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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孩子

西历2001年4月6日,某废墟城市孤儿院。

“晚餐时间要到了,大家都做好准备。”简陋肮脏的宿舍中没有窗,唯一的门也紧紧关闭着。整间宿舍中唯一的光亮是声音的主人手腕上的一块劣质电子表,这块表在大灾难以前最多卖出10元的高价,即使是天朝旅游景区里的地摊贩子也不可能将这标签防水30米实际只能保证到离水30米的山寨货卖出高于50的价钱。可就是这样的一块表,却是这个孩子在现在的唯一财产。

电子表暗淡的绿光照出的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由于营养不足造成的消瘦使这个原本年纪就不大的孩子显得更小了。“一会儿所有人按照老三的计划行事,老二老三,铃声一响你们两个就冲出去,占据并控制住通往食堂的通道。老四,我和你负责制造混乱,注意不要让看守注意到。老五老六,和往常一样,你们负责领取食物。所有人都明白了么?”

之前的小脸周围又围上了另外五张脸,一样的布满灰尘和泥土,不过每一个人都有着一对明亮的眼睛,放出希望的光辉。大半年前发生在南极的灾难让无数人失去了他们的家人,也造就了不计其数的孤儿。在2001年2月,终于勉强从灾难中恢复过来的政府开始了难民安置,这家不大的孤儿院在几天内被数以百计的孩子挤满了。在以前,这家完全依靠政府支持的孤儿院从没收容过大于30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住宿、食物、衣物、饮水???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竞争,在孤儿院管理人员的盲区内竞争,在比军管还要严格的管理制度下竞争。在这样的环境下,六个孩子结下了他们的友谊。

刺耳的电铃声窜过走廊,几乎是同时,所有的房间门都被打开了,孩子们像潮水一般涌向了那个通往食堂的小小通道。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六人组,但很显然,今天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小子,又想用你那该死的小计划?”一个黑影挡在了老二和老三的前面,“很可惜,让我来告诉你,力量远比智慧有用得多。”

随着他的话语,周围也围上了一片人,他们悄悄用身体挡住了孤儿院管理员的视线,模拟出简单的一切正常的假象。“好了小崽子,让我们看看你引以为傲的智慧能不能再帮你?”在灾难前也足以傲视同龄人的身材给了这个少年无比的自信和底牌。老三皱了一下眉毛,将老二挡在了身后。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自不必多言,无论未来如何,现在的老三绝不可能完成孤胆英雄式的大逆转。孤儿院的晚餐时间没有持续很久,对于这个六人的小团队更是如此,因为之前的突发事件,六人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将领取到的极少量的残羹冷炙均分后,五人扶着老三回到了宿舍。

“我们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杰森已经锁定你了,老三,这样下去我们不但再得不到任何食物。更重要的是,老三你撑不了多久的。”狭小的空间里,六个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就像是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圆桌会议的翻版。

“我没关系,”老三的话被老大干脆的打断了:“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如果我们不离开,等待我们的将是杰森无尽的报复和勒索,我想你也明白,哪怕是为了你的弟弟,我们也必须离开。”

“可是,就算离开,我们又能去哪呢?”老三的声音低落下来。老大微笑起来:“来这里之前我们是如何生存的?老二是那一片知名的巧手,老四和老五,一个恐吓一个侦察,抢劫命中率超过70%,至于老三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在来这儿之前你和老六兄弟俩骗了多少人。之前我们能做到,现在一样能!”

哐!铁门上的撞击声惊醒了这些或羞赧或自豪于自己过去的孩子。“六骑士,或者我该叫你们六白痴?!”杰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阵哄笑声,砸门的声音更响了。“该死!”老四一拍床角站了起来。“老四,镇静!”是老三的声音,“我们需要的不是冲动,只要等到熄灯我们就永远的离开这里,这些家伙,让他们叫吧。”

五人看着重新挂上了那熟悉的自信笑容的老三,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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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离开孤儿院的生活并不是如何如意,这也是自然的,在这样的社会中,无论多么团结,多么有计谋,六个孩子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他们在半饥半饱中度过了一个月,因为一直坚守着均分食物的规则,几个年纪较大的一直在外活动的孩子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就是如此,他们依旧坚持将每一餐平均分配。

就在体质最弱的老二已经显示出了重度营养不良的症状时,上帝终于眷顾了这些孩子们:他们发现了一个军用粮仓,在那时自然不会有太严格的管理系统,孩子可以轻松的从铁丝网上的破洞钻过去窃取食物。从这时起,六个人终于不用再为每天的食物担忧了,他们甚至在一幢废弃大楼中建立了根据地。每当食物将要耗尽就轮流派人去偷,他们管这叫采购。

这一天,正巧轮到了老三。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铁丝网上的破洞,半跪着从缝隙里看向军事驻地内部,和以往一样,空无一人的驻地中只有风卷过的尘埃。可孩子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他说不出是哪里,可就当是孩子天生的第六感吧,他觉得今天看到的驻地与以往的有些不同。

