边的表情,海唯心里痒痒的,真想把她抓过来抱在怀里,屏幕却又一次亮了起来。

“你先好好工作,注意休息,不用每天特意给我打电话,我,等你回来再说。”

别人总以为清幽到底有什么魔法可以让海唯变了一个人,其实她就是用这样点点滴滴,一寸寸推进、拨动、温暖着海唯的内心,让他从此依恋于这份满满的占据。

他很快拨出了个电话,“陆少,看来房子的设计图纸还得改一改,等我一会儿传邮件给你。”说罢不等那边作何反应就含笑挂了电话,在近乎空旷的大屋子里走了一圈,不禁自嘲,住在这里将近5年了,他怎么也开始觉得嫌弃了?还好,这里终究不会是归宿。

拥有伦敦最昂贵的租金之一的写字楼,也是Z公司总部所在地。

“顾总!”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海唯行进的步伐。

“徐总?”徐春雨的出现确实让海唯小小惊讶,不过很快却转换为他对这个女人的固有感觉,厌恶,大概只停留了2秒,他便毫不犹豫地继续向里走。

“顾海唯!”高傲如徐春雨怎会一而再地忍受他的无视,追上去,声音几乎是吼出的,长长的波浪发因为大动作有些凌乱,“我都追到这里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那不是要问你自己么?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好像只是竞争对手,哦,当然,现在也只算一个手下败将了。”海唯的话里毫不留情,如此浪费时间废话,他已经很客气了。

“哼!”徐春雨的脸都有些扭曲,“那个魏清幽就这么好,又是蓝颜知己,又是与我哥纠缠不清,你怎么……”手臂上传来疼痛感,没等她继续撒泼说下去,海唯就扭住了她的胳膊,脸上的暴风雨顷刻而至,那种可怕的戾气让徐春雨比手臂的疼痛更为背冒冷汗,“徐春雨,我没警告过你么!是不是要让你们M集团一夜消失,还是说你要在异国他乡发生什么意外?!”说罢,他用力松开那只手臂,“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他的背影如此决绝,不,是狠绝,徐春雨整个人都麻木地立在那里,来来往往金发碧眼的人诡异地看着这个衣着光鲜两眼空洞的人,凭什么,从小到大,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他能为了这么个女人给自己一次次的难堪,魏清幽,徐春雨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个名字,和我争,你还不配!

总裁办公室,Smith看完报告,注视着对面始终波澜不惊的东方男子,嘴角的笑意逐渐加大,“Gu,祝贺你,这次的项目完成的非常漂亮,说实话,几个月前你提出这个计划时我们谁都难以相信会有今日的局面,你总是喜欢这样冒险的方式给予我们惊喜。”

“Smith,几个月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回到英国后,海唯的表情就又恢复了他万年标准扑克脸,全然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的客套,Gu,总部确实对你拓展中国乃至亚太市场非常满意。”总裁显然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便直奔主题,“好吧,其实这次叫你回来不止是汇报工作,主要还是希望你回到总部任职,副总裁目前还空缺一个职位,你,是经过高层商议认定的第一人选。”

海唯的眼神在一瞬间闪过一丝什么,只是未来得及捕捉,他已轻启薄唇,像是说出一个早有准备的决定,“Smith,我未来还是希望留在中国,恐怕你需要另行考虑人选了。”

Smith的神情明显一紧,郑重地开口,“Gu,你在开玩笑吗?你应该知道此次机会对你的事业意味着什么。”

“我从来不会开玩笑。”

他说这话时神情极为笃定,甚至在淡淡开口间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倒真让Smith心底一凉,他是发自内心地欣赏这个年轻人,拥有着别人无法比拟的才华与胆识,却也比同龄人都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是不会改变了。可他又很好奇,这个有着极强事业野心的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刻回到中国,据他所知,海唯并没有对那里很亲近。

“Gu,我可以知道原因么?”

海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盯住总裁桌上的全家福照片,第一次在公司里一改清冷的口气,“因为有个人已经等了我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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