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蔓青萝用她那娇艳的唇瓣吐出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顾子擎选择了沉默。
“很好,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既然如此,将军就请吧,我要休息了!”
顾子擎径自转回身,“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出发!”
“将军,我的事情要对你的家人保密哦!”说着还不忘眨了眨眼睛。
“我连你真正的身份都不清楚,既然不知道又如何对家人说起呢?”
“我说的保密是指我们的协议,除了将军,我不相信顾家的任何人!”
看着青萝那娇艳的面庞,顾子擎回身走了两步,到她的面前,俯下身与她面面相觑,“下次不要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讲话!”
“那我该用什么语气呢?”她抬起手指点了点顾子擎的鼻尖。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动作!”撩拨一个男人不是她能承担起的。
看他那副老僧入定的模样,青萝丝毫不以为意的抬起玉足磨蹭了一下他的腰身,“我也劝将军不要对人家动心啊,因为我已经名花有主了哟!”
“对你?” 顾子擎极其轻蔑的哼了一下,“你还不配!”
对于顾子擎恶劣的态度青萝倒是不甚在意,“是啊,我不够是江湖上来历不明的小卒,当然比不过将军家中那朵名花,不过现在名花凋零,将军也老矣――”说着咯咯大笑起来。
看着她那近乎张狂的模样,顾子擎理也不理的转身就走,“将军――”就在顾子擎即将踏出房门的一刻,青萝将他喊住。
“将军,我想问你,你的那个随从第一次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说我貌似一位故人,我能知道是怎么样的故人吗?”
顾子擎转回身,恶狠狠的开口,“你很知道怎么让我发怒!”说完,头也不会的走出房门。
看着他那宽厚的背脊,青萝原本含笑的双眼顿时冷却下来,“顾子擎,我给过你机会,可你竟然连承认我都不敢,顾子擎你竟如此对我,你叫我怎么不恨!”
京城――顾家大宅
阳春三月,本该是万物复苏,而沙月国顾家大宅中却还是一片深寒,或者说,自从数十年前,老将军战死沙场的那一刻,顾家的花就从来没有开过。
而此时掌握着顾家大局的人就是坐在武定堂首位的老人――顾天野将军的正妻,被封为御品诰命夫人的顾老夫人。
“安娘,你看已经是春天了,可为何这顾家却变得如此萧条呢?”
她高高端坐在首位,身侧站着的便是自幼服侍她的老妪,被人家成为安娘的女人――如同她的主人,她也曾是烂漫的女子,但如今也被生活磨砺的就只剩下精明与狠厉。
“老夫人!”安娘奉上了一杯茶,“您多心了,是少夫人的离世让您多愁善感了而已!”
“多愁善感?我吗?”顾老夫人摇了摇头,“也只有你会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我了!” 虽然她的脸已然饱经风霜,但依然可以辨识出那曾经风华无双的容颜,她也曾青春年少,芳华正艾,她也曾闺名颜卿,但在岁月的长河中,经过了战争与死亡的洗礼,她现在只是顾老夫人,顾家的天,其余的都在往事中如风吹散……
“子擎什么时候能回来?”
“前几日捎来书信,说是这几日便会到!”
“安娘,你安排好府中的人,要他们时时刻刻警醒着注意子擎的安全!”她老辣的眼睛看着安娘,“顾家现在再也经不起风吹草动了!”
“老夫人放心,安娘亲自去安排!”接着她叹了一口气,“这少夫人去的太急了,可惜了也没有给少爷留下个子嗣!”说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是啊,如果留下个孩子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的棘手!”顾老夫人头脑中飞快盘算着,“这孩子没了,她也没给子擎留下个一儿半女,咱们跟柳家的缘分也就断了,安娘,你私下打探着,看看还有哪家的闺秀可用!”
安娘蹙了蹙眉头,“就在眼下吗?”
“等那孩子过了百日,你便可以准备了!”
安娘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少夫人活着的时候没有给少爷生下一儿半女,以少爷这个年龄要为顾家开枝散叶,料想柳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重要的不是柳家,而是景家!”
“老夫人,恕奴婢多句嘴,当初若是能让少爷娶了绯冉小姐,那不是……”
“那不是更简单?”老夫人哼了一声,“你能和皇家去争吗?绯冉是先皇看上的人,子擎怎么争的过?”
“也是!”安娘叹了一口气,“少爷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都这个年纪也没有承欢膝下的孩子,如果当年云儿的孩子――”
“住嘴,谁让你再说这件事的!”老夫人板着面孔大喝道,“那种流着下流坯子血液的孩子怎么弄脏了我们顾家的大门,要是你敢在子擎面前多嘴――”
“老奴不敢!”安娘畏缩的答了一声,“老奴只是心疼少爷!”