老三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回去,在以往,这样的预感拯救了他和他的弟弟很多次。可这次不一样,他捏紧了手中的小纸条,紧的几乎捏出水来,在那张纸条上用幼稚粗糙的笔记写着一些食物,这些是他的同伴让他帮忙采购的。尽管早已烂熟于心,孩子依旧小心的展开了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那上面有小他四岁的弟弟写下的愿望。完全是不自禁的,他想起了弟弟的声音:“这次要给我带点肉罐头哦!”一咬牙,老三将纸条塞入了腰后的小袋中,从破口处钻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在胡乱拆开的包装箱内翻找出了各种罐头和饼干,老三还有空仔细检查了一下生产日期,在现在要有没过期的零食自是不可能了,可他依旧想给同伴们带回些不那么差的。他的动作忽然僵住了:脚步声,一连串的脚步声打破了仓库的宁静,随之而来的是手电筒的亮光。孩子赶紧缩在了一个角落中,可无济于事,灯光轻易地搜索到了他,或者说,这些士兵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什么人!?我们知道你在那里!!乖乖出来!”为首的大兵摇晃着手电筒,缓缓靠近了角落。在黑暗的仓库中孩子看不清士兵掩在帽檐下的脸,但他清楚的知道:完了。手一松,怀中精挑细选的食物跌落在了地上,老三低下头,举起了双手。

“哼!”头顶上的冷哼才刚刚入耳,一股剧痛就随之而来,孩子的身体像一个麻袋一样狠狠撞在墙上:“呃啊!”他跪在地上抱着肚子,不断的咳嗽着,痛,真的很痛,尽管之前和弟弟一起求生时也有过被人发现而挨打的经历,可这一次不一样: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老三的内心被死亡的恐惧充斥着,让他浑身战栗。

“是最近在这一带闹事的小鬼。”一个声音说道。“看你把我们的仓库搞成什么样子。”这是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唰!一只手扭住了老三的头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看看这张小耗子的脸,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好可怜呢!”老三的眼睛被泪水遮盖了,只模模糊糊的看到五个身影。

“你的同伴呢?说!你们住在什么地方?向你们这种害虫,应该全都关进孤儿院里去!”听到这句话,老三不知为何又鼓起了勇气,他一下拍开士兵的手“我才没有同伴!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为首的大兵愣住了,也许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小家伙会如此胆大:“你???你说什么?”

“你骗谁呀!!”暴躁的大兵们终于找到了机会宣泄心中的怒火和???恐惧。孩子瘦弱的身体在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手下翻滚,击打声和士兵们愤怒的叫骂声传遍了整个仓库。“我知道你们每次都是轮流来的!”“快点老实招出来!!”少年紧咬着牙关,默默的承受着,可恐惧与疼痛不一样,恐惧会积累,会变强,最终,恐惧会完全的控制一个人。

当士兵中的一员终于失去了耐性,拔出了他的手枪时,这种恐惧达到了临界值。只要在加上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孩子的心防就会彻底崩溃。“喂,你知道你自己的立场吗?给我听好,我们队任意闯入军用设施的人,一律是杀无赦的。换句话说,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不犯法哦!小子,我给你一个机会。”手枪咔哒一声上膛了。

轰——老三脑中一片空白,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些什么了,唯有无尽的恐惧、恐惧、恐惧。

“在东区共同墓地跟国道中间的???”

我在说什么?我在干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废弃大楼里???”

“OK,真乖。我们走吧!你留下来看着这小鬼。”

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来,不知道伙伴们会遇到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老三咬破了嘴角,一股苦涩的咸腥味缓缓流过舌尖,这是鲜血与泪水混合的味道。这味道唤醒了老三,他的余光瞟到了之前掉在地上的罐头,苦笑了一下:现在的我,已经在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吧。

一把抓起了罐头,用尽全力砸在了最后一个留守士兵的脸上。“哇啊!”没有看自己有没有砸中,也不关心子弹会不会带走自己的生命,老三冲出了仓库。他冲刺着,奔跑着,听风在耳边掠过,大口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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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就不用说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了。”峰不二子摸了摸下巴,对这个漫长的故事终于结局表示松了一口气。“好了,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相信我们?”她面前的孩子抬起了头,眼中的不是仇恨,而是另一种火焰:“因为我必须找出一切的源头,我必须向他们赎罪,还有,我别无选择。”

看着不二子手中的枪,老三的眼中多出了一点无奈。“唔!”不二子捂住嘴,“不好意思,谁让我一来你就想跑呢,本来还以为碇唯是在跟我开玩笑,真没想到真能碰到这么有趣的小子。好了,这阵子我也从她那儿得了不少好处,这次就不和她抢人了。跟我来吧小子,我带你去找个能教你如何达成愿望的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跟着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女人上了直升机,老三剧烈跳动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下去:“加持,加持良治。”不二子顿了一下,摇头自言自语道:“碇唯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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