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地方?”
“烟花之地!”
“将军,你一定对这些人不以为然吧?”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顾子擎,“千人枕万人尝的玉臂朱唇,拿着钱迎来送往的女人,想必将军一定嗤之以鼻吧!”
“我只是好奇你怎么和那些女人能处的很好而已!”
将目光调向窗外,看着外面华灯初上,龟 公开始挂起红灯笼,似乎触动了青萝的心事,“如果说我也曾经在这种地方呆了三年,将军你可相信?”
见顾子擎不说话,她又继续开口,“夜晚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时刻,冷酷无情的顾将军竟然成了倾听心事的知心人!”她冷冷一笑,“将军,听着外面的莺声燕语,你可曾想起什么人吗?心上的人也好,曾经愧疚的人也好,有没有觉得自己此刻很幸福呢?”
“我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人!”顾子擎试着将自己塑造的没有情绪,可诚如青萝所说,这里的夜晚充满了萎靡。
眼皮越来的越重,就连呼吸都快变的均匀起来,“将军,我曾经希望和喜欢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倒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作不了,就算是将军,就算是宫中的那位,我们这可怜的人生竟然没有外面的女人来的痛快欢畅,所以我喜欢和她们在一起!”
“你流了很多血,休息吧?”
意识越来越模糊,青萝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她下意识的拉住顾子擎的手臂,“少爷,少爷,……”然后便浅浅的睡去。
看着那睡去的容颜,顾子擎伸出手理了理她垂下的发丝,忽然想起顾云初见这个女人的时候跟自己说的话,他说她很像云儿,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一直以来,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自己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就连长相都不那么清晰了,所能记住的只有她浅浅的嗓音,无论做什么都会喊着,“是,少爷,好的,少爷!”
顾云说她像那个孩子,那个因为自己的懦弱,愧疚却再也无法记忆起容颜的孩子,可他心里又倔强的不肯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出身豪门的女子,否则奶奶又怎么会让他与她见面却毫不动声色,私心的,自己希望那个孩子死掉,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她那种单纯的孩子可以好好存活的世间,如果真要让自己对那个孩子说些什么,也只能是……对不起。
看着眼前这幢对她来说足以称之为恢弘的建筑,景致有些踌躇的跺了跺脚,直到半刻之后,她才缓缓的扣上了门环。
随着一声支扭的声响,一个门人才出来,看着眼前这名黑衣女子,他一副你知道这是哪里的模样大咧咧的开口,“你是什么人?敢拍这家的门,不要命了吗?”
景致连看都没有看,就递上那张烫金帖子,“我是来奔丧的!”
她的话一出让门人的鼻子差点气歪了,“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在我们府门前说这些话,我看你是找打!”
那一巴掌还没有落下,就被景致狠狠的捏住,“我说我是来奔丧,不是来打架的!”随即放开自己的手。
“疼疼疼!”门房像狗一样哀叫着,刚要进去喊人,就见一个老仆人从门口出来,“吵吵什么!”
“总管……”
还没有等他说完,景致就低低的喊了一声,“萧文叔!”
老仆揉了揉眼睛,来到近前上下打量女子,很久之后,他才颤巍巍的开口,“你是,你是……”
“哦,是我!”说着又捡起地上那封烫金的请柬,“我回来奔丧!”
萧文回头看着门仆,“还不快去禀报,说是小姐回来了!”
“小姐?她是哪家的小姐啊?”
“放肆,是咱们景府的小姐,景致小姐!”
虽然不明所以,门仆还是仓惶的朝着门里奔去。
“萧文叔,你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
“小姐这是什么话?咱们的嫡小姐回来那是大喜啊!”说着又开始嚷嚷起来,“快把大门打开!”
可景致却有些不耐烦的开口,“我说过我讨厌那么铺张,还有,景家的奴仆什么时候都这么没有规矩了,竟然狗眼看人低!”说着头也不回的朝着里面走去。
景府小姐回家的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景府,下人们纷纷奇怪,什么时候景家又多了一个小姐,众多版本的流言开始在府中蔓延。
别说是下人,就连身为景家主人的景老爷和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感觉有些仓惶,当听说景致回府,景夫人端在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莲儿,伤到没有?”
“夫君,她回来了!”景夫人就连说话都有些发颤,“她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公爹他老人家叫她回来的!”
“太突然了,我先去看看!”
“我喝你一起去!”
“不,我也要去!”说着她拉住夫君的手,“夫君,她回来了,我们的绯然怎么办?”
“莲儿,不要担心,我不会让她伤害我们的绯然!”
