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里,那是湖滨路和校园东路之间一大片小巷中的一个。从远处看去,巷子里到处都是七拐八弯的小路,而且非常窄。巷子两边的高墙上带着岁月的斑驳,有不少地方已经褪色甚至掉漆,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正是因为有高墙的遮掩,当众人站在巷子里抬起头往上看的时候,只能看见头顶上的一小片天空。
“wow,这些建筑好有老北京胡同的感觉!”在高度城镇化的武汉居然能看到这么古旧的建筑,真是难得。Will看着身边的建筑,不由自主感叹了一句。
古随玥也被巷子里的建筑吸引了:“确实,这里的房子感觉很古典。不过华亚楠是科学家啊,住在这种地方……会不会太委屈了?”
“如果她真的在进行什么不为人知的实验,这种偏僻的地方反而是很好的掩护吧。”温翎倒是想起了论文集上的实验记录。如果华亚楠被辞退之后还在进行实验,选在这样的地方确实不容易被发现。也许人家乐在其中呢,怎么会感到委屈?
“也是呢。”古随玥点点头,四下张望寻找目的地:“南华里13号……嗯,就是那里。”她指向前方的一座房子。
那座房子看上去和南华里的其他房子没什么区别,大约两米高的院墙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从外面只能看见屋顶上青色的瓦片。铁门边,一位身穿浅蓝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长条形黑色布袋的年轻女士正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她留着利落的短发,身形纤细而挺拔,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她右手的拇指上带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白色指环。看见古随玥等人走过来,她露出一丝欣喜的笑容,迎了上去:“你们就是S0S社团的人吧?”
“是的,你就是社长所说的新同伴?”Will对那位女士伸出右手。
“嗯哼。”那位女士自信地挑了挑眉,伸出右手:“在下三水,是一个私家侦探。这次受林法先生委托,嗯,当然了,我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所以过来协助你们。”
真没想到社长找来的外援居然是一个侦探,而且还是个美女侦探!古随玥好奇地打量着三水,简单介绍了一下S0S的成员:“三水姐姐你好,我叫古随玥。旁边这位是我姐姐温翎,这个外国人叫Will。还有一个叫诤耨的和尚,不过他有点事,所以没来。”
“嗯,你们好啊。”能和同龄的女性调查员一起行动,三水也是非常高兴。她微笑着和古随玥还有温翎握手,然后指了指身后的铁门:“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刚才试着敲门,可是没人回应,里面大概没人吧。”
“这个简单!”Will一脚飞踢想把门踹开。
“砰!”钢铁打造的门坚如磐石,连动都不动。
“居然踢不开?!”踹门失败,Will恼火地轮起撬棍向门砸去。撬棍砸在门上,发出“碰”的巨大声响。只可惜门依旧纹丝不动,仿佛刻意和Will对着干。
“呼……这扇门还真够结实的!”Will喘了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瓶子:“不过再怎么结实,用这个总能打开了吧?”
古随玥吓了一跳,连忙赶在Will把棕色瓶子扔出去之前拦住他:“Will你确定可以这样么?炸门会被警察抓起来吧?”
“炸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温翎对S0S的不可名状程度也有了一点了解。可是随身携带炸药的大学生也太诡异了!“这……你这是从哪弄来的炸药?”
Will抓了抓头发,把瓶子收起来:“自制炸药很简单的啊,不过威力比不上军用炸药就是了。你想做的话我可以教你。”
“这不是重点好吗?”古随玥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
“那你们倒是想想怎么进去啊!”Will回击了一句,显然迫不及待想进去调查。
“我说……你们真的是学生吗?”Will的一系列动作让三水目瞪口呆,她莫名地想起出发之前林法对自己的忠告——“对了三水小姐,我们社团……嗯……怎么说呢?应该可以说是神人齐聚吧。反正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太惊讶就是了。”
果然是神人齐聚的社团!看来这次是接了个麻烦的任务啊。三水哭笑不得地拿出一把螺丝刀和一条铁丝:“算了,还是让我来开门吧。”她对着锁研究了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为难:“哎呀,这把锁锈住了,从外面撬不开啊。”
“不如我们去周围打听一下吧。先了解一下情况,说不定华亚楠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果然还是先打听一下消息比较好。否则就算开了门,过一会华亚楠就回来了怎么办?