“子擎他要孩子还不简单,这么多年,他不过是在埋怨我罢了!”埋怨她没有为绯冉的事情出力,埋怨她让他另娶她人。
就算如此,她也不允许他的任性,这么多年他戍守边关,也许这次回来,她可以好好和孙子谈谈,在顾家这个危急存亡的时候,他们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看着自家的主子沉思,安娘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你还有事?”
“上次主子跟我说要查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是天水别院的事情?”
“听说――”安娘点了点头,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听说当今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经常出入那里,而最近私下里出入就更加频繁了!”
听到“当今王上”这几个字以后,顾老夫人并没有忠臣名将那种对朝廷该有的尊重,她原本阴沉的脸上更是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看着主子面色不善,安娘停了停,吞了一口口水又继续开口,“听说天水别院要住进位娇客,所以要大肆修葺!”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王上在背后做的了?”说道王上的时候,顾老夫人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轻蔑。
“这些老奴就不知道了!”
“天水别院的原主人是谁查出来了吗?”
安娘吸了一口气,“是肖家!”
“肖家?”顾老夫人拧了拧眉头,“果然是他的风格!”话里话外顾老夫人那轻蔑就更加浓重了,“忘恩负义的小子,也不想想当初是靠谁他才坐到今天的位置,结果屁股还没有热,就翻脸不认人了!”
“老夫人!”安娘四处敲了敲,“小心隔墙有耳啊!”想必自己的主子此刻真是非常生气,否则平日谨小慎微的她怎么如此牢骚。
“我看在我顾家谁敢?他不让我上朝说,我难道在自己家说说都不成吗?我就是让他知道,这顾家是他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板一块!”发泄了一通,顾老夫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跟那些市井之徒厮混,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坐稳这江山!”
安娘见主子逐渐恢复了平静,就又赶紧端上了一杯水,“老夫人,您说少爷的婚事哪家的千金最合适?”
“你想说什么?”要说以顾家现在的情景,她希望联手的除了景氏家族她不做第二考虑,可景家只有一位千金,先如今已经嫁入宫中做了侧妃,真让那个小子占尽了先机,如果当初她肯为子擎博上一把,也许绯冉已经是自己的孙媳妇了,顾家和景家结亲,即使是当今的王上他也不敢妄动吧,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老夫人,奴婢听说一个消息,但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对于安娘那奇怪的脸色顾老夫人感到奇怪,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想必已经很少有什么消息能撼动她了吧。
“听说天水别院要住进来的人跟景家有莫大的关系呢!”
“所以王上才那么积极?”
安娘点了点头,“听说这位娇客就是当年景华腾老爷和柳家的千金的独女,是咱们已经过世少夫人的表姐!”
安娘的说辞顿时让老夫人眼前一亮,“你这消息可靠吗?”那个老狐狸竟然把这个消息隐瞒的密不透风,她竟然不知道景华腾除了绯冉还有一个女儿。
“八九不离十!”
她的话让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如果是这样,我们就要先下手为强,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位景家的千金,可不能错过第二位了――”
“老奴知道!”看着顾老夫人脸上那难得的笑容,安娘也跟着笑了……
看着窗外那夕阳的余晖,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安娘,你看这夕阳多美啊!”一片沉寂之后,她又说道,“美丽的我竟然都不忍心去看了呢,瞧瞧这余晖像不像我这行将朽木的老太婆!”
“老夫人何必说这种丧气话,眼下咱们顾家不过是一时间的隐忍而已!”
“安娘啊,今天的这场景让我想起了那年日暮西陲的先帝!”她的眼睑也慢慢的低垂,一个已经腐朽的老人,她也曾为他出谋献策,她的丈夫也曾为他征战沙场,她的家族更是为他东征西讨,现如今,他已经去见那些先人了。
由先王她又想到当今的王上,当初在先帝膝下承欢的只有两位王子,一位早在多年前就被王上逐出室,流放民间,一位却是早年间王上与一位江湖女子所生。
若论起来,他的身份既不贵也不重,但比起那流离失所且血统被质疑的来说,是好上千倍,但――他无朝臣依重,更没有帝王之术傍身,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当的起王上?
是她一手托起了这个不被人看好的储君,可如今他竟然卸磨杀驴,想着老夫人的眼中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自沙月国开国之初,顾家祖上便备受国君器重,而历代家主更是对沙月国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无论是法规制定,官员任命,还是案件侦破中都少不了顾家的功绩,世代下来,他们已经是这个古老王朝中难以撼动的政治力量。
而如今一个黄毛小子竟然妄想想拔出顾家这棵大树,“真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