待景氏夫妇赶到客厅的时候,景府实际的掌控者景老爷子已经安然端坐在高位上,他的下面站了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
而在堂上胶着着的两个人丝毫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人而放弃审视对方,终于 景致先开了口,“叫我回来不是给您老奔丧吗?现在您这又是闹的那一出?”
“我是在给你最后尽孝的机会,省得你日后落到个不肖子孙的罪名!”
“那就是说等您老人家驾鹤西去的那天我就可以不用出现了吧?”
“你敢!”
“我敢不敢反正你都看不见了!”
“你是不是想现在就气死我?”老者洪钟一样的声音震得屋子里嘎嘎作响,景氏也不禁抖动了一下,可景致却丝毫不在意的把眼睛撇想那两个人。
景华重也看了看儿子和儿媳,“没出息的东西,都是你们造出来的孽!”
对于父亲,景老爷多的是敬畏和恐惧,可看向女儿的时候却十分淡漠,“你怎么回来了?”
景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在父亲和景夫人之间逡巡了一下,便又低下了头。
“她怎么就不能回来?”
见父亲发话,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景华重的目光看向儿媳,“你不过去给阿致行礼吗?”
“是!”景夫人刚要过去,却被景老爷拉住,“父亲,哪有长辈给小辈行礼的道理!”
“长辈?她能算得上阿致的长辈……”
“好了,我不缺行礼的人,您找我回来干嘛?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景致冷漠的别开脸对着景华重开口。
“不愧是我的嫡孙女就是有气魄,阿致,跟我来,我有话说!”
看着那祖孙“和乐”的背影,景夫人一下摊在地上,“夫君,我们的绯然怎么办?公爹从来不曾用那样的眼光看过绯然,一旦绯然被人知道是我的孩子,她该怎么办?”失去了公爹的支持,她还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吗?她的绯然……
听着身后细碎的安慰声,景致想着如果是如意她肯定一脚踹过去,说着“一个妾也配在我的面前行礼的话?”可是她不是如意,她是景致,所以她选择漠视。
如意,青萝,还有素弦歌,这一场仗我们打的很辛苦,可是我义无反顾。
“奶奶,奶奶!”顾影婷一阵小跑走进顾老夫人的房间。
“什么事?”她看了看这个孙女,“你准备在我这里赖一辈子?”
“奶奶为什么一家面就要数落我啊,我心情不好啊!”今天是鲁承允纳妾的日子,她才不要赏脸回去喝那杯茶,“奶奶,您知不知道大哥出门几天了?”
“你大哥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大哥和谁一起您就那么不在意啊!”
顾老妇人神秘一笑,“你还是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
“奶奶,到时候可别说孙女没有提过那个妖女!”
“妖女?你见过?”
“奶奶,您还记不记得当初跟着哥哥的那个小狐媚子?”想到那个家伙自己就一肚子气,哥哥仗着自己是嫡孙就处处让自己受气,对绯然姐姐好也就罢了,可却把那个丫头片子看得比自己还好重要。
“好好的提那个孩子做什么?”
“您就说记不记得嘛!”
被孙女摇晃的眼花,顾老夫人只能开口,“记得记得!”
“真是见了鬼了,那个妖女和那个小狐媚子张的特别的像,后来我还问过顾云,他也说像,可是哥哥却说一点也不像,您说岂不奇怪啊?”
“你说的是真的?”老夫人也开始皱起眉头,难道世间有那么巧的事情,景家流落在外的嫡女长的像那个孩子?
“您不信叫顾云问啊?我是关心大哥才来提醒的啊!”
“你做的很好!”顾老夫人笑了笑,“奶奶会记得影婷的功劳,不过你不回家吗?”
“回去干什么?看着鲁承允纳妾示威吗?”
“你不回去任由人家双宿双栖吗?”
“奶奶……”
“进了府你就可以调教,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了不是吗?”
似乎有些明白奶奶话中的含义,顾影婷笑着开口,“孙女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那个性子也该改改了,男人啊,还是喜欢温柔些的好!”
“是!,影婷这就告辞了!”
“孙小姐真是风火一样的脾气!”安娘在一旁开口。
“安娘,你去打探清楚,跟子擎出门的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当年的那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我可不想留下什么祸患!”
“是!”
看着安娘离开的背影,顾老夫人陷入一片沉思,顾家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动摇,即便是王上也不行。
看着远方越发阴沉的天空,她心头升起一抹不祥之感。
“妹――”
在一阵霹雳巴拉的算盘珠声中,一道娇憨的声音显得非常突兀。
“如果你是想跟我多要些钱或者打算偷懒就别开口,趁我没有发脾气之前给我滚蛋!”
“妹……”娇恬的嗓音再次响起,接着一张混合着少年纯着与不谙世事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