“依我看这堵墙不算高,不如我们翻墙进去?”Will看了看两米高的院墙,提议道。
“嗯,也好啊。”三水退后几步,跑到墙下的瞬间在地面借力飞身跃起,双手攀着墙沿翻了进去。
“那我们也进去吧。”古随玥和Will对视一眼,用同样的方法顺利翻了进去,但是温翎却没抓稳墙沿,手一滑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姐姐你还好么?”院子里传出古随玥关切的声音。
温翎尴尬地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咳咳……咳……我没事。”
“我去开门,你等等,我马上来!”门的另一边传来开锁的声音,片刻之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看样子这把锁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
门刚打开,古随玥就冲了出来:“没有摔伤吧?”
“嗯,这么低的墙还不至于摔伤啦。”温翎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手肘上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之外倒是没有大碍。
“唉,我说姐姐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锻炼身体?”古随玥无奈地看着自己那个可以说毫无运动天赋的姐姐:“这堵墙真的不太高。”
“呃……”温翎感觉更加尴尬,快步往院子走去:“我们还是赶快进去调查吧。”
门的后面是一个小院子,大约30平方米左右。院子很整洁,其中一个角落搭了一个简单的木棚,棚子里放着一些木柴和煤球,旁边有一些烧完的煤渣,但炉子却不知道哪去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煤渣?”Will不解地上前研究地上残留的煤渣,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些煤渣非常普通,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成分。
“呃……这是中国乡村常见的一种取暖方式啊。”三水毕竟是武汉当地人,当即解释道:“这里的房子这么破旧,想必没有暖气,冬天只能靠烧煤取暖了。”
“原来如此。”
“说起来……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古随玥轻轻戳了戳三水的黑色袋子,看样子对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已经在意很久了。
“这个嘛……”三水转动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指环,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弓。那张弓长三尺余,褐色的常青藤纹饰顺着木纹盘绕在暗红色的弓身上,看上去就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她把袋子挂在腰间,然后从中抽出一支箭,弯弓上弦。斜阳西照,勾勒出她矫健的身姿,娴熟的动作和俊俏的容颜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英姿飒爽”这个词仿佛就是为了形容此情此景而诞生的。
“好厉害!”古随玥完全看呆了,半晌才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三水:“真没想到射箭居然是这么帅气的事,三水姐姐有机会一定要教教我啊!”
“唔……我只是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弓道社而已。再加上当侦探毕竟不安全,所以带弓箭防身还是很有必要的。”三水收起弓箭,和其他人一起向院子尽头走去:“教你弓术当然可以啊,不过学习弓术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短时间的训练只怕收益不大。”
“嗯,有机会一定向你请教。”古随玥连连点头:“说起来三水姐姐有没有考虑过佩戴双刀?”
“双刀吗?”三水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cos精灵游侠的打算:“可惜带着双刀走在街上太引人注目,而且我也不太擅长用刀。”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院子尽头。
院子尽头是一间大屋和一个偏房。三水走到大屋前轻轻推了推门:“咦?这扇门锁上了?让我打开它……”只见她拿出螺丝刀和铁丝对着锁捣鼓了一会儿,随着“吱呀”的响动,门开了。
“Goodjob!”Will看着三水那熟练的开锁手法,惊叹之余更多的是惊讶:“不过……你是怎么会的这个?”
“咳咳……”三水咳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作为侦探必须要有的本领!”
呐……所以林法说得没错,S0S确实是个神人齐聚的社团,就连外援都是那么神奇……
推开大屋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客厅。客厅的布置以素色为主基调,给人一种简洁明快的感觉。屋子正中是一张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吃饭的桌子,看来这个客厅还具备了餐厅的功能。
“这个房子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温翎环绕客厅走了一圈。客厅里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唯一的特别之处大概是客厅里的摆设非常整齐,但上面都蒙了一层灰,也不知道是太久没人打理还是小巷的灰尘太大。
古随玥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木制的桌面传出均匀而沉稳的声响,不像有夹层。她把目光放到一扇位于客厅一侧的门上面:“这个客厅似乎没什么可疑的东西,我们去别的房间看看吧。”
“好的。不过我很好奇另外一间房子里有什么,真想去那里看看啊……”Will依然惦记着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偏房。直觉告诉他,那个房间里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和你一起去好了。”古随玥跟着Will往偏房走去。
温翎推开了客厅一侧的门,对三水招了招手:“嗯,那三水,我们去这个房间吧,分开调查速度更快一些。”
“好。”三水欣然同意,和温翎一起走进客厅旁边的房间。
“咳咳咳……这是什么气味啊!”偏房的门并没有上锁。只不过门一打开,一股浓郁的化学试剂味道就扑面而来。古随玥完全受不了那股气味,连忙用手捂住鼻子,后退了几步。
“是福尔马林。”推开门的一瞬间Will就凭借经验判断出里面的气味来自什么试剂:“难道说这个房间是实验室?”
“唔……你进去吧,我就不去了。”古随玥皱着眉,看样子是非常讨厌福尔马林的气味。
“行,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毕竟自己闻到这么浓的福尔马林气味也感觉很不舒服,更何况古随玥并不是经常接触化学试剂。Will没说什么,推开门径直走进偏房。
偏房里到处是玻璃瓶和培养皿之类的实验仪器。整个房间的温度很低,角落里有一部立式空调,但没有运转。桌子上所有的玻璃瓶和培养皿都放在透明的冷冻槽里,透过保温门可以看见里面装着各种不知名的液体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细胞组织。中央的大桌子上摆着一些资料和笔记,还有一个金属盒子。
“这个盒子里放了什么?”Will好奇地拿起盒子,却发现盒子被一把精巧的小锁锁上了。他想了想,把金属盒子还有笔记全部装到背包里,离开实验室。
古随玥站在离实验室足足五米远的地方。看见Will出来,古随玥挥了挥手示意他过去:“有什么发现吗?”
“我在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个金属盒子,还有一些笔记本。”Will打开背包展示他的发现:“不过这个盒子打不开,而且那个房间的环境也不适合看笔记。”
“拿回去让其他人看看吧,三水姐姐应该能把锁打开的。”古随玥看了看那把精巧的锁,建议道。
“好。”
两人回到大屋一侧的房间,那是一间和书房相连的卧室,卧室里的装饰风格和客厅一样,都是简朴的素色格调。虽然家具上都蒙了一层灰尘,但布置却非常整齐。
“你们在干什么呢?”古随玥推开书房的门,只见书房的墙边竖立着几个大书架和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架上的书多为生物专业的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书桌上叠着一摞书和笔记本,旁边放着一个塞着满笔的笔筒。而温翎和三水都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阅读着什么。
“这里有好多书。”温翎翻阅着手里的小说,饶有兴致地点评:“嗯……华亚楠的品味还不错嘛,都是名家之作。”
“……”你究竟是来调查的还是来看小说的啊……众人一阵无语。
“卧室我们已经检查过了,那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而书房里有用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些笔记本,不过我还没看完。”三水揉了揉太阳穴,把笔记放回桌子上:“你们找到什么了么?”
“那个偏房其实是华亚楠的实验室,她在被辞退之后果然还在进行着实验!我在实验室里找到了一个金属盒子,还有一些笔记。”Will把金属盒放到桌面上,然后拿起一本笔记坐下来开始阅读:“三水你能打开这个盒子吗?”
“我试试。”三水拿出螺丝刀和铁丝试了一下,然后失望地摇摇头:“唔……这把锁的结构太精巧了,先把它带回去,我想想其他办法吧。”
“这些笔记都写了什么?”温翎总算把小说合起来放到一边,把精力集中到笔记上。
“融合的可能性是始终存在的,基因的序列组合虽然相当丰富,但有效的组合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多。合成体和母体之间的关系相处的并不融洽,相反充满了血淋淋的搏斗。但正如我所预料的,合成体要比母体强大的多。不过最后的胜者也许将是下一个牺牲品。这一点我还不是十分确定。”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发现了一个绝妙的东西。它看上去像一条狗,但很显然不是狗,我想这也许是什么变异生物。管它的,这一定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我梦寐以求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我把它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想必没什么人能找到它。那里对它来说很安全,只要它不到处乱跑就不会有人发现。”
“这些组织非常有趣,它们的繁殖力低下,但恢复力惊人,在适宜的条件下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复原,这真是个突破性的发现。”
“基本上就是这些了,其余部分都是实验的具体记录,从记录看来……那些实验似乎和基因突变还有基因合成有关。”Will把笔记浏览了一遍,然后选了几段比较重要的记录读出来:“嗯,这里还有一张手绘的地图。”他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纸上用铅笔勾勒出一些道路,有个地方用红色墨水笔打了个叉。
“这是哪里的地图?”会不会就是华亚楠所说的“安全的地方”?众人都围了过来,辨认着地图。
“这个……嗯,就是这一带的地图,红色交叉离这里不远。”Will拿出武汉市地图和那张手绘地图仔细比对,很快就基本确认了红色交叉的位置:“我们去看看这个红色交叉所指的地方吧!估计和变异犬有关。”
“啊?可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去到那个地方恐怕已经是晚上了。”古随玥看看手机,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晚上去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调查……未免太危险。
Will把玩着地图,一脸期待的表情:“我的好奇心很重,很想今晚就知道那里有什么。”
“那我们出发吧。法师应该查完资料了,我把地址发给他,让他过来和我们会合就好。”古随玥叹了口气,似乎有点担心:“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大家一定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